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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梅花巷一叙 ...

  •   此言既出,惹来对方一阵哄笑。

      项尧再次打量陈靖,便如同打量一个傻子一般,“嗯,那你很厉害。”

      陈靖浑然不觉对方的不怀好意,仰起头道:“若是天灾都能避免,那人祸便不足为惧了。我知道你并非庸人,可是我也不会任人宰割。你杀不了我,之前不能,之后更不能。”

      项尧嘲弄般笑了两声,“那便让我见识见识杨小侠有何等神力吧!”

      他话音刚落,陈靖身边的锦袍公子当即上前挡在他身前,“公子,让奚山去会会他。”

      “小心为上。”

      奚山左手运出一股温和的气流,这股气流顺着筋骨血管传遍四肢百骸,右手同时挥剑,在空气中炸出一道声响后朝着项尧袭去。项尧侧身躲过,并抓住奚山右手腕,奚山继而身体一个翻花,挣开了挟制,暗汇内力与左掌,以掌为刃,劈向项尧心口。项尧同时发力,二人掌风相向,自交汇处炸开,一道裂痕自中央向两侧散去,所到之处,地裂石毁!

      奚山再次挥出长剑,迎着对方强劲的势力,咬牙发力,且劈且刺横冲直撞而去,又蓦地在两三步远处收手,足尖一点,踩着项尧肩膀向后去,腾空一步,复转身,凝全身内力过手传向利剑,又反手横扫过去。

      项尧已在奚山腾空之时就转过身来,此刻仰下身子,又躲过一击,在奚山没落地之前,使出全力向他推去一掌,奚山躲闪不及,受掌后退了数步,又吐了几口血方了事。

      “奚山!”陈靖看到架在奚山脖子上的几把剑,瞳孔一缩,神色晦暗不明。

      项尧笑得一派谦恭,朝着陈靖抱拳道:“承让了,杨小侠。”

      陈靖少年意气,经不住对方三言两语挑衅,就要拔剑相向。这时天空却无端落下一阵花雨。

      本是深秋的季节,即使身在卫国最南方的土地上,也只有寥寥应季的黄花桂子争奇而已,这般缤纷招展的景色却是不曾见过。

      那漫天的花瓣像是从云彩里洒下来的,红中裹粉,粉中挟白,洋洋洒洒,正是“酩酊自恣秋风里,娉婷竞邀瑞云趋。落尽天香天涯外,半卷浮花浮梦余”。

      陈靖犹自称奇,项尧却早已脸色大变。

      半空遥遥传来甜美的女声,忽近忽远,辨不真切方位,却字句清晰可闻。

      “江湖中人提及宁宗,莫不竖起拇指赞一句‘丹心可鉴,侠义无边’,如今居然沦为某某人的走狗,当真是可笑!”

      陈靖听到“宁宗”二字,定定盯住项尧,明净的目光中若有所思。

      项尧暗道不妙,挺起腰板冷笑道:“既然来了,何不正大光明的站出来说话。段姑娘这般鬼鬼祟祟的,可是让人看不起!”

      “哟,那可奇了,宁宗何曾看得起过咱们!”女子轻笑,而后话锋一转,厉言道:“项尧,这姓杨的小侠客我浣花楼保了,识相的赶紧滚!”

      “浣花楼…宁宗…宁宗…浣花楼……”陈靖不停地重复着这江南两大门派的名字,在双方唇枪舌战之时,暗暗思索起来。

      这两大门派的名号自他踏进江南的第一天起就颇有耳闻。宁宗据说是名门正派,正如那没现身的姑娘所言,“丹心可鉴,侠义无边”是江湖众人给予宁宗的至高评价。浣花楼就不一样了,行事亦正亦邪,叫人琢磨不透,还专爱和宁宗作对,听说这还是早年浣花楼的楼主锦娘子与宁宗掌门的一段恩怨,不足为外人道。

      真是造化,没想到他现在竟成为了两派对垒的焦点!

      可是宁宗怎么也和南阳王扯上关系了?复杂。

      他偏过头对就近的侍卫道:“伺机抓住这个叫项尧的。金霞城的人口失踪案他一定知道……”

      陈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就都昏倒在地无力动弹。仔细一看,他们胸口上都刺进一根长约一掌的银针,在阳光下凝聚着细碎的光芒,晶莹可见。

      接着,奚山迅速拾起脚边长剑,报复似得架到项尧脖子上,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一剑结果了他。

      陈靖不急于发话,先朝虚无的半空抱了一拳,道:“暗处的朋友可否现一现身?”

      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下一刻一个明媚少女并四个青衣侍卫就站到了跟前。其中一个侍卫他认得,今天一早他还命人套了这侍卫麻袋。

      少女正是段湄,倒霉的侍卫则是荣业。
      段湄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道:“陈大公子,楚三爷花了大价钱请我们护送公子回家。大公子请随我来。”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与他。

      陈靖和身后一圈护卫都警惕地看向段湄。陈这个姓氏自他南下之后就不曾向人透露过,至于楚三的信……真假尚且不论,焉知她言行有无诡计!被追杀了一路的小太子此刻有些草木皆兵。

      这样僵持了片刻,段湄依然端着明艳动人的笑容。陈靖三思有顷,最终示意侍卫谨慎接过,见其中无诈,便放心展信读之。看到熟悉的笔迹,陈靖警惕的心卸了大半,只是上书内容令陈靖看得咋舌。

      “浣花楼的主人是……公子仪?”他迟疑稍许,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不是锦娘子么?”

      段湄微笑的唇角可察地抽搐几下,僵着笑脸道:“锦娘子是我娘亲,故去多年了。现在浣花楼的主人是我兄长程仪。他接手浣花楼已经,嗯,差不多十年了。”

      陈靖听完她的解释,神色稍显尴尬。他是久居深宫的太子,对江湖事本就知之甚少,何况江南势力盘根错节,即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会轻易传到京城去,无怪乎他不解个中要义。

      这同样也让陈靖意识到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京城对于江南的掌控已经基本脱轨了。

      想到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陈靖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他下定决心后方道:“我要见公子仪。”

      段湄微微一笑,侧身相请,“大公子请随我来。”
      ~
      斜阳渐沉,一轮明月于东山之上渐渐升起,在黑夜挑起一方天华,将整个连州笼罩在清冷的光芒之下。

      连州西市的向平坊,是一处居民区,坊间住的大都是商贩,平日里摆个小摊或是接点活计挣钱养家糊口。这里民风淳朴,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不算多么富裕,却也算不得穷酸。整个向平坊安之一隅,竟与熙攘皆为利的州城格格不入。

      坊间的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每走一步都能溅起一阵尘土飞扬,白日里还好,光线明亮得以认清路,可一到了晚上就要小心了,光线晦暗,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摔跤,因此到了晚上就很少有人出来闲逛。

      今日与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百姓人家就相继熄灯安歇了,而此刻坊间的梅花巷,正有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为首两人提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引路,后面两列七八人围着一个个子高挑的人。那人披着藏蓝色的斗篷,整个身子都拢在宽大的斗篷里,右手边腰际悬着一把宝剑,在微弱的灯火与朦胧月光交映下,隐隐可看出剑长三尺二分。

      一行人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左边拿灯笼的那人敲了几下门,接着里面有人开了门让此一行进去,长长的巷子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院子里有一方石桌石椅,桌子上正燃着小炉上面用小陶壶烧着水,白气蒸腾似是水开,石椅上端坐着一位青年,面如冠玉,正是程仪。披斗篷的人也于此刻解下了斗篷,露出英俊奕然的面容和颀长高挑的身段,赫然就是陈靖。

      程仪听到动静,不疾不徐站起身,施然行了一礼:“草民程仪拜见太子殿下。”

      “程公子免礼。”陈靖虚扶一下,趁机打量了程仪一番,见他不卑不亢从容有度,不由心生好感。随即抱拳道,“今日有劳公子仗义出手,他日回京孤必当重谢。”

      “太子言重了,程仪愧不敢当。”

      二人客套寒暄几句,算是相互认识过了。待落座后,程仪单刀直入,“草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德顺码头会往江北宏阳走一批货,殿下的侍卫到时随着货船走,届时草民会安排人随行左右。”

      “侍卫?”

      “对,侍卫。”程仪拿过桌上放置的布帛展开,一副江南舆图跃然眼前。程仪指着图上一点道:“殿下随我一道,过沧江,入贤城,再改道蓊河,坐船去裕州与楚三公子会和。到时候舍妹会带人走南岭那条路往裕州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此虽不能保证万全,但草民必当竭尽全力守护太子安危。”

      “程公子此举甚为妥当。”陈靖含笑应下,稍作停顿,又徐缓言道:“只是,孤现在还不能走。”

      程仪拧眉,一脸的不赞同,“殿下,现在正值性命攸关,万不可恣意妄为。”

      “公子既是楚三请来的朋友,那孤索性便与公子直说了。”陈靖还显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恼,“孤此番南下名义为代君巡视,实为查案而来。程公子久居江南,想必也听说金霞城的人口失踪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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