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秘密》一会儿

7、旧人

　　周清鸢在众人注目里走至最前排整个会场的最佳席位，在满桌的暧昧眼神里，于蒋隽林右手边坐下。

　　周清鸢的右边是蒋家的一位兄嫂，叫做葛箐，周清鸢与她亦是相熟。周清鸢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她怀里的幼儿，蹬着两只小腿猛往蒋隽林的方向扑，令人不解。

　　葛箐笑。“她想让小叔子抱。”

　　“给他抱好了。”

　　“本是抱着的，见着你来立即撒手了。”葛箐拿一双笑眼看着她。“没看见你，可紧张了。”

　　周清鸢笑笑不接话。有时候不解释便是最好的解释。

　　此时蒋隽林在一边神色自然，犹似未听见两人对话。

　　周清鸢跟桌上的熟面孔一一打招呼，很自然的接受身旁男士的绅士照顾，和着红酒品尝甜点，以轻松娴雅的姿态融入当下的氛围。

　　不想，到了最后几乎要坠入昏昏睡眠。不注意，小孩子欢脱间将她面前的酒杯打翻，漂亮的红色在白色的裙摆上迅速蔓延。

　　葛箐一直道歉，周清鸢安慰对方，起身离桌，进洗手间擦洗。名贵的白色礼服，无论怎么擦拭，残有的污迹始终扎眼。有些怀疑那小公主在报夺爱之仇。

　　大概是临近晚宴结束，只一会儿洗手间便热闹起来。

　　可能是发现她一直站在洗手池那儿，有人主动跟她搭话，“周老师，你怎么了？”

　　周清鸢被那声“周老师”惊了一下，转头便见一个水嫩的小姑娘，罗奚雲。确实很年轻，也就十八九岁，是童星成长过来的，最近正在向演艺圈正式发起进攻，主演了好几部电视剧。因为高挑匀称的身材和一定的知名度，之前一直在替某服装品牌代言，针对相似年龄层的人群。

　　周清鸢笑问，“你叫我什么？”

　　女孩俏皮地做了个思考的表情，字正腔圆，“周老师。”

　　周清鸢无奈地装作习以为常。“周老师在解决弄脏的礼服。”

　　罗奚雲凑过来看，“哎呀，太不小心了！不过，放心啦，女神还是美美的。”

　　“小嘴可真甜！”

　　“真的，您可是我的偶像。人美，演技又好。我还是你的粉丝呢。”

　　“粉丝？”

　　“嗯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女孩连连点着头，竟脸颊绯红，露出羞涩的表情。

　　周清鸢恍然大悟，“你不会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见着人就聊‘周清鸢’的年轻艺人吧？”

　　罗奚雲捂了脸，“啊，不会吧，大家都知道了吗？”

　　周清鸢哭笑不得。“我偶然听朋友讲的。”

　　罗奚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恢复思维活跃的状态，“以前我也有见过你本人，但不敢上前说话，就有些小胆怯。今天终于说上话了，像圆满了一个心愿一样。跟我的想象一样，你人真好。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笑容了，又美又温柔。你跟你的男闺蜜也超搭的，像我，不止一次把你们组CP，揣摩你们的内心戏了……”

　　“前面部分听得像男粉丝告白，后面部分听得像个外向小姑娘犯花痴。”

　　罗奚雲咬着嘴唇，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偶像。

　　礼服烘干得差不多了。周清鸢提了裙摆道。“出去吧，快结束了，小心找不着人。”

　　两人分开前，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周清鸢给了个亲密的拥抱。“你资质不低，用不着叫我‘周老师’。我相信你的前途星光灿烂”

　　罗奚雲也不回话，一脸红晕的望着自己的偶像笑，像个傻姑娘。

　　蒋隽林正在附近找她的身影，罗奚雲离开后他走了过来。

　　衣着发型一丝不苟的男人，此时领带稍微有些打歪，应是找她的过程没注意。周清鸢见他额上有些薄汗，准备理领带的手转而将其抽出，并把衬衣扣子解开一颗。

　　蒋隽林放任她的所作所为。看上去非常自然的一幕。

　　“弄好了？”

　　“嗯。”周清鸢拍了拍他的肩，嫣然一笑。“是我身边太久没男人了吗？为什么你一回来就惹出这些新闻？”

　　蒋隽林笑而不语，手指轻抚过她耳边的头发。两人站得太近，又还是如下氛围，周清鸢不敢多动。

　　他确实有些变了。是确定了什么吗？

　　少年的他们，彼此了解，止于朋友，但要比朋友更亲密。

　　“鸢鸢，也许我们是最适合对方的。”他的声音诚恳。

　　周清鸢还是笑了。“你确定？我以前跟你告白的时候，你说绝对不会跟我这种人谈恋爱的。”

　　蒋隽林看着她那坦荡的笑颜，压住眸底的那丝苦涩，亦笑了。“你到底是仙女还是妖精？”

　　周清鸢离开他稍许，与平常无二的神态，询问。“我想回去了。你还有一会儿吗？”

　　蒋隽林看了看时间，抬头道。“我跟韩总还有点事要谈，就几分钟，能等我吗？”

　　周清鸢笑着点头。

　　这才是两人熟悉的相处方式。在她想清楚之前，她并不急于改变现状。他应该也是明白的。

　　*

　　洗手间过道，人来人往，很是显眼。

　　周清鸢去了前面隐蔽的阳台。

　　不想，该地已经有人了。一双雪亮的眸子盯住侵入领地的她。

　　辛梁。

　　刚刚起身的时候注意到他就坐在旁边的桌子，与她一米之隔。她很怀疑，她是不是被他盯上了。

　　想要悄悄退回去已经不可能了。“不好意思！”

　　脚步还未来得及退回，手便被抓住，被搂着推到更隐蔽的墙栏围角。

　　“你！”周清鸢未想到对方如此大胆。

　　“是你过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这不是问题关键，就算你一早在这儿，我不小心撞见你又怎样？”她挣动一下被他抓住的手，“你凭什么这么做？”

　　“没有不小心，都是故意的。”拇指摁住她的下巴，“你喜欢那个男人？”

　　他的问题直白而突然。

　　周清鸢对这种逼问的姿态很是不满。她没做错什么，她没有欠他任何东西，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对他不感兴趣。

　　“这个问题我没义务告诉你。”

　　“不能这样。”拇指划过她的下颌，温度停留在她脖颈处的脉搏，额头抵着她的。“周清鸢，你不能这样对我。”声音带着丝祈求。

　　没有人会这样对她周清鸢。不顾她的拒绝，肆意亲近。

　　她想躲，躲不开。他的感情虽然让她动容，但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即便我需要伴侣，有可能成为我的情人的，只会是他，不会是你，也不会是这世上其他的任何男人。”

　　他看着她良久，亮得诡异的眼浮现着痛和恨两种极致的情感。“你骗我。”

　　周清鸢想回答，她没有骗人。

　　跟周清鸢交往过的人都知道，蒋隽林才是最有资格站在她面前的人，那些仅在她面前出现过几面的男人，没有理由能跟那人比。

　　愤怒在辛梁的眸子里燃烧，手抓住她的肩膀。“你这个骗子，你告诉我不喜欢漂亮的男人，为什么又要跟他在一起？”

　　他卸下了坚硬的面具，院子里亮如白昼的灯光映照着他带着丝脆弱的表情。他也是个好看的男人，而且让人过目不忘，在周清鸢的脸库里显得尤其特别。夜里，一双眼睛被灯光映射得非常的亮，像是在发光，些许妖异，又带着些温柔的情感。

　　这一幕有些熟悉。周清鸢的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念头。

　　“你干嘛缠着我？”她很冷静的推着他的手臂。“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很奇怪，也很可疑，我……我感到害怕。放开我，好吗？”

　　最后一句，是商量的，恳求的语气。她了解他的本质，单纯的、善良的……如果这些年他没有改变。

　　他不动，看着她，像是在度量她话中真假，亦或只是冷观她在耍什么花样。时间始终是不可小觑的，他可能成长了。

　　幸而，有人走了进来。

　　“隽林。”周清鸢看清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轻易地推开了身前的人。应是刚刚的话起了作用，让他松开了钳制。

　　“可以走了。在做什么？”

　　“遇到了一位故人。聊了几句。”周清鸢走近自己的好友。不愿再生事端。只对身后叫做辛梁的男人轻轻留下一句话。“抱歉！我猜事情有点儿复杂。我会再联系你。”

　　他的神情模糊不清。

　　*

　　周清鸢一路沉默，若有所思。她面对着车窗，未去看他，突然道，“隽林。你应该知道吧？”

　　蒋隽林默声许久，问，“什么？”

　　“我并不喜欢那人，却要被迫接受一份感情，拒绝的话又无端遭人怨恨。我很讨厌这种事情。”

　　“知道。”蒋隽林神色淡然。“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了解这一点。”

　　“我可能是没有心的女人。”她倒是认识得很清楚。

　　“这一点我也知道。”蒋隽林笑了笑。一会儿问。“送你回哪儿？”

　　周清鸢看向他。“湘林弯。我的公寓地点被人发现了，准备过几天等事情冷却下来，再把东西拿出来。搬家。”

　　蒋隽林似乎并不意外。“需要帮忙吗？”

　　“不用。这种事情有小表哥就够了。”周清鸢答得毫不含糊。

　　到了湘林弯，周宅屋前。周清鸢下车，关门前弯腰叮嘱。“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蒋隽林冲她点点头。看着她关门，到了门口的阶梯下，被两只萨摩耶犬围住。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没入屋子，他才开车离去。

　　*

　　周志艺知道是自己女儿回来了，敲门进去，却见自己姑娘穿着赘长的礼服坐在地上翻箱倒柜。不禁问，“找什么呢？”

　　周清鸢愁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爸爸，“照片。我记得是有的。”

　　“什么照片，大晚上的非要找到？”

　　“爸，你还记得那个男生吗？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你还记得长什么样？”

　　周爸爸半天未说话。“你高中那会儿天天上家里来的那个小伙？怎么，你遇见他了？”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辛总，好像就是他。可是，我记得他不姓辛，也不叫‘辛梁’。”

　　“广宣电视台的辛总？”周志艺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今天才发现是以前那男孩子？”

　　“是的。今天才发现。虽然一直觉得很奇怪，可我没想到会是他。”

　　“连交往过的人都不记得了吗，鸢鸢？”

　　“不怪我。都快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刚回国，对周围环境还很陌生，跟他也只相处了几个月。我不跟你说过吗，他高二就转学了。”

　　周爸爸反应倒是很平静，走至一边坐下，有促膝长谈的架势。“鸢鸢，你当初是怎么把人甩掉的？他做错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