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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翌日一早,尉迟暖去给老夫人请安,一进屋子,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见她瞧过去,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赶忙收回了目光。

      欺软怕硬,这倒是无论在哪里都适用的法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听阿元说昨夜这江府闹腾了一夜,所以请安的时候,便少了三夫人和尉迟捷。

      “暖暖昨夜睡得可好?”太夫人仔细打量着尉迟暖这四平八稳的模样,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这一大清早的,不光是大媳妇,老太太都不记得有多少人来她面前念叨说这新进门的孙媳妇有最大的嫌疑,可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发难。

      “回奶奶的话,暖暖睡得很好,只不过早上起身听阿元说起姐姐和三夫人院子的事情,这不,暖暖正想着待会儿拿些东西,去姐姐和三娘那里瞧瞧。”尉迟暖乖巧地应着,脸上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我从北疆带了些雄黄粉,北疆蚊蚁虫蛇多,这特制的雄黄粉驱蛇效果特别好。”

      “恩,你有心了。”

      尉迟暖央人往尉迟捷和三夫人的院子都送了些东西,忙了一圈,到了中午才得空回到自己的住处,进了屋子,便被一阵饭菜的香味吸引,“呀,好香。”

      “暖暖回来了?快擦擦手,用饭了。”四夫人今日亲自下厨,给儿媳妇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娘今日心情很好的样子,昨夜睡得好吗?前院闹哄哄的,有没有吵着您?”尉迟暖瞧着四夫人的脸色比昨日里要红润了一些,而且精神抖擞。

      “托我们暖暖的福,娘啊,昨日回去一夜睡到天亮,好久没有睡得这般痛快了,这不,今日里闲来无事,便想着犒劳犒劳我儿媳妇这个大功臣。”四夫人做的一手好菜,偶尔会给江玉霖做一做,只是那孩子常年在外,一回来不是有应酬便是被帝皇召见,是以四夫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娘亲辛苦了,谢谢娘。”看着四夫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这画面倒是有几分尉迟暖儿时乳娘身上的影子,回想起小时候在乳娘怀里撒娇的场景,尉迟暖笑了笑,神色间也多了几分真诚。

      四夫人在尉迟暖身边坐下,然后又召唤着阿元一道,阿元看向尉迟暖,尉迟暖笑着点了点头,“一起坐下吧。”

      “来,元姑娘也吃。”四夫人很是热情,用公筷给尉迟暖布了满满一小碗的菜,还给她盛了汤,只是瞧着她吃,她便满心的欢喜,虽然同暖暖才认识不到两日,可四夫人就相信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她喜欢这个姑娘,就想要对她好,掏心掏肺也不够。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许是受气氛的感染,连阿元的话也多了几分,三个女人闲话着家常,同四夫人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三夫人和尉迟捷因为那一夜的事情消停了一阵,没有人主动来找尉迟暖的麻烦,直到回门日之前,尉迟暖都过的乐的轻松,除却早晨的请安,闲来无事便帮着四夫人调养调养身体,摆弄摆弄从北疆带来的那些蛊物。

      到了回门那一日,皇宫里早早便派了马车来接人,尉迟暖在房中用好了早膳,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江玉霖的身影,便唤来阿元,“给夫君的口信送到了吗?”

      “两日前便派人去通知了,可将军那边还没有回信。”

      “那再等等。”虽说在新婚之夜江玉霖就主动同她划清了界限,但尉迟暖总想着,既然两人是合作关系,那么这回门日,他总没道理也让她一个人去应付吧?他心里不痛快将她一个人留在江府去面对这江家的一家老小她不去计较,但是这回门宴,会邀请满朝的文武百官,可不是她使点手段就能圆过去的。

      “暖暖,娘也派人去催了,你放心,玉霖一定是路上耽搁了。”知道今日回门,四夫人也起了个大早,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一同去宫中,但是她还是带着一份愧疚,想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儿媳的重视。

      “恩。”尉迟暖笑了笑。

      从清晨等到正午,江玉霖还是不见踪影,尉迟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江玉霖派来的人跪在尉迟暖的面前,请罪道,“回禀公主殿下,将军派属下前来,说,说军中副将突发急病,他要留下照顾,这回门宴,就来不了了。”

      磕磕绊绊将话说完,那传话的小将即使没抬头,也能敏感地感觉到头顶那仿佛能将他刺穿的冷凝视线,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将军一定要他这么说,这南陵上下谁不知道,那副将乃将军大人的同门师妹,对将军倾心多年,将军这般说,试问哪位女子可以接受,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他的新婚妻子。

      如果她没记错,那副将应该就是这南陵王都传的沸沸扬扬爱慕着将军的小师妹吧,南陵百姓眼中的巾帼英雄,痴情女子。

      冷哼出声,尉迟暖怒极反笑,“好,本宫知道了。”

      “暖暖,暖暖你别生气,这件事娘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四夫人坐不住,她几乎是要跳了起来,瞧了瞧尉迟暖的神色,她走到那小将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急切道,“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她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只知道,这么好的媳妇,若是错过了,那不仅是她,以后玉霖那孩子一定要悔恨一辈子的,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开那个孩子的心结。

      “夫人,将军猜到了夫人的反应,特地交代了属下来了之后便不走了,留在这江府保护夫人您,过几日,将军便会回来看您。”那小将低着头,军令如山,他是一定要遵守的。

      “保护我?说的好听,是保护还是监视?好,好,他要回来见我是吧,让他今日就回来。”四夫人气得手抖,但是儿子一向主意大,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娘您别生气,没事,将军他回不来便算了,暖暖一个人先去了,宫人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站起身,尉迟暖深呼吸一口气,是她之前太乐观,倒是不曾想到江玉霖如此坚决果断,好,非常好。

      “暖暖……”

      尉迟暖理了理衣裙,拢了拢云鬓,在宫人的搀扶下便出了门。

      “公主殿下……”阿元同尉迟暖坐上马车,她瞧着尉迟暖阴晴不定的脸色,略带担忧。

      深呼吸几口气,尉迟暖睁开眼,“我没事,让我想想待会儿去了皇宫要如何应对,你明白的,此番回朝,若是让南陵那个帝皇觉得我连自己的夫君都拿捏不住,那我可能很快就如同尉迟捷一般,成为弃子。”

      那届时她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族人,她又能拿什么去弥补她所亏欠的,要背负一辈子的责任?

      “这并不怪公主,是那个江玉霖……”先是退婚,然后又是新婚之夜那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的举动,再到今日回门宴这一出,种种迹象都显示了那江玉霖也是被迫接受这段婚姻,凭什么这些因果都要报在他们家公主的身上。

      “阿元,不管怎么说,江玉霖都许了我一个光明正大入驻江府的机会,我们北疆同他江家的恩怨,本就不应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对江玉霖存着怨恨的尉迟暖在冷静了片刻后,理智回笼,她想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确实,他江玉霖本就没有这个义务要陪她将戏演全套,再者说他新婚之夜,便已经将两人之间划分的泾渭分明,这一趟浑水,她着实不应该将他拉进来的。

      “只有牵扯越少,往后我要离开,才能走的更容易,更洒脱。”想的通透了之后,尉迟暖的笑容终于舒展开,“阿公从小便同我说,自己选择的路,无论以怎样的方式,都要学着一个人去走完。”

      她出来之前,在族长面前可是立下了誓言,作为医蛊的后人,若是连这些考验都经受不住,那日后,又如何担当起守护一族之人的使命呢?

      从江府到皇宫的路上,尉迟暖又变回了那个云淡风轻,处事不惊的模样,言笑晏晏地走向在宫门口等着她的帝皇,软软地唤了声,“父皇。”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以及故意流露出的委屈。

      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南陵帝皇的消息亦是灵通的,在尉迟暖来之前他便知晓了江玉霖那边的情况,“父皇都知晓,委屈你了,孩子。”

      尉迟暖摇了摇头,瞬间红了眼眶,但还是强忍着将眼泪憋了回去,“不委屈,暖暖有父皇心疼着。”

      “好孩子,”南陵帝皇叹了口气,女儿这模样像极了她娘亲当年,惹得他阵阵心疼,“江家的事情父皇也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可是暖暖彻底得罪了皇姐。”

      “是捷儿不好,父皇知道你的难处,别担心,有朕给你撑腰。”

      尉迟暖眨了眨眼睛,瞧着南陵帝皇,“真的吗?”

      “捷儿自小被朕和她母后宠坏了,是该吃吃苦头长长记性。”曾经,南陵帝皇亦是对尉迟捷给予厚望,可是那个女儿太不成器,被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甚至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试探和确定了南陵帝皇对尉迟捷的态度,尉迟暖倒是有了几分放心,而后又道,“暖暖在江府这几日,倒是发现了些许端倪,想同父皇说说,听一听父皇的高见。”

      “你说。”

      “两件事,其一,那江家大夫人,暖暖只知道她是太医世家之女,在嫁给护国公之前,一直都是女医官的身份,且医术高明,深受病人赞誉。”尉迟暖顿了顿,”可是暖暖不知,这太医世家,还对我北疆的蛊术有研究?”

      “北疆蛊术?这个朕不曾听说,也从来未听未见徐太医一家有所涉猎,怎么,暖暖你是有什么怀疑吗?”

      “大夫人会蛊术,奇怪的是,她不遮掩,像是故意使出给暖暖看似的,在江府时三夫人那一出的故意陷害,大夫人完全不用站出来,可是她不仅站出来了,还闷不吭声当着我的面使出解蛊的手段,所以暖暖在好奇,这是故意示好,还是想要我承她一段情。”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徐太医一家的祖训是明令禁止后人习得巫蛊之术,所以不可能是徐家传承下来的,暖暖这件事父皇记下了,会派人再去查证。”

      “恩,还有一事,是同江玉霖有关。”

      “暖暖这几日同江玉霖的生母走的很近,我发现江母身中慢性剧毒,从脉象看来,也有些年头了,暖暖斗胆猜测,这是不是江玉霖一直迟迟不肯自立门户,还带着母亲住在江家的原因?他,可是因为此事受着胁迫?”

      “哈哈哈,暖暖啊,你外公说的不错,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这才几日,便让你瞧出这么多端倪,父皇很欣慰,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南陵帝皇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骄傲自豪之感,“外间只知道江玉霖生母出身卑微,母子二人在江玉霖小时候受尽欺负和排挤导致今时今日江玉霖同江家父子失和,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用江玉霖的生母来牵制他。”

      “江母身中的毒无药可解,若是离开江府,便会立即身亡。”

      “所以暖暖可以理解,江玉霖也是站在父皇这一边的吗?”如此说来,一切便能解释通了,江玉霖应下这婚事,怕也是帝皇的授命。

      “父皇能让他娶了你,却不能左右他的感情。”

      “暖暖明白,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尉迟暖微笑着,胸有成竹地看着南陵帝皇。

      “回门宴要开始了,走吧。”

      南陵帝皇携着二公主尉迟暖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起身行礼,“拜见帝皇,拜见公主殿下。”

      挽着帝皇的手臂,尉迟暖微笑着同父皇一起接受群臣的朝拜,江家如何,江玉霖又如何,饶是他江家权倾朝野又如何,只要这江山一日姓尉迟,他们江家在人前,就永远要俯首称臣。

      “众卿平生,入座吧。”

      丝竹舞乐响起,一时间大殿里觥筹交错,尉迟暖小口品着酒,听着群臣对自己的溢美之词,目光拂过满脸嫉恨的尉迟捷脸上,笑意更甚。

      那尉迟捷怕是这几日惊吓过度,浓妆艳抹也盖不住脸上的憔悴和青黑的眼圈,嗔怪地瞧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阿元,后者与她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阿元倒是没真对尉迟捷下蛊,只是做了小小的手脚,让尉迟捷变成蛇眼中的香饽饽罢了。

      是以大夫人用尽毕生所学的蛊术,也查探不出事情的真相,即便知道此事同尉迟暖有关,也苦于找不到证据,只能默默吃下这暗亏。

      尉迟捷瞧着坐在父皇身边春风得意的尉迟暖,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就想不明白,那尉迟暖本该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弃妇,不仅如此,她还占据了所有属于自己的宠爱,这让她心口的妒火烧的更旺。

      尉迟捷是个冲动的性子,在回门宴结束后,尉迟捷执意留在宫中,守在南陵帝皇的寝店门口,等着帝皇回来为自己做主。

      南陵帝皇同尉迟暖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尉迟捷跺了跺站麻的脚,冲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帝皇面前。

      “求父皇替女儿做主。”抬头,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捷儿,你这是?”南陵帝皇蹙起眉头,方才他同暖暖正说到一件趣事,还未来得及笑的开怀,便瞧见一张哭丧着的脸,饶是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可是玉楼欺负你了?”叹了口气,南陵帝皇问出声。

      “是她!”尉迟捷站起身,指着站在一旁的尉迟暖,“父皇,她,她一直弄蛇来吓女儿,我去哪儿,那蛇便跟到哪儿,一定是她使得妖术,父皇,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

      “哦?暖儿,此事可是真的?”

      “暖暖没有,父皇,暖暖自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在北疆长大,没错,北疆是巫蛊之地,可是不能因为此,暖暖就平白无故遭人诟病,无论发生什么古怪之事,都往暖暖身上引,这不公平,请父皇明鉴。”

      “捷儿,你听到了吗?”

      尉迟捷睁大眼睛,瞧着曾经疼爱自己的父皇,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瞧着自己。

      “你们是亲生姐妹,父皇知道,暖暖的出现让你不安,让你觉得被抢走了属于自己的宠爱,可是捷儿,你作为姐姐,本就该让着妹妹,暖暖小时候不在我们身边,眼下回来了,还同你在江府做了妯娌,父皇不图你照顾妹妹,但你也不能联合着江府的人,欺负暖暖啊?江府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当真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吗?”

      声色俱厉,南陵帝皇很少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尉迟捷,尉迟捷张了张嘴,她无法反驳,“捷儿,捷儿没有。”

      “父皇对你太失望了,你好好反省吧,在你没有想明白之前,就不要再进宫了,来人,送大公主回江府。”冷声下了命令,南陵帝皇头也不回地往寝宫里走。

      “父皇……父皇您听捷儿解释,不是这样的……”尉迟捷哭喊着要追上去,却被拦下。

      “姐姐,”双手负在身后,尉迟暖缓步踱到哭坐在地上的尉迟捷身边,蹲下,伸手捏着尉迟捷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这话放在姐姐身上让妹妹自愧不如。”

      “你……”扬手,尉迟捷想要打散尉迟暖那让人刺目的笑靥,都是她的错,是她,是她将自己害到如斯境地。

      只是稍稍抬手,尉迟捷便被制住,她试着挣扎了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姐姐,妹妹我奉劝您一句,低调些,若想赢回父皇的宠爱,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扣着尉迟捷手腕的手指无意间搭上了她的脉息,尉迟暖心下一怔,摇头叹息道,“不要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姐姐若能早日醒悟,或许还不至于最后满盘皆输。”

      甩开尉迟捷的手,尉迟暖在转身的那一刻,眉间终于染上了悲悯之色,虎毒尚且不食子,南陵帝皇呵……

      思绪间,尉迟暖迈着的步伐越发坚定起来,不能心软,她要时刻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想的越通透,男主往后就越没有活路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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