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不明》东窥

4、第四章

　　既然把自行车都扛上来了，就不能像白痴一样地再扛下去了，陆遗桥只好把自行车靠在走廊里。
　　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走出来的人正是陆遗杉。
　　“哟，回来了，怎么这自行车你扛上来了？”陆遗杉一眼就看到了那辆二八自行车，目光里也都是疑惑。
　　“呃，它车链掉了。”陆遗桥还是有点喘不过气，毕竟一口气扛着这么重的东西上楼也是很累的。
　　“那你停在车棚就好了，何必扛上来。你快进去吧，咱妈熬了冰糖雪梨。”陆遗杉倒是把门留给陆遗桥，然后去摁电梯了。
　　“你出去啊。”陆遗桥把钥匙丢回口袋里，临进门前问了一句陆遗杉。
　　陆遗杉点了点头说：“洺川叫吃饭。”洺川就是白洺川，白歆的亲哥哥，和陆遗杉一样大。他们两个人也是从小玩到大，和白歆与陆遗桥一样，由此白家和陆家的亲密关系就可想而知了。
　　陆遗桥说了句‘别喝酒’就进屋，然后随手关了门，然后一边脱鞋一边大喊了一句：“我回来了！”他话音刚落，一个小姑娘就从厨房里跑出来，而这跑出来的小姑娘就是陆遗杉的女儿，陆姿梨。
　　她一见到陆遗桥就超级，然后冲着厨房大喊：“奶奶！小叔回来啦！”
　　“让他去洗手，然后过来喝汤！”陆妈妈在厨房里也大声的回了一句。
　　陆遗桥换了鞋，然后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拍了拍六岁小丫头的头。
　　“梨梨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开心吗？”听了小叔的问题，陆姿梨急忙点着头，然后推着陆遗桥去洗手间：“小叔快去洗手，奶奶要生气了。”
　　陆遗桥笑着说‘好’，梨梨这才蹦着、跳着跑去厨房，随后陆遗桥就去洗手了。
　　其实陆遗桥这一家的组成很奇怪，陆爸爸早在陆遗桥十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意外去世了。留下陆妈妈一个人经营着一家超市，然后还供应两个儿子上大学，她自己也一直没有再婚，用心培养出了这两个很优秀的儿子。
　　但到了这一辈，陆遗杉虽然结了婚，有了孩子，但是陆姿梨一出生，她的妈妈就吵着闹着要离婚，陆遗杉也不反对，直接就同意了。
　　签订了离婚协议后，法院也把梨梨判给了陆遗杉，而她那任性的妈妈便出国去深造经济学。
　　那个女人太有主见了，不愿意为了家庭放弃自己所有的事业。
　　但总有人问陆妈妈关于梨梨的妈妈，陆妈妈每次都是阴沉着脸说：‘我们家梨梨没有妈妈’。陆妈妈很不满儿媳妇的做法，但梨梨无所谓，她对自己妈妈也没什么印象，而且对这个没有爷爷没有妈妈的家庭满是喜欢，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爱她。
　　陆遗桥洗了手出来，刚到饭厅，自己的座位前面就已经放好了一碗冰糖雪梨。
　　梨梨正站在一边：“这是我给小叔端出来的！”陆遗桥过去又拍了拍她的头，夸她懂事。
　　然后，陆妈妈又端着两碗出来，一碗放到了梨梨的面前，一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来，梨梨快过来坐。”
　　陆姿梨连忙跑过去，在自己位置坐下。陆妈妈看了一眼正拿起汤勺准备喝汤的陆遗桥，又开始啰嗦了：“你都没有梨梨懂事，周末快去相亲吧，快给梨梨找一个婶婶吧。”
　　陆遗桥喝了一口汤，然后无奈地点头，相亲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虽然他总是不情愿，但是陆妈妈从来不肯放过她。
　　“奶奶，婶婶是什么？”梨梨突然问了一句。
　　“就是对你的小叔好的人，要和你小叔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陆妈妈点了点梨梨的鼻子解释道。
　　“是不是对小叔好的人，就都能和小叔过一辈子？”“当然不是，要小叔愿意才好。”陆妈妈瞥了一眼陆遗桥，陆遗桥连忙又快速地喝了几口汤，不去迎合自己老妈的眼神。
　　“那小叔愿意让梨梨对你好吗？”梨梨的问题又抛向了陆遗桥。
　　“那爸爸怎么办？”陆遗桥一个反问就让六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如何回答，陷入了无限地思考中。
　　“好了，我要回房整理教案了。”陆遗桥一口干了碗里的汤，然后把碗放到了洗碗池里，就往自己房间跑，生怕听陆妈妈啰嗦一句关于相亲的事。
　　进了房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图书馆借的书还全在楚蘅的车上。而一想到楚蘅，刚才的事情就浮现在眼前，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让已经被工作磨练到厚脸皮的陆遗桥，突然感觉回到了七八年前，那段年少无知干什么都热血沸腾的时候。
　　“啊！在乱想什么！快去洗澡！”他突然反应过来，自说自话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去翻衣服准备洗澡，关于书的问题，只能通过白歆来解决了，让她帮自己拿回来了。
　　洗澡出来后，穿着家居服的陆遗桥把沾着火锅味的衣服塞到了洗衣机后，就走到床边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给白歆打电话。
　　等待的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传来了一声‘喂’，是白歆的声音。
　　陆遗桥把毛巾甩到床上，然后自己向后退一步，直接坐到了床上说：“为什么你听起来在吃东西？”
　　刚说完，就听到白歆那边传来了吧唧嘴的声音：“是啊，我哥跑出去野了，我爸出差了，我妈做了饭，她减肥不吃，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小心胃撑炸了！”陆遗桥真是不敢相信，白歆刚刚才吃了那么多，现在居然还在家里吃好几人份的饭。
　　“你别急着诅咒我，这才没分开多久，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楚蘅送你的路上发生什么了？你真是让我感动，能把那些让人羞羞的事情分享给我，你是真把我当好姐妹了。”听了她一番话，陆遗桥都想隔着手机掐死白歆了，这死丫头怎么话这么多？
　　但是她话一出，一提到刚才的事，陆遗桥就又想起来刚刚车上发生的事情，不禁感觉双颊有点灼烧。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冷漠无比的语气说：“你废话真多，我不小心把借的那一大堆书落在了楚蘅的车上，你明天帮我拿了，我明天去找你。”
　　白歆一听陆遗桥的要求，从嘴里吐出了一根鸡骨头后，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才说：“联系方式我给你，你自己事情自己解决，多大的人了，什么事情还要靠我？”
　　还没等陆遗桥说话，白歆就挂了电话。陆遗桥正准备再打一次，白歆的短信已经过来了，发过来了楚蘅的联系方式。
　　陆遗桥盯着那个号码良久，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小叔，爸爸没给我作业签字就出门了，你能不能帮我签字？”一听是梨梨，陆遗桥把手机摔到床上，就站起来去打开门，见抱着几个本子的梨梨站在门口，她笑着把本子递过来，陆遗桥接了过来。
　　把本子放到了桌子上，他打开那手掌大小的小本子，然后从又从自己的笔筒中抽了一只圆珠笔出来。
　　只看到小学一年级学生的字像毛毛虫一样爬在本子上，陆姿梨的这手字见着惹人发笑，但又觉得可爱。
　　第一本是语文，抄了两页简单的韵母，陆遗桥就在第二页的右下方签了自己哥哥的名字，然后又打开下一本是数学，简单的写数字，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被陆姿梨歪歪扭扭地写了满满一页，陆遗桥依旧写的是陆遗杉的名字。
　　“喂？你是哪位？”房间中突然传出了一声男声，这声音还意外的熟悉，陆遗桥猛地回头看，只见梨梨拿着自己的手机，而声音就来自于手机。
　　“你是谁啊！”梨梨倒是大声了问了一句，陆遗桥连忙从梨梨手中拿过手机来，梨梨有点不知所措，陆遗桥看了一眼屏幕，正是刚刚自己盯了半天的号码。
　　陆遗桥连忙用手捂住手机的声筒，然后对陆姿梨说：“梨梨啊，作业我签好字了，你快去收拾书包，然后快去找奶奶，让她带你洗澡，然后睡觉去。”
　　梨梨一看陆遗桥没有怪自己，就甜甜地回答了一句：“好!”然后抱起自己作业，踩着略大脱鞋跑了出去，发现没关门，又跑回来把门关上了。
　　这时候手机里幽幽地传出了一声：“陆遗桥？”
　　既然已经打通了，干脆就说事情吧，也别解释太多，省得自己尴尬，陆遗桥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是楚蘅吗？”
　　“是。”那边回答的很快，陆遗桥想快点结束对话，便开门见山：“我不小心把书落在你后备箱了，你明天可以给白歆，让她给我吗？”
　　“要的话，自己取。”陆遗桥听了楚蘅的回答有点匪夷所思，正常人的回答不应该是一口同意吗？楚蘅倒是得寸进尺。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陆遗桥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你明天几点去学校？”楚蘅突然问了一句，陆遗桥想大概是要对时间，就回答道：“早上十点半有课，我九点半点走，你十点二十在你们学院门口等我。”陆遗桥倒是很满意自己的主意，但是没想到楚蘅说的是：“明天十点，你们小区门口不见不散。如果见不到你的话，这些书你也见不到了。”
　　“你这人有点。”陆遗桥话还没说完，后面那几个不干净的字，还没说出口。楚蘅就挂断了电话。
　　陆遗桥虽然很想骂回去，但是他并不好意思再打过去，只能把手机插上充电器，然后心慌意乱地关灯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