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与长天》怀南小山

10、商演

　　程秋水吓得抱头想逃。

　　纪童把她拉回来：“去麦田。”

　　“什么是麦田？”

　　“南州的一家福利院，你去哪里待一周，学分原封不动地给你。”

　　程秋水想扑过去把他掐死。

　　纪童瞄她一眼：“你是不是想掐死我？”

　　程秋水咬着牙笑：“怎么会呢？我想给你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纪童害羞地“哎呀”了一下，搓搓手，“那我们得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

　　“……滚。”

　　程秋水捂着耳朵躲远了。

　　纪童打了个电话。

　　挂了之后，他跟过去问她：“今天西南会展中心有个商演活动，你去看吗？”

　　“什么活动？”

　　纪童强调一遍：“商演活动。”

　　程秋水恍然大悟，拍怕他的肩膀：“够意思。”

　　纪童说的商演是一场大型独立服装品牌举办的走台活动。

　　他开车带程秋水过去。

　　路上，程秋水暗暗打听：“ECIL缺摄影师吗？”

　　纪童说：“他们有御用的摄影团队。”

　　程秋水失望脸。

　　纪童说：“如果你想进的话，可以让韩意给你开个后门什么的呀。”

　　程秋水眼睛一亮。

　　纪童又说：“当然了，他愿不愿意得取决于你们的交情。”

　　“……”

　　开了一段路，程秋水有点心里发怵：“纪老师你会不会开车？我怎么觉得这辆车在颤抖。”

　　纪童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程秋水不说话了，她只想翻白眼，纪童的车技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他总是一副很怕死的样子。

　　二十分钟驱车赶到。

　　这是Valentino在南州的首场时装发布会，场馆内外，全都扛着摄像机的新闻媒体人，还有一些设计师和品牌顾客。

　　商演邀请函分配光了，纪童让程秋水等了一会儿，进了大厅里面，不知道和里面的人做了什么商量，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张工作人员的胸牌。

　　他自己戴上一个，给程秋水也套上一个。

　　“可以直接进了。”

　　程秋水鼓鼓掌：“纪老师好棒棒！”

　　纪童笑眼弯弯，摸摸她的脑壳，语重心长地说：“为你辛苦为你甜嘛！”

　　场馆里面有模特正在彩排，有很多外国人，穿着靓丽的衣服走啊走啊走，底下的记者们就拍啊拍。

　　哇，这腿。哇，这身材。

　　程秋水跟至后台，远远地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韩意，他穿一身黑色西服，手抄在裤兜里，即便是站着不动都那么耀眼醒目。

　　虽然程秋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韩意的高度应该能正好看到T台。

　　他肩膀上坐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但仍然站得笔直，一点也不显负担。

　　程秋水不太看得清那个孩子的长相，尚能辨别出来应该是个男孩。远远地看过去，这样的姿势好帅气。

　　原来小孩还能这样带！

　　她拿出相机，抓拍了几张，快门声咔嚓咔嚓。

　　韩意往这边扫过了一眼，她赶紧把相机藏好。

　　“来了。”

　　他这句话是和纪童说的，把肩膀上的小朋友抱下来，牵着往这边走了几步，才看到程秋水。

　　韩意稍怔，纪童忙打圆场：“我的学生。”

　　韩意和一个人交涉半天，给程秋水安排了一个席位，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

　　他转头对纪童说：“以后没有邀请函就不要进来了。”

　　程秋水：“……”

　　虽然你凶，你冷漠，我也不跟你生气，谁让你是男神呢？宠着你！

　　一场秀下来，程秋水害怕给韩意丢面子，只是偷偷拍了几张，巨人云集的阵仗，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了。

　　都快结束了，程秋水才看了一眼平静坐着的韩意，问他：“你什么时候上场？”

　　“今天不上。”

　　他起身，把腿上的小男孩牵起来，“走吧。”

　　“哎哎哎。”

　　她特地溜进来看韩意，他居然只当观众。

　　程秋水飞快地跟上去。

　　小孩趴在韩意肩膀上看她。

　　程秋水有点苦恼，对他做了个鬼脸。

　　跟着韩意的这个小孩子，皮肤奶白奶白的，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还蛮乖的。

　　程秋水讨厌小孩，但是不讨厌长得好看的小孩。

　　这样看来，这个男孩应该是韩意的亲戚吧。

　　她既然这样想了，那就这样认定了。反正总不可能是他儿子吧。

　　韩意在前面打电话，程秋水听他讲话好像是在预订餐厅。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着落在很远处的程秋水：“一起吃饭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她扭扭捏捏走过去。

　　韩意说：“真的不好意思吗？”

　　程秋水想了想，“倒也没有。”

　　……

　　***

　　55层楼高的旋转餐厅，程秋水一边走一边往外面看，有点腿软。

　　难道像韩意这种神仙气质的男人就喜欢在高的地方吃东西吗？

　　好可怕。

　　他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更要命了，她十分恐高。

　　韩意点了一桌子的菜，鸡汁，鳗鱼，还有一些虾蟹。

　　这里夜景很好，程秋水觉得自己像在天庭开蟠桃宴。

　　纪童去拿酒，韩意和他一起过去。桌上剩程秋水和小男孩。

　　小男孩一直在剥大虾，不闹腾。

　　程秋水逗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有点怕生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她，怯怯地说：“我叫酸奶。”

　　程秋水说：“我叫仙女，叫仙女姐姐。”

　　“……”

　　“叫啊。”

　　“……”

　　唉，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秋水瞄了一圈菜单，这顿饭应该不会很便宜吧。按道理是要AA的，可是AA下来一个人也得好几百。有点心疼。

　　不管了，回头榨她老爸去。

　　门口。

　　两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在餐厅外的甬道尽头。纪童抽烟，韩意等了他一会儿。

　　纪童问他：“BR的收购比赛，谁赢啊？”

　　“华因。”韩意说出一个集团的名字。

　　“你代言合同还续吗？”

　　“不续。”

　　有一路人从电梯下来，准备往餐厅里走，一个女生瞟到他们两个，和旁边人耳语几句，几个人同时回头看。

　　纪童转了个身，背对着电梯门，继而又问：“你就这么放弃你哥了？”

　　BR是韩意爸爸的公司，前段时间父亲染疾下世，现任董事长是他的哥哥韩季州。眼下面临倒闭危机，很头疼。

　　韩意说：“这个还不用急着下定论。”

　　“什么意思？”

　　“他会来求我。”

　　“那你还是会帮咯？”

　　“不一定，”韩意顿了一下，然后说，“那要看他怎么求。”

　　“如果BR没了，那麦田怎么办？”

　　“他公开的对麦田的投资数额，私吞了一半。公司有没有，对麦田影响不大。”

　　麦田是BR的一个慈善项目，近年来公司靠着靠着资助福利院在业内赢得良好的口碑和信誉。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

　　说到底，不过是黑心的资本家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却又自取灭亡在路上洒满了图钉。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在生意场上走，向来如履薄冰。所以韩意不愿意给自己争取这种冒着巨大风险的利益。

　　韩意知道纪童担心什么，只说：“放宽心。”

　　韩意那天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卡宴turbo，车型仍然好看。

　　他喜欢美好的东西。

　　程秋水觉得他可能是个理想主义者。

　　吃完饭。

　　韩意让纪童把酸奶带走了，程秋水跟着他的车回家。

　　一路上韩意始终沉默。她怀疑他是不是干陪聊服务的，千字一百那种。所以才惜字如金。

　　如果真是这样，程秋水觉得他还是继续沉默比较好，让她给钱，那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从停车场出来，程秋水跟在韩意后面，色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哼歌：“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

　　韩意：“安静。”

　　“……”

　　她屁颠屁颠跟上去：“我把今天的饭钱转你支付宝吧，你支付宝账号是你手机号吗？”

　　韩意说：“不用了。”

　　程秋水坚定地摇头：“不好不好，要的要的。”

　　韩意没理她了。

　　程秋水凑过去，揪着韩意的衣角，嘿嘿地笑了一下：“韩先生，你理我一下嘛。”

　　韩意问：“你刚刚说什么？”

　　程秋水一愣。

　　他解释：“在想事情。”

　　程秋水晃着钥匙串：“我刚刚问你，你觉得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最好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怕你会死在我床上。”

　　韩意的话脱口而出，片刻沉默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有点冒昧了。

　　他本着开玩笑的意图，但从始至终板着一张脸，笨小孩一定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程秋水听到他的话，却没有表现得很生气。

　　“谁死在谁床上还不一定呢。”她扬着下巴望着他，娇媚地一笑：“走着瞧啊，韩先生。”

　　***

　　翌日。

　　程秋水放学去了一趟学工办，给纪老师交过去一份检讨书。

　　纪童不在，她把检讨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从隔壁桌的老师那里听来小道消息。

　　“印了一堆元旦晚会的票都发不出去，全都浪费了。”

　　“节目都排不满，现在的大学生，哪有心思看这些文艺演出啊。”

　　哗啦哗啦，一阵纸团落进桶里的声音。

　　程秋水瞄了一眼，“老师，能不能给我两份晚会的票。”

　　那边的老师抬眸：“哦，拿去吧。”

　　“谢谢老师。”

　　“对了秋水，你看看能不能组织一些社团或者学生会一起做个表演。咱们这个文艺演出啊，得做的丰富一点才好。”

　　程秋水点头应了，心里却纳闷。

　　这明明应该是新宣部门做的事情，她一个搞摄影的凑什么热闹？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太优秀了，各方面都得到老师的器重。

　　真是无奈呀。

　　程秋水给新宣的部长打了个电话，喜气洋洋地通知：“老胡啊，你们的晚会有救啦，姐姐我要上场，给我安排个压轴大戏！”

　　当晚回到家里，她把一张票塞进了对门的门缝。

　　门票上留了一句话：捧着我的小心心等你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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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4月1日愚人节。
程秋水在门上面架了一杯水，弄了半天才弄好。
她拍拍手上的灰，回客厅坐好。
一家三口眼巴巴地望着半阖的门，等韩意回来。乖巧.jpg。
一会儿，门口有停车的动静了。
众人窃喜。
韩意走到门口，看到门掩得很暧昧。头都没抬，默默地把那杯水端下来了。
他！给！端！下！来！了！
众人惊呆。
两儿哇的一下哭出声。
程秋水手忙脚乱地去哄。
韩意二话不说，一杯水全部倒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