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自救指南》携手同行

10、君子慎乎德

　　“楚泽秀，你怎么能说出来这种话！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陈靖当即与他翻了脸，眼中的怒火似决堤的洪水般喷薄而出。

　　他攥紧拳头，声如沉雷，一下一下炸响在楚泽秀心头，“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心正而后身修，心不正则品不端，故君子先慎乎德。道德是根本，而权利为末，本末倒置，此为乱政之始。如果辅佐君王治理一方的臣子是一群聚敛之臣，纵万乘之国亦不得长久，彼时虽有贤者，然为时晚矣！”

　　陈靖说的这些话，楚泽秀可以说十分熟悉。

　　修身在正其心，这是写在楚氏家训中的话，也是曾经楚氏子弟一直坚持的大道。只是八百年兴衰荣辱如梦似幻，如今的“正心”，在大多数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句家训罢了。然而这大多数人里并不包括楚泽秀。

　　姜国公府以武传世，但为表示楚家不曾忘本，府中子弟打小就被按着头皮背下百家之言。楚泽秀天资颖慧，比起同龄的孩子来，对于先哲的言论理解颇为深刻，因此，当其他孩子像完成课业一般敷衍背诵之时，这些经义已经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并随着他的成长而日益深刻。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在很久以前楚泽秀就学到了这个道理，也很努力的去做一个君子，但是后来年岁渐长，见识多了，他发现当世那些绵延昌盛的人家并没有几个君子，相反，他们很卑鄙。再后来夫子偷偷告诉他，国以利为利，是世道如此。

　　一个人是不可能和世道相抗衡的，楚泽秀虽不喜小人行径，但是又不得不与他们为伍。他自知没有明明德于天下的能力，所以他能做的，唯有秉持端正自己的内心，哪怕做不成君子，也不要成为一个小人。

　　这本是在生存与理想权衡之后最妥帖的做法，但是很显然，并不适用于眼前的愣头青。太子陈靖自幼沉心于儒道，言谈举止无一不是按照儒家对于君子的标准而来，在当今世道虽然难得，却也另类。若是他自己固守一方天地也便罢了，可他偏偏想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这不仅是强人所难，更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日后的下场显而易见。

　　要想生存，就必须学会变通。

　　想到这里，楚泽秀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说出的话却带着尖刺，“太子殿下倒是没枉读圣贤书，那能否告诉楚三，‘天下国家之事,败于小人者十一,败于君子者十九’是什么意思？”

　　楚泽秀虽是发问，却也并不是真的要听陈靖的回答，稍一停顿后就接着说道：“小人没有骨气，遇事会气馁，野心和欲望容易被出卖，营造的堡垒也容易被攻破，这种人是最好控制的，所以即使坏事，也不过十之有一。君子却不一样了，他们自恃清高，思想才学又为众人所推崇，便自负的不肯向人屈服，十分倔强，于是他们的作为或深刻、或肤浅，总会有失偏颇。也正因为如此，君子不能舍掉自己的意愿而听从旁人的建议，这就等同于闭塞视听，这样的人为政并不能佐国家之急，是以天下大事，十之有九是毁在君子手里的。”

　　“你……你！！”陈靖被这话气得直哆嗦，明知道对方在讽刺自己却没有办法分辨，情急下涨红了脸，半天只蹦出一句：“你这是强词夺理！”

　　楚泽秀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个老夫子似的说道：“太子，您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这很正常，不过不懂就得虚心学习。董太傅教给您的道理固然正确，但是世道变了，那些言论并不适用于当下，所以您得学着变通。众人皆醉，你装也装出个醉酒的样子来，要不然就太扎眼了。”

　　陈靖毫不留情地拍掉肩膀上的爪子，努力遏制住想挥拳打掉对方明晃晃的笑脸的冲动，胸口起伏激烈，过了好久才沉住气道：“真正的君子德才兼备，和而不同，行事光明磊落，这样的人才是朝廷需要的。那些只会争权夺利背地里耍腌臜手段的人都是朝廷的腐肉，合该剜掉！”

　　“太子殿下，那不叫腌臜手段，那是权术。”楚泽秀张口反驳地十分顺溜，“不懂权术的人是不可能在官场混太久的，这是为官者的必修之道。您是太子，就更得精于此道了。”

　　陈靖听着好朋友洋洋洒洒的“真知灼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蹭蹭又窜了上来，心里面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冲动之下，一拍桌子，上去照着楚泽秀的脸就是一拳，“楚泽秀，你放肆！孤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来管！”

　　楚泽秀没防备他突然动手，嘴角生生吃下这带风的一锤头，如玉的皮肤可见的红肿起来。

　　“嘶——”楚泽秀一手抓住桌缘，稳住向后倒的身形，另一只手捂住手上的嘴角，叫唤道：“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你说不过我就挥拳头，你耍赖！”

　　“孤难得动手打人，你还不快谢恩！”

　　说着，陈靖双手摆好架势又挥出去一拳，楚泽秀哪里会任由他打，顺势朝后一仰躲过一招，并抬臂锁住陈靖的手腕，凌起眉毛挑衅笑道：“哟哟哟！可了不得，太子殿下也学会打人啦！”

　　陈靖不甘示弱地回道：“打的就是你这个没有骨气的小人！”同时身体一旋，挣开楚泽秀的控制。

　　楚泽秀退后几步，右脚挑起一个凳子抱在怀里，在陈靖拳头打过来时就往前一推。拳头打在坚实的凳子上，疼得陈靖止不住吸气。楚泽秀见了仰头便是大笑，接着就乐极生悲了，咧开的嘴角牵扯到肿得更加厉害的伤口，叫他疼得不由满地打滚。

　　他捂着嘴角“哎哟哎哟”地叫着，陈靖眼珠一转，没再动手，而是蹲下身体，似乎是很关切地问：“怎么了？伤口疼？”

　　楚泽秀闻言原本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一道缝，见他神情真挚，便哼哼唧唧地道：“疼死我啦！你还我英俊潇洒的脸！”

　　“好，还你！”陈靖应下，五指悄悄攥起来却是又举起了拳头，正恰好被半眯着眼瞎叫唤的楚泽秀看在眼里。

　　“……”无语片刻，楚泽秀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式，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口吻继续叫唤道：“这偷袭的本事是跟着二殿下学得吧，您不是最君子了，怎么也不学点儿光明磊落的招式？”

　　“哼，就知道你是装的！该打！”

　　说话间二人你来我挡又过了几招。楚泽秀自会爬起就跟着楚炎往军营里历练，虽然小腰板看着弱不禁风，但打起架来可谓所向披靡。而陈靖自幼六艺兼修，于骑射造诣尚可，论起打架却连他小三岁的弟弟陈端都敌不过。

　　此刻他与楚泽秀打起来，自然占不了什么便宜，不过楚泽秀念他是储君，没敢太落他面子，看起来二人像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几招过后俩人都已经扭缠在地上，锦衣皱皱巴巴的沾满了灰，黏在身上活像披了一块抹布，可是眼下谁也没有工夫管这个了。楚泽秀正把陈靖按在地上，反手绞住他的脖子，而陈靖则咬住楚泽秀的左手腕怎么也不松口，这副模样若让远在京都的董太傅瞧见必然又要跳起来骂一句“有辱斯文”了。

　　好在“咚咚咚”三声急促的敲门声及时制止住了这场不成体统的闹剧。

　　陈靖听到敲门声，叼着楚泽秀的手腕与他对视一眼，在诡异的片刻安静之后，二人像提前商量好一般，同时松开钳制对方的胳膊和……牙。

　　楚泽秀两腿铺开摊坐在地上，看着手腕上齐整的两排牙印，压着嗓音不阴不阳地说了句，“武功不咋地，牙口倒是好！”

　　陈靖拳头就又抡了起来，然后被三声更加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传来男子带着慌乱与焦急的声音，“不好了太子殿下，傅晟带着军队把宅子给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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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那么沉默嘛_(:_」∠)_
小剧场娱乐一下~
某日，大卫论坛惊现一帖——《我的智障朋友》
一楼，好看的三崽崽:
我有一个老铁，跟他从小玩到大，但是最近我发现他脑袋有点不正常，前两天还动手打我，以前他从来不打人的!好纠结呀，我还要不要跟他做好朋友？︶︿︶
二楼，乐兴小霸王:
关爱智障，人人有责（☆_☆）
三楼，浣花公子:
关爱智障，从我做起（☆_☆）
四楼，南阳老霸王:
关爱智障，造福众人（☆_☆）
五楼，靖哥哥不会射雕:
附议。
六楼，好看的三崽崽:
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