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秘密》一会儿

8、搭档

　　周清鸢突然记起来，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交了第一个男朋友，他高冷、寡言安静、目中无人，可这样的男生，周爸爸在见过第一面后就莫名其妙的特别欣赏，也就是暗地里举双手赞成两人交往。

　　“分手的理由记不太清了，大概是跟他说了‘不喜欢长得漂亮的男生’。反正，他当时很单纯，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是的，很单纯，又呆又天然。

　　“鸢鸢，他不一定单纯，他只是喜欢你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又来了，都事隔这么久了爸爸还帮他说话。

　　“我承认对不起他，是我先提出交往的，在他越来越认真的时候又把他甩了。如果我再成熟一点，就不会那么轻率的跟他提出交往。”

　　“你看，是你先招惹的人家，你告诉我，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吗？”

　　周清鸢回忆那个场景，人山人海的学校大礼堂，隔着幕布的灯光，八米长的甬道，绊脚的道具和服装，还有一双极亮的眼睛，嘴唇边温热的呼吸。

　　“说实话，我当时应该是喜欢的，但不够喜欢。”

　　“你啊！”周爸爸的语气忧心，轻叹。“被宠坏了。”

　　被“命运”两个字宠坏了。

　　*

　　清晨，两只雪白的萨摩耶犬在食盆前一个劲儿摇着尾巴。轻薄的雾气笼罩在林间，偶尔两声鸟鸣从里面传来。

　　周清鸢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手指间拿着一张五寸照片，因为一直夹在相簿没有翻动的原因，带着干净的陈旧。这是高一上的艺术节，节目表演完后，校摄影师拍的集体照，人数不多，面孔清晰。所有人都面对摄像头灿烂的笑，唯有她身后长相阴柔漂亮的男生，垂眼安静看着她的侧脸，他的眼睛很亮，脸颊透着一丝绯红。他不善表达，总是面无表情，真实的情绪只能从细微之处发现。

　　周清鸢迅速被带回了十年前，那些特别的画面、空气和温度。恍若如梦。

　　上大学后周清鸢开始男友不断，她始终搞不清楚与她热恋的男友所属的专业，这样的她却又对好友蒋隽林所有任课老师的姓名和脾性知之甚详。周清鸢的每段恋情，都是由对方先告白，最终又由对方提出分手。

　　在她人生的第一段恋情，唯独一次，由她提出交往，亦由她说了“分手”。

　　手边铃声响起，将周清鸢的神思拉了回来。

　　经纪人荆亦登先生难得起了个大早。“清鸢女神，莫大导演的电影接吗？”

　　“嗯。”周清鸢觉得自己还是忙一点比较好。
　　*
　　在家呆了几天快到月初了。去电影制片厂参与试镜环节。选的都是专业演员，其实基本定下了。

　　莫小天导演高高的身材，长脸，虽头发过早花白，却言辞犀利，且神采奕奕。他身边还站着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往届的金马奖金像奖影帝，丁平京。一个小花旦，竟然是罗奚雲。

　　在此之前就听说丁平京担任片中关键角色，然而真正跟周清鸢饰演角色产生情愫的男主却另有其人。

　　周清鸢跟莫导握手，转而对着风华绝代的男人鞠躬。“丁老师，再次合作愉快。”

　　丁平京莞尔。“我很期待。”

　　提到此人，还得说起五年前周清鸢去试镜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当时的面试者之一就有丁平京，安静看完她的表演后未多发言语，只说“就用她”。当时的她在中国的大荧幕上未曾出现过，所谓的演艺经历也是多年前，可是就因为丁平京，导演大胆的用了她，也因此成就了之后的周清鸢。故而，丁平京算得上周清鸢的伯乐。除此，她亦是喜欢着他的才华，在对方的身上找着自己父亲周志艺年轻时的影子，感到分外亲切。

　　罗奚雲目光在两人间来回转换，最后亦对着周清鸢深鞠躬。“周老师，还请多多指教。”

　　周清鸢又被她吓了一跳，弯身去拉她的手。

　　大家都被两个年轻人逗乐了。

　　在这部《碧海森林》里周清鸢将扮演的是一位快节奏生活的都市女郎，机智大胆、漂亮性感，能歌善舞。

　　周清鸢本人给人的印象属于能张能驰，稳重端庄，如一股和煦的春风，却又能驾驭全场。从化妆室出来后，身着白色露脐衬衫和热裤的她将姣好身材展露无遗，不需要浮夸的动作，仅踩着高跟鞋翘臀挺胸微微扭腰的自然走姿便将“尤物”两个字诠释到位。看着她的眼神，你会觉得身处最繁华街道的酒吧里，闪烁的霓虹灯光下，和一位外热内冷、带着伤心事的年轻女子有了一场艳遇。

　　莫大导演在下面心潮澎湃，这不是周清鸢，这是他的女主角程晨阳。

　　罗奚雲扮演的是一位家境贫寒，品学兼优，时常兼职的大学生。台上的罗奚雲穿着中规中矩的衣裙，披着长直发，收敛了平时里的聪慧活跃，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姑娘。

　　莫小天导演对着年轻演员的表现点头。

　　之后便告一段落，莫导演跟工作人员还有丁平京交谈着什么。

　　周清鸢跟丁平京的经纪人张姐算熟人，因着周清鸢活络的性格很是讨喜，又同为女性，所以两人私下交情极好。加上罗奚雲，三个人站在一边看热闹。

　　“还有一位没试镜。”作为经纪张姐显然更清楚当前的状况。

　　“啊，跟女神搭档的另一位男主。听说超帅。”罗奚雲有着一丝期待。

　　周清鸢笑。“帅哥是分很多种类型的，雲雲喜欢什么样的？”

　　“哦，干净，暖男，邻家哥哥。”

　　周清鸢便帮忙细数圈子里符合条件的。“吴博，孙立皓，关子尧，潘良……”

　　罗奚雲突然捂嘴，“啊！”

　　“雲雲，脸红什么？你……喜欢关子尧？”

　　罗奚雲激动的反应，明显是一副听见喜欢之人名字的模样，连张姐都忍不住笑了。张姐关注的内容却有所不同。“是一位新人，从未出过影视作品。”

　　罗奚雲：“新人的话会是小鲜肉吗？”

　　“不管这个演员什么长相，让制作人和其他演员等这么久，人品值得怀疑。”

　　罗奚雲对张姐的话表示赞同。周清鸢也因此露出欣慰一笑。

　　听莫导的意思人已经到了，只是还在化妆。周清鸢便坐在角落的休息沙发上，跟人聊天，打发时间。

　　隔得远，看见一个年轻高大的身影走近莫导。罗奚雲立即跑去参观了，只一会儿又回来了，源于那位男主的试镜非常快。

　　“确实没见过，生面孔。长得也很好看，怎么说呢，像有一种魔力。有点儿明白莫导为什么选择他了，连我都觉得好符合剧本里那种类似精灵鬼魅的人物设定。鸢鸢女神的演技，再加上他那种非人类的漂亮，绝对能抓住观众的眼球。”

　　“非人类？”

　　“啊，有点儿夸张了，不过，真的很惊人。那么独特有魅力的外形，想红太容易了。”

　　周清鸢只觉得她了不得。“有没有表演系毕业生叫你前辈？”

　　“我还有一个多月才高考呢。”罗奚雲在女神面前做害羞状。

　　助理小桃提醒莫导在召集人。

　　周清鸢跟罗奚雲一起过去。

　　当看清人群中穿着棉麻衣衫，妆容自然的男人，周清鸢下意识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莫导为众人介绍。周清鸢因此确定了他的名字叫做辛梁没错。

　　先是广宣的主人，后发现是高中时候的前男友，现在又突然进了演艺圈，还会在后面的日子跟她对戏。这多变的身份，狗血的情节设定，简直违背剧本定律。

　　周清鸢是爱笑的人，而此刻，站在人群里，她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他。而叫做辛梁的第一前男友，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两人的对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莫导开口问，“怎么感觉你们气氛好凝重？”

　　周清鸢淡淡一笑，如花卉绽放。“我在想，后面的时间一定跟大家好好相处，努力把戏演好，让莫导满意，让电影大卖。”

　　莫导哈哈玩笑道。“听人说演员周清鸢一直都很了解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可刚刚的话听着像是没底气一样。”

　　“确实没有。因为莫导可是一位出名的完美主义啊。必须得拼尽全力才行。”周清鸢转身面向出口，笑道，“莫导，看样子试镜结束，人也聚齐了，要聚餐吗？”

　　莫小天看了看手表。“聚餐就算了，等开机仪式那天大家再好好聚聚。确实时间到了，你们里面有人还有事，就不耽误了。”

　　周清鸢笑意更深。“还真有事，突然想起今天搬家。”

　　莫小天导演大笑摇头。大家也都轻笑开。

　　罗奚雲立即追上周清鸢。“鸢鸢女神，一起走。”

　　众人慢慢走出大门，各自的车子停在正前方不同的位置。

　　“……鸢鸢女神？”

　　“嗯？抱歉！你说什么？”

　　罗奚雲发现身旁的人有些走神。“你不是说你今天搬家吗？你搬去哪儿住了？我想问，我平时能去你家里玩吗？”

　　“当然可以。”周清鸢拿出手机将地址发过去。“随时欢迎，雲雲。”

　　“女神真好。”罗奚雲冒星星眼。

　　周清鸢笑着摇头。

　　十几岁的女孩太有活力了。

　　罗奚雲进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女神，跟叫做辛梁的演员面对面站立，两人像是说着什么，那样的姿势很近，居然毫不违和。

　　叫做辛梁的男人真不像是这个圈子的人呢。性格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