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是神》沈洵

8、炸堤

　　清晨的空气中微微有些凉意。

　　梳洗后，长安换上浅粉绡衣，在圆桌边坐下。

　　晴川递一杯温水，“王爷说下朝后过来接您。”

　　这时外面传进夏云的声音，“殿下，药送来了。”

　　晴川过去打开门让夏云进来，夏云放下托盘将药盅递上，“殿下昨日没用药，闻夕大人知道了还瞪奴婢一眼。”

　　闻夕最喜欢瞪人，长安早已习惯，说起来这药连着服用了十多日，嗜睡毛病仍时不时会犯，脚伤倒是很快愈合。

　　早些时候就知晓他的血与常人不同，能够当药来用，痊愈伤口，所以那时才会不饶地绞着他的心……总要做到一击致命。

　　想到那个画面，蓦地感觉，唇边的药有些奇异香味，她放下药盅，第一次仔细看内里的药汤——淡淡浅琥珀色，清透见底，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古怪感涌上来便难消退，长安转头看向夏云，“闻夕走了？”

　　夏云正在床前收拾换下的衣物，闻言答：“已经走了。”

　　长安端起药盅，埋头喝完，嘴里果然残留了极淡，极特别的甜香，不过不注意便难以发觉，她皱了皱眉，“中午闻夕过来时，让他来见我。”

　　夏云应下。晴川问用不用先送早饭，长安摇头，“回去再用。”

　　晴川二人收拾好房间便出去守门。

　　长安仍没有从汤药的味道里出来，一遍一遍回想，自己曾在哪里尝到过这种香，是哪一味药？这样熟悉，却对不上号。

　　辰时刚过，兄长过来接她。

　　早晨的空气清凉湿润，适合走一走散步，就没有让宫人跟着，兄妹二人悠悠从御花园穿过去回到兴乐殿。

　　殿外守着几个玉，看到他们回来，水玉迎上前行礼，“殿下回来了。”

　　长安翘首望向殿内，“谁过来了吗？”

　　水玉说是，“许国相夫人来了，晴川在偏厅里招待。”

　　长安微顿，抬头看向顾明初，后者接收到她的视线，忽然就冷了脸，大有甩袖离去之势。

　　“哥哥，来者是客。”长安小声说。

　　顾明初看看她，神色不大好看，但也没就此离开，还是牵起她的手往殿里走。

　　长安松口气，跟着走，想到许国相夫人在偏厅。

　　许国相夫人是一品诰命，又是长辈，理应好好接待却进了偏厅，晴川不会这么不懂事，多半是许国相夫人自己要求的。

　　长安自幼与许四脾气相投，经常往来国相府，不过都是悄悄的去，没有惊动过府上几位长辈，许国相和夫人为她自在，也都闭只眼睛假装不知。因此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见许国相夫人。

　　进了偏厅，厅中圈椅端坐一位慈眉善目，穿着暗秋香色诰命服的老夫人，正在与晴川说着话，不时点头笑。

　　顾明初松开手，长安走过去，许国相夫人忙起身行礼，她忙将人扶起，“老夫人不必拘礼。”

　　一声老夫人叫得亲近，许国相夫人笑应了仍坚持行完礼，看到后面的景王爷又接着一礼，这才愿意坐下。

　　长安坐到顾明初旁边的位置，看向许国相夫人，“老夫人身体康健。”

　　许国相夫人满面笑容，十分和蔼，“殿下福佑。”说着又将笑眼弯起，“臣妇这次来，是想替小孙静蓁谢谢殿下。”若不是公主帮忙，静蓁不想嫁入皇家的事情哪里能如愿。

　　长安听到这里露出笑容，“静蓁最近怎么样？”

　　许国相夫人笑道：“生龙活虎，日日嚷着要进宫里来寻殿下，却不知宫里哪能随便让她进来？”

　　长安笑起来，“也不是不能。”她转头看看顾明初：“过两日就要去清华园对不对？”

　　顾明初明白她的意思，“许四小姐可以跟着过去。”

　　长安满意的回过头，许国相夫人果然高兴起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她怕要欢喜地跳起来冲破房顶。”

　　长安唇角一弯，问起许四近日在做什么，许国相夫人颇有些无奈，无非斗鸡走犬，净做一些不是闺中女儿应该做的事。

　　厅里又上了回茶，也差不多到了该退宫的时辰，许国相夫人起身拜别，说起家里的长孙女，“静蓁太跳脱，恐难约束，她姐姐静淞却是稳妥的，这段日子也闲在家中。”

　　长安点头，“大小姐也来。”

　　许国相夫人又谢了一回恩，这才由晴川扶着退出去，长安拉住身边的手，先斩后奏地问，“哥哥，没关系吧？”

　　众所周知，许国相府嫡长孙许静淞，不止是许四的亲姐姐，还是她的前未来兄嫂。

　　兄长与许大小姐是指腹为婚，虽然这门亲早已经作废，不过至今兄长尚未婚配，许大小姐也待字闺中……大小姐她见过几面，秀丽端庄，温婉优雅，是极好的，不明白兄长为何要执意退婚，她纳闷道：“其实我看，人家对哥哥是有想法的。”

　　顾明初瞥她一眼，手中碾着茶杯。

　　晴川送走许国相夫人回来问在哪里摆膳，两人用完早饭，顾明初便要过去前面勤政殿里处理事情，临走前道：“下午贵妃派人过来帮你整理带去园里的东西。”

　　长安乖乖点头。

　　午时刚过，前面勤政殿里，沈伯荣脚下生风进到内阁书房，眼角眉梢都是轻快之意，“定下了。”

　　顾明初放下手里的奏折，沈伯荣压低声音禀报从宋家得到的结果，“炸堤。”

　　宋家想要炸堤泄洪。顾明初微抬眉毛，看来这护城大堤虚损严重，无法补救了，不然也不会走这一步，这些年京城下过几场大雨，堤坝能安然撑到今日，也是那些人走运。

　　沈伯荣提到那个顺天府尹，“林步道倒是大手笔。”两日前让他想办法掘出里面的填料，他却弄塌一条弯流沿岸整段大堤。

　　顾明初细长的眼睛微眯，不夸张如何引过去朝堂视线？现在神殿预测暴雨的言论已经人人知晓，大堤在此时出了这样的纰漏，外间视线瞬间就跟过去，先不论工部的官员如何论罪，固堤修堤的事项立刻就要提上日程。

　　离雨期还有小半月，工程移交对接，想要赶在前面完整修葺是不可能了，尽量勘测地位，在下游寻几处炸开来引走雨洪，才是当前的办法，如此一来就要提前撤走附近的村落。

　　沈伯荣果然也想到，“臣待会儿去一趟顺天府，让林大人心里有个章法。”

　　顾明初点头，“与他说明白些。”真心实意为朝廷百姓办事的官员越来越少，难得顺天府尹有心。

　　沈伯荣也是这个意思，转念想起信王，“徐尚书这几日倒还平静，除了前日从宫里回去，在九巷的茶馆停了一回，工部赵尚书倒也安分，不过信王爷敲打了宋家，似乎是有想法。”

　　顾明初抿起唇，有想法是正常的，这也不是能顾及信王一个人感受的时候，想起昨日静怡轩里信王那通邪火，顾明初无言相对，只看徐贵妃反应平和，想来这回无论如何，徐贵妃是下定决心要徐家从工部抽出身了。只要他们不再有这些动摇国基根本的念头，他愿意闭一只眼睛，就能相安无事。

　　徐伯荣问，“需不需要继续盯着徐府？”

　　顾明初颔首，“不仅要盯住徐府，还要抽人关注信王，工部。”

　　谁都不希望形势变坏，但是人心之间，每一秒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防患于未然。

　　沈伯荣应下，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些奏折，“陛下又……王爷近日也太操劳了些。”

　　上个月开始，陛下一堆一堆的往王爷手里塞各种差事，除了不能替陛下上朝，王爷几乎做了所有工作，偏偏朝堂政事积压，后宫也……最初接手那些事，沈伯荣一个协助已经忙得东奔西走摸不着头脑，王爷倒是上手极快，令行禁止冷断果决，各项事务处理的得心应手。

　　不过这样行事难免会被认为不近人情。沈伯荣从小入宫与王爷一同进学，王爷看似冷心冷面，实则心慈，很多时候，只要不触犯底线就不会有事。

　　有经邦伟国之能，愿意为百姓做事，又仁慈不掠，假以时日，便是一朝明君，这批接手朝政虽然辛苦，却总算一帆风顺。

　　只是突然出了那么一件大事。

　　宫里消息封闭，只知陛下四处寻医问药，景王爷也丢下朝政，斥遍太医院无果，似乎又去外间请了医者。

　　如今过去半月，王爷心情恢复，平日也开始回来这里处理政务，虽然两次见面都还没提过内宫的事，不过从细微处来看，公主的情况应该是好转了。

　　“……赶在降雨前回来。”

　　顾明初一边批阅奏章，说完一席话却没有听到回应，他抬起头，发现对方似在走神。

　　空气一静，沈伯荣这才回过神，连忙道：“王爷是说？”

　　顾明初再问一遍，“后日陛下移驾清华园，你想留在城里，还是跟过去？”

　　京城里有国相坐镇，既然降雨之前就会回，他在哪里其实都可以，沈伯荣心里装着事，到嘴边的话就变成，“王爷也去园子里？”

　　说完就想给自己一拳，这问的什么话，王爷若是不去园子，还问他这个做什么，果然对方莫名看过来一眼，他忙解释，“臣是想说这回都有谁去？”

　　说完自己又是一愣，去了几位贵人也不是他能打听的，多问多错，沈伯荣还是闭上了嘴。

　　沈伯荣说话常常不修边幅，顾明初没有深究，“陛下，贵妃，信王宣王”，顿了顿，“还有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都去，沈伯荣心头一滞，立刻道：“臣后日一早调齐营里的人，护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