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44、05、交深缘浅

　　“所以……只要和早纪你缔结式神的契约，我们就能够离开本丸了？”
　　从本丸的窗口飘出的，加州清光欢呼的声音响遏行云。

　　“的确是这样。”早纪跪坐在清扫得一尘不染的榻榻米上，手中端着樱纹的瓷杯，里面的清茶散发出袅袅雾气。

　　倚立在窗边的大和守安定依然是温和地微笑着，只是那笑容被晨曦的霞光映衬着，平添了几分清晨孤冷的凉意。
　　将身上的羽织裹得紧了些，大和守安定偏过头问同样立在墙侧，用着飘忽的目光不动声色看向那边的三日月宗近：“三日月大人，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三日月将长长的袖笼往内一折，眼眸微阖：“不过，那个年轻的阴阳是倒是非常懂得猜度人心……知道我不会拒绝那个条件。”

　　“去现世是我们一直无法达成的奢望。”大和守安定说道：“有这样的机会，谁都不会放弃。”
　　“是啊。”三日月宗近的脸上浮现出美丽而蛊惑人心的笑容。

　　看着三日月宗近克制却难言兴奋的笑容，大和守安定暗想，不知道让三日月大人成为早纪君的式神，究竟对早纪君是福是祸。

　　三日月宗近垂下眼眸，轻轻撩开袖子一截，浅绿色的五芒星图案不动声色地浮现在他藕白的手臂上。

　　那是成为林原早纪式神的证明。

　　在狭小的鸟笼中被桎梏着的小鸟啁啾着渴望自由，心生怜悯的圣子将其放出，却不知笼中的小鸟将会成长成怎样的猛禽。

　　有时候，出自本能的天真渴望，也许反而会造成最残酷的结果。
　　过于天真，而近乎纯粹的恶意是最致命的。

　　默默掩下对面前看着加州清光兴奋的举动，笑得如阳光灿烂的审神者的担忧。大和守安定转身，背向阳光，走向门的方向。

　　就在他即将拉开门离开时，后面传来早纪呼唤声。
　　“安定，你不与我们一同前往现世吗？”

　　——现世……
　　大和守安定身形一颤。

　　良久，唇边溢满了苦涩的笑容的大和守安定轻轻摇了摇头。
　　“早纪大人，本丸这边也需要有人看守，在下……在这里就好。”
　　并没有回头。

　　“安定……”
　　加州清光沸腾着的兴奋渐渐冷却下来，他咬紧下唇，望向自己的挚友。

　　大和守安定感受到了加州清光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头，而是执着地继续向门口走去。
　　不顾加州清光忽然安静的寂寞的表情。

　　三日月宗近望着大和守安定缓缓隐于阴影之中背影，脸上忽然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这位同僚，一面装作提防自己，生怕审神者受到损伤的样子；另一方面心底却也对审神者并不信任。
　　这是符合他性格的猜测。

　　大和守安定关上属于审神者房间的门，一步也没有回头，缓缓走上二层。其间，他的右手握紧了佩在身侧的刀剑，复又松开。
　　他当然没有完全信任这位从天而降的阴阳师。但有一点他是十分确定的。
　　——他能够带来改变。
　　改变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是最可贵的。

　　他们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陷入泥沼，最终因为暗堕和伤病慢慢消亡。
　　虽然时之政府一定会想办法，但他们早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失去了所爱之人，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迷茫的未来，所谓的暗堕并不仅仅是一个所处的状态。

　　许多刀剑男士都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自己命运之人的呼唤。
　　生不能同衾，死亦无法同穴，漫长的生命只不过是漫长的折磨罢了。
　　——如果可以再见一面就好了，这样的话，不管要付出在怎样的代价，自己都会满足的吧。

　　“但是呢，如果见到了的话，在下就更不能放手了吧。”
　　紧紧咬住牙关，努力撑着已经快要崩溃的笑容，大和守安定一边笑着，泪水一边从脸上不住的淌下。
　　“……对不起啊，清光，对不起……”

　　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只言片语顺着清风飘出窗外。

　　……

　　屋外处，早纪最后望了一眼本丸二层的窗子，目光一瞬间染上了忧郁的色彩。
　　刚刚大和守安定转身的一刹那，他心中猛然涌起一种无端的悲恸。阴阳师浑身充盈着灵力时，极易对周围人的情绪产生共鸣。

　　方才，那种忽然涌上心头的悲伤，一定是属于大和守安定的感情吧。
　　——如果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就好了，早纪不禁想到。
　　他多少也猜到了大和守安定不愿同去的理由。将袖中的香囊轻轻掏出来，早纪舒了口气。

　　将那香囊牢牢握在手心，甚至攥得有些发痛，早纪却浑然不觉。

　　马上要出发了，重新回到平安时代。
　　自己当时忽然昏了过去，不知道晴明大人、赖光君他们如何？晴明大人一定焦急万分吧。自己昏倒之前听到赖光君的震耳欲聋喊声……虽然他嘴上一定不会承认，不过肯定担心的要死。

　　恍惚出神的早纪，唇边轻柔的扬起一抹笑容。
　　手中的香囊越攥越紧。

　　“——够了。”
　　忽然，他的手臂被人拽了起来。
　　早纪这才恍然惊觉。

　　三日月宗近淡然地将早纪的手轻轻抬了起来，用着柔软而不失强硬的力度将他的手掰开。
　　“再这样下去会受伤，以后会影响握刀。”

　　三日月宗近睫羽翕张着，微抖如三月细雨扑打的桃花花瓣。
　　早纪这才如梦初醒的赶忙谢道：“谢谢了。”

　　“不必。”
　　看了早纪的手并无大碍，三日月宗近便将他的手松开，甩下两个字，又走回了一边。

　　脸上并无笑容。

　　早纪却没有发觉，他此时正盯着那香囊，心不在焉。

　　这是大和守安定临行之前交给他的。

　　清晨，薄雾蒙蒙，大和守安定在太阳还未出来之时便敲了他的屋门。
　　在交代了清楚情况，让三日月宗近暂且离开后，早纪和大和守安定对坐于榻榻米上，开始了一番长谈。

　　“早纪君，夕颜她是在桃枝小姐之后的审神者，桃枝小姐过于引人注目，夕颜她除了我，应当也没什么人记得清楚了。”
　　蓝衫少年笑得恬静，平静得仿佛在叙述着前尘往事一般，然而他珍惜地抚上那香囊的动作，出卖了他。
　　“这香囊，是夕颜她在临死前交给我的……我还没有同早纪君你说过吧，夕颜她是因为灵力衰竭消耗而死的。”

　　“因为桃枝大人离开的过于突然，本丸存在于时空的间隙处，需要从审神者身体之中抽取灵力来维持。也许是为了不让审神者的位置出现太久的空缺吧，夕颜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大和守安定却忽然噤了声，仔细想了一阵才又开口。

　　“……不过，也许也没有很快，桃枝小姐在这里实在呆了太久了……当时的我们，对时间的概念也很模糊。”

　　大和守安定将脸贴在香囊之上，珍惜的闭上了眼睛，笑得满足而安宁，在阳光下竟然显出几分圣洁的感觉。
　　本来应当是暗堕的刀剑，此刻却褪去了全身的血气和污秽。

　　“如果是像您这样的，拥有强大灵力的审神者，本来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您本身便是巨大的灵力的「容器」，您从这充溢着灵力的空间之内吸收的灵气远远多于维持本丸所需要的灵力，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夕颜她不一样，她是顶替桃枝小姐出现的……她本来只应该成为普通本丸的审神者。她并不具备这种天赋和资质。体内灵力吸收的能力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她是被这本丸活活消耗而死的……”

　　香囊的每一针每一线，形成的粗糙触感都是细密的思念，那香味隐隐约约消散着，萦绕在鼻间，甜美得像是少女的笑容。
　　几近落泪。

　　“离开本丸之前，她已经十分衰颓了，但她仍然笑着，将这个香囊交给了我。她说，她平素幼稚怯弱，笨拙难堪大任……又说，女工到底是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香囊上绣着的鸳鸯是她用本丸并不充沛的物资，到处搜罗着，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代表她对我的情意。”

　　大和守安定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他手中紧紧攥着香囊的长穗，喃喃道：“……愿作鸳鸯被，长覆有情人。”

　　早纪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她回去之后一定很快就去世了，恐怕世人只会以为她是暴毙身亡吧，而她，只怕是也全然记不得我。这等宿世因缘，如今令我想来，竟然是恍如黄粱美梦一场，却是以消耗她的生命为代价的。”

　　“这香囊……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好好保存呢？”早纪痛惜着摇头说道。

　　“早纪大人，这是我们的「缘」的证明，我们的缘消失的时候，它也会随之消失。”大和守安定涩然一笑：“我只拜托您一件事情，请您在斩断我们的缘之前，将这香囊姑且给夕颜看一眼……”

　　最后的话语弥漫在空气中：“……不管，她记不记得。”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将他的半张脸洒上光芒。

　　早纪微微动了动不知何时已经全然麻掉的腿，端正了坐姿，无比认真地直视着大和守安定的眼睛。

　　“安定君，我一定会做到。”
　　“谢谢早纪大人。”

　　初升的朝阳映照下，孤独一人端坐在早纪对面的大和守安定忽然露出了笑容，侧脸显出温暖的色彩。

　　眼角在阳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着泪光。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成立一个作者群，有小天使愿意加的吗？
——————
感谢以下小天使的霸王票！
仓亮大法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1 02:23:01
あかね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7-09-12 09:17:22
あかね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2 19:26:14
采薇携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4 00:01:27
云霭雾气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9-14 18:5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