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不逐》邪离

73、第七十二章

　　一路上她们的爱情、友情皆是大开大合，情绪波动丰富。
　　后来觉得感情的事情就该随他来去，感性的大开大合就是小家子气。
　　慢慢的，表情和喜怒都不重要了，看上去好像很没良心，但真不是，虽然她们离活明白还有很远，但其实每个人自己就永远是个十字路口，身边的人会停下等绿灯，那个红灯可以停很久，但没有读秒是可以读一辈子的。
　　相聚和离别，就应该他妈的刚刚好。

　　方唯的后话先不提，乔兮这次连裴锋的面也没见，饭也没吃，只是发了几条信息，杨醒相对满意，但还是把乔兮狠狠“惩罚”了一通。
　　两个人同居也有一段时间了，杨醒却对结婚这件事情缄口不提。
　　他不提，乔兮自然也不会过问，只是来自乔母的压力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递增，导致乔兮现在压根不敢回家，一回家就要面对乔母的逼婚。

　　前两年是乔母愿赌服输，给了乔兮好几年的时间让她在诺亚好好上班，自己在阔太太们面前也因为女儿的出息倍有面子，现在到了这个岁数，都接近三十了，不管你是白手起家还是千万富翁，只要是个女人且还没结婚，就总让人觉得是个失败者。
　　乔母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三天两头给乔兮微信里发一些文章，比如“女强人含泪而泣！原因竟是年轻时没有早结婚生孩子！”之类的。
　　所以乔兮绝不回家面对乔母，跟爸爸约吃饭也约在外头。

　　难得跟女儿吃顿饭，乔镇雄到得很准时，却没想到乔兮早就到了，坐在沙发上静静翻着一本书。
　　乔父一看，是一本《资本游戏》。
　　“读书这么认真呀，是不是又拿奖学金啦！”乔镇雄又开始不厌其烦地逗女儿开心。
　　“爸，你来了，先吃饭吧，菜我已经点好了。”乔兮放下书，过去牵着爸爸往餐桌上坐。

　　从小和父亲的关系倒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亲昵，总是聚少离多。
　　乔兮的生日没有一次是跟父亲一起过的，乔父常常各地出差，对女儿虽然心里是宠爱的，但毕竟相处时间少，难免有所生疏。
　　而且对乔兮而言，对父亲的撒娇耍赖最多能得到一些小礼物，公司的事情乔镇雄总觉得女人是处理不来的，尤其是他那从小沉迷游戏的女儿。

　　所以乔兮更倾向于跟父亲公对公的谈判，当然，依仗着自己作为女儿的亲缘关系，也必须要以此来让乔镇雄答应合理一些的价格。
　　“为什么突然对方康和创智感兴趣，你不是一直以来对爸爸的公司都没兴趣的吗？”乔镇雄喝了口茶，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
　　感觉她又长大了很多，身上那种毛躁的小丫头的感觉丢了，取而代之的是优雅和沉着，他都有一丝看不透女儿心里在想什么的错觉。

　　乔兮大致把自己在诺亚的经历说了，解释了自己资金的来源，又分析了当前国内社会经济的形势，试图告诉乔镇雄自己未来的战略。
　　但乔镇雄毕竟是老一辈企业家，对这些太新的概念，比如“虚拟现实”技术等等一系列听过但是完全无法想像的名词总有点不适应，觉得自己垂垂老矣，社会正在一步步把他们清除并蚕食殆尽。
　　他摆摆手，示意乔兮不用再解释，又说：“这两间公司目前都是你哥在打理，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真实的经营状况，但具体谈判还是得去找乔也。”

　　乔兮点头，这也是在她预料之中的。
　　在他们家，每个公司的股权分配到底是怎么样的也只有乔父最清楚，其他人不能过问，作为亲人，又不似亲人，这就是豪门。
　　但乔兮没想到这两家公司的经营状况会这么差，说濒临破产都不为过。

　　于是接下来和乔也的谈判并不是这么困难，当然也有乔父的功劳。
　　对于父亲的意思，乔也一贯不会违逆，尤其是这两家对他而言可有可无的企业，他早就想抛售，但这样的经营现状，如果变卖也得不到太高的价钱。
　　原本乔也是想将所有股权都过给乔兮，但乔兮还是让他保留了一小部分，并且保留企业法人的身份，乔兮自己分别买下51%的股权，成为两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人。

　　乔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乔兮会以这样的方式继承家业。
　　乔兮将两个公司合并后成立了一间新公司——零域。
　　接着她通过杨醒在科技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和综合科学研究院进行战略合作，由杨醒作为研究院的名誉院长参加发布会并上台演讲。

　　零域这家公司，融合了生物科技和电子硬件开发技术，再加上综合科学研究院提供的技术支持，在业内掀起了一阵热议。
　　尤其是当家的总裁，竟是一位年仅三十岁的女人。
　　公司成立及后续的发布会，乔兮都表现得极其低调而沉默，大部分都是由专业人士出来站台发表的演讲，外界只知道他们要联合推行虚拟现实技术然而并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

　　在很多年以后，零域公司研发出在未来被称为“天眼”的E-CON最原始版本，这是一款隐形眼镜形态的游戏机，专门为杨醒的虚拟现实规划提供了强有力的硬件技术支撑。
　　就如同他们最早对此产生的争执一样，乔兮认为，如果在硬件上无法形成突破，那么杨醒期望的一系列玩法都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所以乔兮这么做，一开始只是为杨醒完成他的理想而已。当然，首要目的是为了赚钱。

　　但其实，现在的乔兮还不知道，杨醒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推行虚拟现实的技术，而且她的做法，莫名地为杨醒提供了一个更快捷的通道。
　　杨醒一直没有对乔兮说他父母的事情，尤其是在查明了真正的真相之后，他对那个神秘的组织，以及母亲所说的人类无法抗衡的某种“神力”，有深深的忌惮。
　　他试图解决这件事，然后再和乔兮谈婚论嫁，但在他这几年的努力过后，发现这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扔下巨石也发不出声音。

　　那些人、或者说那个组织，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藏得极深极好，或者说他们压根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不需要刻意掩藏自己，就无法被普通人发现，因为从基因的角度上讲，他们是高于人类的物种。
　　所以杨醒觉得很无力，又恐慌，有种脖子上的刀架子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敌在暗我在明，他们随时都可以监视着杨醒，哪天他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们就手起刀落，重酿当年的惨剧，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这其实才是杨醒一直不和乔兮提及结婚的事情，当然，他也不知道乔兮扛着家里人多大的压力，因为乔兮也从不提起。
　　对这件事情，和乔兮自己猜测的其实差不多，就是因为杨醒父母当年的事情。

　　在零域步上正轨，启动研发的时候，乔兮与杨醒终于有时间去美国度假庆祝了。
　　杨醒在那边留了两套房子和几辆车，两个人计划在那里待一个月，如果乔兮还想再继续待，杨醒也可以到诺亚美国总部办公一段时间，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方便。
　　乔兮的性子，喜欢玩游戏，度假对自然景观并不感冒，所以杨醒主要带她去的地方都把什么岩石、湖泊、瀑布过滤掉了，反而挑选的都是跳伞、开飞机、潜水、射击这些乔兮很感兴趣的活动。

　　杨醒在美国的人面也广，带乔兮玩了一圈，以她的聪明才智，乔兮都快要把这些资格证都考了一遍了。
　　但就在第一次开飞机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改变了杨醒整个的人生节奏。
　　那种双人式的小型民用飞机是杨醒的一个空军朋友带他玩的，杨醒持有飞行证书，所以他可以带着乔兮一边教她一边游览高空中的风景。

　　这听起来是一件刺激又浪漫的事情。
　　因为飞机很轻薄，飞起来并不困难，下方是成片的麦田和山峦，橙黄和翠绿点缀着零星的建筑，人烟稀少，地脉辽阔。
　　乔兮很兴奋，和杨醒一前一后地坐在驾驶舱，偶尔杨醒也会让乔兮稍作调整航道，体验一下开飞机的感觉。

　　一切都很顺利，但就在临近下降的时候，飞机突然失去动力。
　　杨醒让乔兮不要说话的时候，乔兮就发现了问题，飞机不受控制了，虽然还可以转向，但是已经在下坠，而且速度快得有些失控。
　　杨醒的沉默让她更紧张了，但此时她除了完全信任杨醒，闭嘴不说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杨醒冒险调整转向，让飞机顺着风力滑行，利用风力试图下降得更为平缓，幸而这种飞机原本就是主要靠风力而非动力，所以这方面他还有些经验。
　　最终还是顺利降落了，但是杨醒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手套都快湿透了。
　　只差一点点，他就亲手把自己在这个世间最爱的人葬送在这里。

　　把惊魂未定的乔兮抱下飞机，看着她一脸担心的神色，杨醒突然觉得自己的顾虑有些多余。
　　在那几秒的生死之际，杨醒想的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跟乔兮一起做，他们还没有孩子，他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组建一个家庭。
　　他捋了捋乔兮微湿的发际，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说：
　　“乔兮，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