《上仙，不来根葱吗》赊月色

7、话唠的哑巴

　　小葱跑到洞外，走了几步，觉得人类走路的速度还真是慢，葱都比人走的快多了。
　　而刚刚这样想，雪地上的少年人就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的葱。
　　在原地缓了会神，小葱觉得自己好像渐渐抓住了一些变化的诀窍了，每次当他有变成另一种形态的需求以及愿望的时候，只要这样想着，就自然而然就会变了，这么想来，还真是方便。

　　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葱的小葱在雪地上宛如放飞自我一般的拔根狂奔，很快的就翻过了一座山峰，来到了一个凹谷里。
　　这谷里的温度比山峰稍稍温暖些，所以谷里零星生长了少许不畏寒的植物。有时候在风雪大作的时候也会挪到这山谷来避风，不过天气好的时候，小葱还是更愿意站在山巅，一览众山小。他似乎天生对于温度的感觉不甚灵敏，冷一些暖一些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别。

　　小葱熟门熟路的找到一片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雪地上，伸出一条最是粗壮的根插入雪层之中，又穿透雪层深入到冻土之中，向下延伸了许多，左右移动着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他的根在土层下窸窸窣窣忙碌了一阵，接着向上一拽。就见那根绑了三个白薯一样红褐色皮的果子，那每一个的果子都足有少女的小臂那么长。

　　小葱将其中的两个小的收了起来，看了那个最大的上面还长着根须的那个果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根将它送回到了它原有的位置。

　　这片雪原花生在在这里已经许久了，每到春来化雪，雪层没有那么厚的时候，它们都会穿透雪层，开出满山坡的小白花。
　　虽然远看去，与白雪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到底也在这里绵延繁衍了那么多年。就是每年开春他都兴致勃勃的扭来来这里撩这些花，次次都会败兴而归，这些小白没有一个愿意理他的。
　　曾经他一度固执的认为，它们不理他是因为他不会开花。那一阵他还挺热衷于开花的，可惜到底也没成功。于是他悄悄的偷了其中一雪原花的小白花，也放在头上顶着，混进他们中间。
　　就是等短暂的春天过了，这些小花的花期过了，他们的小白花连着他顶上的那一朵就都谢了，只剩下他一个孤葱寡葱依然直愣愣的杵在那里。
　　而且，他们到底也没理他。过分！
　　虽然那些小白对他不太友好，但是他依然不想他们断子绝孙。给它留一块根，能不能活就要看它们自己了。

　　他原来看到有兔子和山鼠会过来挖这些雪原花的根来，咔嚓咔嚓的吃的汁水横流津津有味。虽然他之前不能吃，但是看起来那东西还是挺好吃的。
　　这雪山之上没有水果，这东西倒是可以暂代水果。
　　吃完肉没有水果，那就是一个大写的遗憾。

　　不记得这种思想是从哪里而来的，甚至作为葱来说，虽然他已经千万年都没有吃过水和土以外的东西，但是他依然固执地认为这话没错。
　　也让那家伙尝尝他们雪山的特产。唔……　说起来，其实他也没吃过呢。不过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拎着雪原果的小葱，美滋滋的移动着自己的八百二十五条根往回挪移。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际，有一点莹莹绿光从他嫩绿的葱叶子上飘起，如同萤火虫一般摇摇晃晃的向着那片雪原花飞去，随后飘落，落到雪上，钻入雪下，冻土之中，最后停泊在那快被小葱抓起来又塞回去的雪原果上，消失。

　　那本来已经奄奄的雪原果在接受到那点绿光之后，它上面的细根开始变得粗壮，向下伸展延长，大口吸收着途中的营养与水分，有根茎从那块果子上长出，随即突破土层，又钻过雪层，挺立而出，接着含苞，一朵莹白可爱的小花瞬间展开。又以这朵花为中心，一支又一支幼嫩的嫩茎由雪层中顶出，绽放出朵朵白花，摇曳于寒风凛冽之中，满坡的芳馨，远远看去，仿佛春来。

　　不过这些小葱都不知道，变成人的他，正做出施舍的样子将两个之中小的那个雪原果扔给阿姜。
　　他可不是吃白食的，他也是会自食其力的！
　　但是在努力做出的不在意的表情中，他又自以为悄悄的一下一下向阿姜瞟过去。

　　阿姜要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手中这貌不惊人的与其说是果子不如说是块红薯的东西，没想到那味道竟是那么的美味。那是一种很纯净的口感，带着丝丝凉意与清甜。
　　“很美味。”
　　怎么样，好吃吧。
　　葱叶子都要翘到天上去的小葱得意洋洋的想。果然没有他不成呀。

　　然后他变回了人形也咬了一口那果子。
　　哦哦哦哦哦，好好吃！！ 果然好好吃！
　　那是他就算是作为人类时期也完全没有吃过的味道。

　　之后小葱就和那个叫做阿姜的人生活在了这白熊的洞穴里。阿姜几乎每天都能带点东西回来，或是兔子或是山鼠，要不然就是蛇什么的。
　　小葱当然是来者不拒，跟着阿姜他尝到了很多葱生中从没尝过的味道。而阿姜则每次都把肉多的那部分让给他，让小葱更觉得救这么一个人回来是救对了，每天给他做东西吃的阿姜，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当然，他也不是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葱，作为回礼，之后小葱又去了几次那个山凹，第一次回去的时候，他简直是震惊得八百条根都快竖起来了，本来光秃秃一片只有雪的山坡，这时候竟然是开满了小白花，连成一片，在风中摇曳。
　　明明距离他们应该开花的时间还很遥远。
　　不过少许的震惊之后，小葱还是开心的。看着这些小白花长的那么好，那他们的果子肯定也会更大更好吃的。
　　他熟门熟路的又摘了两三个雪原果子，还随手摘了两朵开得最盛的小白花别再脑袋上。
　　哦哦哦，他开花了呦~

　　手里拎着两只雪莲果，头上顶着两朵小白花美滋滋的回去的小葱，一进山洞门，就看到在洞里忙活生火的阿姜看着他愣了愣。
　　得意的摇了摇脑袋，故意让小花露出来。
　　以前是他自己一个葱美，这满山的花花草草也没个回应。现在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小葱还是很期待他的反应了。
　　哈哈哈，吓一跳吧，看他开花了哦。
　　谁知道他看到阿姜无奈的苦笑一下，放下手里的柴火径直向他走来，到他面前伸手将那两朵小白花给摘了下来，之后揉了揉他的头道：“不要戴白花，不吉利。”
　　为什么…… 那是他的花！
　　小葱怒。
　　阿姜伸手又揉了揉小葱的头，笑道：“今天烤兔子好不好。”
　　小葱抬头看着阿姜，以及他手里的兔子，恩，他手里的肥兔子。他忽然觉得阿姜真是好看啊，又会抓兔子，又会烤兔子，又会抓兔子的。
　　乖乖蹲在一旁看着阿姜包兔子皮的小葱，手里也笨拙地跟着忙活着，他被委派了削雪原果皮的任务。
　　之前都是阿姜削给他吃的，没有略带苦涩的红褐色的皮，只剩下水灵灵白嫩嫩的雪原果果肉可好吃了！
　　之前是阿姜削给他吃的！
　　这次却要他自己削。
　　拿着阿姜空闲时候磨出来的石片笨拙地削着皮的小葱有点委屈但是依然老实的干着。因为阿姜在做更重要的事情做，是不能打扰的，和雪原果比起来，当然是兔子更重要。
　　哦哦哦，肥肥的兔子，香香的兔子。
　　小兔子，白又白……
　　后面是什么就不记得了。小葱回忆了下极其久远的人类记忆，只是只记得这一句，下一句的记忆在对于兔子肉的期待中烟消云散了，于是只能作罢。
　　又一次把雪原果削下去一大块果肉之后，小葱觑着正忙于清理兔肉的阿姜的后背，看那人没发现，就悄悄把那片石片扔了。扔的时候也是悄悄的，生怕发出声音。
　　然后，他拿着那削了一半的雪原果就是一通乱啃。

　　而手中忙碌的阿姜就听到身后忽然从消极怠工的声音变成一群兔子来了似的咔嚓咔嚓声。
　　等到他回头的时候，那个家伙已经拿着一个不仅坑坑洼洼，还比之前小的一半有余的小白果子，献宝似的递给他。
　　阿姜忽然有个模糊的想法，这要是他的后辈的话，他一早就让他们面壁罚跪去了。
　　然而看着面前的这个……不知悔改还洋洋自得的……葱……
　　他只能哭笑不得接过那个明显变小了很多的果子，伸手抹了抹啃得满嘴汁水，现在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着像是小耗子一样在咀嚼着的他的救命恩葱的嘴角。
　　你是耗子吗？你明明是棵葱啊。
　　阿姜脱力的想，然而他明智的没有说出来，免得引这孩子不高兴。虽然这孩子不会说话，但是那纷飞的小眼神其实也完全能达到话唠的效果。
　　违心的夸奖“挺好，包的挺快。”
　　之后又捏了捏小娃鼓鼓囊囊的脸。
　　接着就看那娃子一脸的骄傲，头上探出根绿莹莹的小葱叶子，左摇摇，右摆摆。自从这孩子学会了在人形与葱形之间自由转化之后，介于人形与葱形之间的第三种形态，就这么出现了。有时候是人头葱身，有时候是葱头人身，现在遮掩只露出个小葱叶子的，算是轻微症状。
　　回忆往昔，颇觉惨不忍睹。

　　小葱看着阿姜将他啃出来的果子切成小片，一片把枝叶抹在兔子的肉上，另一半塞进兔子的肚子中。
　　哎？
　　这是什么。
　　小葱歪在阿姜身上，看着他转兔子。
　　少许之后，他吃到了升级的兔子肉。
　　哦哦哦哦，好吃！！！ 更好吃了！！
　　又香又甜！！
　　飞速甩着头顶上的葱叶子，小葱一口一口吃得满嘴流油。
　　阿姜擦了擦小葱的嘴角道：“要是有盐就好了。”
　　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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