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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尉迟暖在喜房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盘着腿,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利用这难得的时间调息养精,一趟温泉别苑,她回来便受了风寒,好在今日大婚她无需要做什么,父皇体贴,特地嘱咐人不要打扰,是以她才偷得这半日的空闲,好好休养一番。

      尉迟暖清了清嗓子,却发现自己还有鼻音,说起话来声音还喑哑着,不过也无所谓了。

      由远及近,逐渐传来了脚步声,同时,门被推开了,尉迟暖赶紧将腿放下,理了理衣裳,盖好红盖头,正襟危坐起来。

      “启禀公主殿下,驸马已经到了前院了,马上便要上这屋来了。”

      原来是嬷嬷。

      尉迟暖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恩,你们在我身边候着便好。”

      那声音,简直不像是她自己发出的,尉迟暖叹了口气,不知道生病会不会影响她的战斗力,若是待会儿她和江玉霖打起来,她这病着终归是要吃亏的吧。

      尉迟暖在心下计较着。

      “你们都下去吧。”将门推开,一身喜服的江玉霖出现在门口,目光落在蒙着大红盖头,正坐在喜床上静静等着他的人儿,黝黑的双眸里看不出情绪。

      屋子里的人全数退下,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一站一坐的两人。

      半响,久到尉迟暖以为江玉霖已经离开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人说话了,“公主殿下。”

      “将军大人。”浓浓的鼻音,尉迟暖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抱歉最后还是委屈了公主下嫁于末将,只是末将早已心有所属,除了能给公主名分,其余的,便是都给不了。”江玉霖顿了顿,从怀中拿出他早早便拟好的和离书放在案桌上,上面不仅签了他的大名,还盖上了将军的官印,“日后公主若是后悔了,只要公主一句话,随时都可以同江某和离。”

      “将军倒是重情重义,这让本宫,倒是有些羡慕那位被将军记挂在心头的女子了,不知道是何等风姿的女子,竟然引的将军如此念念不忘。”笑晏晏地出声,尉迟暖的语气里带着深意。

      “末将不会干涉公主在江府的一言一行,还请公主也不要妄动不该有的心思。”如何听不出尉迟暖话中的深意和浅浅的威胁,江玉霖眉头蹙起,若是眼前的人动了他的逆鳞,饶是她有天大的来头,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这还真是个让人难忘的新婚之夜,怎么,将军就准备站在那里,同本宫隔着盖头说话吗?”尉迟暖轻晃了晃头,盛满讥诮的双眸被红布遮挡,只听见轻快的语气。

      “还请公主早些歇息,末将刚刚得到消息,军中有急事,还得立刻赶回去,请公主保重,告辞。”江玉霖转身,打开房门,在踏出的前一刻,转身,“和离书已经放在案桌上了,还请公主收好,日后若是公主想好了,记得随时签上姓名去宗人府同末将和离。”

      说罢,便毫不留情地离开,留下一室清冷。

      “阿元,去把那和离书拿过来给我瞧瞧。”

      话音落,一直蹲在房梁上的阿元跳了下来,取了案桌上的一纸契书,双手呈给那红衣人儿。

      缓缓摘下头上的盖头,在喜烛的映照下,是清丽无双的秀颜,本就精致的五官因为精心的描摹显得越发美艳动人,只是这足以让天地失色的容颜,今夜却无人欣赏。

      此事正中尉迟暖下怀。

      她展开那一纸信笺,飞快浏览了那苍劲有力的小楷,而后折好,递给阿元,“有这一纸文书,倒是省去了我日后离开时的麻烦,这江玉霖,倒算是送了我一份妥帖的礼物。”

      “只可惜殿下之前准备的合欢蛊,今夜怕是用不上了。”

      “是有些可惜,我还未亲眼瞧见过中了合欢蛊的人是何模样呢。”言语之间有着叹惋,她只是听族里的老人们说过,这中了合欢蛊的人呐,会在梦中同下蛊人□□好,即便是一觉睡醒,也会以为那是真的,所以这洞房花烛夜,她不费力气,便能毫无破绽的圆过去,夏侯暖也好奇,像江玉霖那般高壮伟岸的硬汉,若是中了合欢蛊,该会是何等的旖旎的景象,只可惜,他没能给她这个机会。

      “这江将军倒是识趣之人,晓得自己配不上公主便早早知难而退,只是这等办法,倒是给公主留下了好些难堪,明日里江府的众人,还不知会如何发难。”说到此,阿元有些担心,一开始她是担心自家公主难以应付着洞房花烛夜,虽然她事先知晓公主准备了合欢蛊,可是那江玉霖却不是好对付的,为了保险起见,她便一早就守在暗处,准备在公主无法应付之时出手相助,眼下这洞房的问题解决了,她又开始忧愁明日见江家众人的事情。

      “放宽心吧,你家公主我可不是隐忍受欺负的性子,不说别的,光是族人们准备的那些蛊虫都要迫不及待出来放放风,我啊,现在就怕他们都忍着端着,让我找不到发难的理由。”想到她离开前的场景,尉迟暖的双眸里盛满了笑意,她的族人们知道她要远嫁南陵,可着劲儿的恨不得将族里的蛊巢都给她打包带着,明明一个比一个关心她,却还要嘴硬着说给她的这些蛊虫都许久未放了,留久了对养蛊之人会有反噬,让她不要有顾忌的去用,蛊死了算他们的,不找她赔。

      所以她的那堆嫁妆里,最最值钱的不是那些财宝金银,而是那被密封好的,一罐罐蛊物,她走的急,当时没来得及一一清点,反正他们给了啥她都带上了,数量之多,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明日从宫中给我拿几个罐子过来,我要将这住处布置一番,这一呆,少则也要一年半载,这一开始人生地不熟,多些准备总是心底有底些。”

      “是。”

      “有几个大一点的,贴了封条的暂时不要动,待我先摸清楚情况再做决定。”请出那些大家伙就摆明是要同江家撕破脸皮了,尉迟暖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阿元明白。”

      “下去歇息吧,明日你还要同我去应付江家那一大家子,届时,可不会像今夜这般轻松。”江家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道听途说的那些事儿,好不容易明日里要开始正面交锋,这着实让人有些期待。

      “阿元就睡在外间,有事情公主请随时唤我。”

      ========

      翌日,尉迟暖并没有起了个大早,阿元将前来请早的嬷嬷和丫鬟们都拦在外间,一个人轻手轻脚走进尉迟暖的屋子,瞧了几次,见自家公主依旧睡着,便没有唤醒,只是到了外间,用正大光明的理由搪塞道,“我家公主感染了风寒,太医说要有充足的睡眠才恢复的快些,江家大门大户,江家长辈想必十分体恤心疼小辈,应该不会介意公主晚起身一会儿时间吧?”

      “这…”为首的嬷嬷有些为难,“老奴也不想惊扰公主凤驾,只是老太爷,太夫人,老爷还有众位夫人都在前院候着了,劳驾元姑娘再去瞧瞧公主醒了没有?”

      嬷嬷是江府的老人了,虽然对尉迟暖有着十足的不满,但是面子上依旧客气谦恭,只是心底里不免将尉迟暖同江府的大少奶奶,当朝大公主尉迟捷比较,心下不免有几分计较,暗忖着这北疆长大的公主果真不识规矩,上不了台面。

      阿元瞧着面前的嬷嬷已然失去了耐心,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是肢体动作和不经意流露的表情却骗不了人,阿元只得感叹在这江府连下人都如此傲慢,如此一来,这主子还不知道要趾高气昂成什么样,阿元在心底冷笑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在众人等的不耐之时,梳妆后盛装打扮的尉迟暖这才款款而至。

      “抱歉让诸位就等了,本宫先赔个不是。”一袭正红色烫金的裙衫,尉迟暖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除了描摹了眉眼红唇,她更是挑选了花钿点在额间,配上头饰,如画像上的九天玄女一般好看。

      江家一屋子的女眷瞧着正中站着的人儿,一袭红衣映的她肌肤如雪,发间颈间的金银环佩衬得她贵气逼人,目光再来到那张让人移不开眼的动人娇颜上,明眸皓齿,流转间的顾盼生辉仿佛让这屋子都明亮了几分,美则美矣,只是只是可惜——

      昨夜江玉霖连夜离开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江府,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今日看一看形容憔悴的新娘,可是尉迟暖不仅没有形容憔悴的出现,反而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这样一众女眷不免心里有些不平衡,只是转念又一想,你身份高贵,貌美如花又如何,还不是在新婚之夜连男人都留不住独守空房?

      站在屋子的中央,尉迟暖挺直了腰背,等着众人给她行礼请安。

      “你便是暖暖了吧,我从未谋面的妹妹。”

      尉迟暖往声音处瞧了过去,是一袭枚红色妇人装扮的女子,仔细看了会儿,依稀可以辨别出南陵国主的影子,应该是尉迟捷无疑了,“姐姐。”

      尉迟暖甜甜地唤了一声,而后又道,“日后还要多多麻烦姐姐带暖儿熟悉这江府。”

      “麻烦倒是不敢当,谁不知道妹妹眼下是父皇最宠爱的人儿,妹妹说什么,姐姐哪敢不从,这大婚第二日妹妹便睡到日上三竿姗姗来迟,让一众长辈好等,这可不是我们南陵的公主该有的教养。”

      尉迟暖环视一周,将神色各异的众人尽收眼底,她倒是不曾想到,没等江府的人为难她,这同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率先发难,怎么,急着站队以证明自己的立场吗?

      “姐姐教训的是。”尉迟暖低头,可是神色间却没有半点悔过的神色,“昨日感染了风寒,睡之前服了些药,不曾想今日便起迟了,是本宫的疏忽。”

      “捷儿,日后你得好好同你这妹妹说说,我们江府可不同你们皇宫里那般,我们这儿没有公主,更不认什么天门弟子,进了我们江府大门,只有父慈子孝,孝顺公婆长辈的好媳妇。”

      “三儿媳说的对,”屋子正中央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妇人跺了跺手中的龙头杖,中气十足,“进了我江家的大门,自然就要遵循我江家的规矩,暖暖这一点你日后需要同你姐姐学习,既然已为人妇,自然要收收性子,多花点心思在相夫教子的事情上,不要连夫君都留不住。”

      “老祖宗教训的是。”尉迟暖福了福身子,果真姜是老的辣,饶是尉迟暖心理素质过硬,还是被那一唱一和夹枪带棒的话语气得脸上差点挂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她压住火,低了头,反正来日方长。

      “好了好了,今日是新媳妇第一天进门,娘和三妹都少说几句,来人啊,将茶水端上来,暖暖快来奉茶。”另一位妇人出来打着圆场,根据她坐的位置和打扮看来,应该是江府的大夫人,当今宰相江玉楼的生母。

      勾起唇角,夏侯暖上前,正欲端起杯子,却听到一阵惊呼,道,“慢着。”

      又是方才那个三夫人。

      “去拿帕子给少夫人净净手,娘,不要怪儿媳大惊小怪,儿媳听说这北疆擅蛊,万一这少夫人手上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唐突了娘就不好了。”

      “若是这么说,您确实是大惊小怪了,”慢斯条理地用帕子擦着手,尉迟暖的双眸里染上了寒意,旁的也就算了,她最恨别人那他们北疆的蛊术来说事,“若是本宫想要下蛊,三夫人您信不信,本宫只要站在这里,连指头都不用动,便可以做到。”

      本来趾高气昂的三夫人对上尉迟暖淬着冷意的眼神,一时竟被唬住了,往后退了三两步,再无方才的气势。

      “你……你即已嫁入了江府,就休莫将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带进来。”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尉迟暖提高了声音,而后转身,看向尉迟捷。

      那些蛊物都是她的宝贝,是被她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此时居然被人如此诋毁?

      还未来得及发作,尉迟暖便感受到有人在扯她的袖子,转头,对上阿元略带担忧的双眸,瞬间,尉迟暖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将擦手的帕子放回托盘里,然后恭恭敬敬给一众长辈们敬了茶。

      “好了,老太爷他们此时也差不多议事结束了,娘,我们一家人难得聚齐,一起去前厅用饭吧。”又是刚刚那位打着圆场的大夫人,而后拉着尉迟暖的手,带着她一起走在太夫人的身侧,“暖暖,我们走吧。”

      “她给我下了蛊!”还未走两步,只听见三夫人一声惊呼,众人回头,瞧见她捂着喉头站在原地,面色惨白地指着尉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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