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职员》眠九宿

8、chapter 08

　　她看见他在看她，冲他懒洋洋地一笑。
　　她将酒杯递过去，双眼盛满碎星：“你买的这酒真好喝，你要喝些吗？”
　　茶小天抿唇笑，摇了摇头，将她手里的红酒取过来，轻轻地放去桌上。

　　还不等他说话，胡怡然上身摇摇晃晃又开始说了：“唔，你别觉得我醉了，我没醉，知道自己在干嘛。不过喝得的确有些多了，身上热热的，很想说话。”
　　她手在颈后揉着，声音都带着一阵阵的酒气飘出来。

　　茶小天将水果盘推过去：“吃点水果吧，红酒好喝下次再喝。”
　　“好啊。”胡怡然冲他灿烂地微笑，用牙签取了一块苹果送进嘴里。
　　一边嚼，她一边盯着水果盘看：“真好看，你怎么连水果拼盘都弄得这么好看。”

　　“喜欢吗？”他轻声问。
　　“喜欢。”胡怡然扭头冲他点点头。
　　“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一些？”

　　“好啊！其实我很喜欢吃水果的，但是人懒，平时不喜欢削皮就很少买。”她傻笑，“要吃，也都是直接外卖现成的水果拼盘。”

　　“那样的可能不新鲜。”
　　“知道啊，但是人懒嘛。”
　　茶小天看着她，斟酌一下还是问了：“……你一个人都是这么生活的吗？”
　　“对啊。”她微醺的模样挠着头，“是不是太随性了？”

　　茶小天凝了她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迟了些才笑起，摇摇头：“不，很好。随性很好。”
　　忽然被夸，还是缺点被夸奖，胡怡然顿时感到不好意思。
　　她又吃了块芒果，被甜到了心里，忙说：“好甜！”

　　“你喜欢吃芒果？”
　　“超级爱吃！”胡怡然幸福地又吃了块。

　　茶小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意间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
　　红酒醇香顺着嗓子流入胃里，一暖，他才惊觉这杯红酒是谁的。

　　他神色微怔，然后看去胡怡然，见她完全沉浸在美味的芒果中，根本没注意到他刚刚做了什么。
　　茶小天悄悄放下红酒杯，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视线一转看去不知道演什么的电视，耳根微红。

　　没多久，胡怡然忽然开口：“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我现在好想说话啊。”
　　茶小天身上一震，仿佛被惊吓了一下，估计还没从刚刚跟她共用一个杯子喝酒的事实中回味。
　　他侧头看她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神，顿了顿才温柔地笑起：“好啊。你想说什么？”

　　“你等等！”胡怡然得到茶小天的首肯便立马起身，冲向门口。
　　茶小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怕她喝得微醺会不会脚步不稳，忙追上去。
　　等他到了门口，她已经冲回了自己家，看样子是真的没醉，脚步挺稳健。

　　他在门口没等多久，胡怡然便从她家出来了，怀里抱着只死沉死沉的橘猫。
　　她艰难地抱着佛爷走到茶小天面前，抓起佛爷的肉爪字摇了摇，给他介绍。

　　“这是我家的佛爷，传说中十只九胖，还有一只压倒炕的橘猫。”她抬头，冲他笑得朝气十足，“很不幸，我家佛爷就是压倒炕的那只。”

　　胡怡然话一说完，佛爷就要给她手背来一爪子，并且拼命扭动身子，直叫唤，拒绝她的怀抱。
　　居然敢说它胖，这死女人造反了！

　　胡怡然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眼见就要被佛爷挠中了，也没有躲闪。
　　却是茶小天反应敏捷，在佛爷挠中胡怡然之前，抓住了佛爷那只肉爪。
　　他摸摸佛爷的头，跟它眼神交流一会儿，佛爷便软了脾气，不闹腾了。

　　胡怡然打了个酒嗝：“稀奇了，佛爷好像很喜欢你。”
　　茶小天将对于此刻的胡怡然来说十分负担的佛爷抱走。
　　他说：“或许因为我也养猫，所以它不怕我吧。进来坐吧。”

　　“哦。”胡怡然傻傻地听话，走进去坐在沙发上。
　　坐好后，她的视线就一直追随着茶小天怀里的佛爷，想抱的欲望呼之欲出。
　　茶小天笑，走过去将佛爷放她腿上，她立即把肉乎乎的佛爷圈住，不让逃。

　　“如果你是要去找个‘抱枕’，其实你可以抱公子。”茶小天在她旁边坐下。
　　胡怡然头一偏，看去阳台的椅子上趴着的白绒绒一团，惊呼一声：“对哦。”
　　茶小天憋住笑意，绅士地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加了点蜂蜜，给她解酒，否则明天可能会头疼。

　　“你想和我说什么？边喝边说吧，甜的。”他将蜂蜜水递给她。
　　胡怡然捧着蜂蜜水，双手一离开佛爷，佛爷就乘机溜了。
　　也不往别处溜，它直接溜去了阳台，蹲在椅子旁边，仰头望着椅子上趴着的公子。

　　两只猫对视一眼，公子最先收回视线，又慵懒地望向窗外。
　　佛爷初来乍到竟然也不闹腾，见这只漂亮白猫看去窗外，它也跟着望去窗外，望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看白猫，看了会儿又看去窗外，这样重复，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胡怡然喝了口蜂蜜水，见“抱枕”没了，就开始东张西望。
　　茶小天适时从后面抓了个真的抱枕放她怀里。
　　她一低头，反应了一下，抱住，转头冲他甜甜地笑：“谢谢。”
　　茶小天也笑：“不客气。”

　　胡怡然一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直盯得茶小天不好意思地撤回了视线。
　　她才开口：“你长得真好看。”

　　茶小天万万没想到她一开口是这样的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谢谢，你也很好看。”

　　一说完，他就忍不住笑了，这对话，真是怎么听怎么蠢。
　　然而胡怡然还没醒酒呢，此刻反应慢，没觉得哪里蠢。
　　她又接着说：“你说你这么好看怎么没有女朋友呢？”

　　茶小天愣愣地看她，这话是真不知道怎么接了。
　　胡怡然又好奇地紧接着问：“你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他摇头。

　　一听他的回答，胡怡然就笑，笑得双眼微眯，像只慵懒的狐狸。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嘟囔：“真奇怪，这么好看都没有女朋友。”
　　茶小天脸上开始红热不止，热度一直蔓延，从心脏往上，锁骨颈项脸颊耳垂……

　　他咳了两声，不得不尬聊下去：“还没遇见合适的。”
　　胡怡然凑近，睁着双好奇的水灵眼睛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
　　茶小天向后躲，尽量避开她身上混着酒气的醉人芬芳。

　　“大概……遇见的时候就知道了……”
　　“唔……你连个理想型都没有吗？”
　　“没有……”他屏息回答。

　　等胡怡然失望地坐回去了，茶小天才低头悄悄地深呼吸。
　　她没有再问，茶小天也不敢找话，他周身还像是被热水蒸着，慌得很。
　　自从父母过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慌乱的情绪。

　　电视剧不知道演到了哪里，他见一直空白没有话聊，怕她觉得别扭。
　　他想了想，看着电视机，状似无意地问：“那你呢？有理想型吗？”
　　良久没有人回答，茶小天一边回头一边说：“追你的人很多，但是好像——”

　　声音停在这里，茶小天看见胡怡然抱着抱枕，脑袋歪在一边，闭眼微张嘴，竟然睡着了。
　　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笑出声，刚刚的慌张感这一刻才算是轻松了下来。

　　他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向她悄声倾近。这一近了，便能听见她清晰缓慢的呼吸声。
　　她长相很好，小家碧玉，不具有太强的攻击性，又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可怜同情。
　　除了眼睛，五官都娇小，那张微微张开的唇更是水润娇小得让人想含入口中摩挲。

　　她刚刚没有真的喝醉，就已经无意间将他撩得心慌意乱，要是真的喝醉了，那还得了？
　　茶小天苦笑一声，温柔地帮她整理额发。
　　他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早，便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出来给她盖上。

　　他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地守着她睡，直到晚上十点整了，他才轻轻推她肩。
　　温柔地唤她：“怡然……胡怡然……”

　　胡怡然在做梦，梦里她穿着北欧古典公主裙，一个人坐在在城堡的花园里，捧书读，喝下午茶，周围鸟语花香，天色湛蓝，一切都美极了。

　　忽然有人唤她，叫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见白色宫柱回廊里，一个人站在阴影处，身姿英俊挺拔。
　　好像就是他在叫她，一声一声地唤：“怡然……胡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