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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   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绝无轻易了局的可能。

      留在这里的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看着人群外茫茫无尽头的丧尸,心中生出几许凉气来。他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沦为一堆没有理智的腐肉。

      元令璇送走晏如烟,转身看着亚沙,好奇问道:“你怎么不拦我?不怕我走了吗?”

      亚沙现在倒是云淡风轻,“你怎么会走呢?你得跟我去中海呀。”他的笑里带着一点儿不为人知的笃定和底气,仿佛知道一些元令璇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我不喜欢你这样笑。”元令璇突然收起笑脸,慢吞吞的道。白皙的脸上全是认真,像是在宣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亚沙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元令璇今晚的表现大大超出他的预料,让他莫名的焦躁,似乎事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脱离了掌控。现在元令璇这样情绪外露,他大大松了口气。这才是元令璇。

      元令璇说完那句话就不再看亚沙。她环顾四周,直升机的轰鸣声来了又去,周围的结界已隐隐有溃散之态,祁连弟子们护着韩家的人正在有序退场,守静带着弟子勉强守住,不知能撑到几时,元公茂手下那人竟然还没走,元令璇好奇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走?”

      “我在元将军面前发过誓,一定死在您前面。”那人浑身是污血,颇为淡定地答道,手里一把大刀颇有几分令人胆寒地气势。

      “元将军...”亚沙玩味地重复道,他冲着元令璇别有用意地挑眉一笑,“看来元将军和我一样心疼你呢,令璇...”

      放弃她却又派人来保护她...

      是放弃她两次才终于想起来元令璇是他嫡亲孙女了吗?真难想象祖父那种人也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元令璇挑眉,“就你一个?”

      那人倚在刀上喘着粗气,“其他人跟着韩家撤走了。”

      “不是要保护我吗?”元令璇戏谑地发问。

      那人对元令璇近乎刁难地口气不以为意,“是我发了誓,他们没有。而且...”说到这里他才抽空看了元令璇一眼,“您也用不着我们这些人的命。”

      迫于承诺,所以自己留下送死,底下人没有发过誓,所以他们可以先走?元令璇眉眼弯弯,倒像是跟着元公茂的人,走了一路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么有趣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王磊。”那人丢下两个字,拎着刀,眉眼不动地顶上缺口。

      “令璇,你的韩格律没来,真不义气,要我帮你教训他吗?”亚沙中文不好,也省不下那颗找事的心。

      元令璇连一个眼风都不想给他,亚沙讨个没趣,并不在意,他看着人群外挤挤攘攘地丧尸,眼神也不再轻松。

      “令璇,你还能等谁呢?元家那头老狐狸早就放弃你了,你父亲...”亚沙嗤笑一声,当年没能做成的事,难道现在就有机会了吗?

      亚沙盯着元令璇,就像是盯着青蛙的蛇,“韩格律听你祖父的,你父亲也听你祖父的,阿璇,真可怜啊,这跟以前多像啊,到最后还是只有我要你...”

      元令璇不为所动,她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像是等别人,又像是看自己。

      亚沙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耐,元令璇忽然看他,“你说的不对,我父亲以前选了我母亲,不是因为我不重要,而是母亲等不了。”

      “韩格律只不过做了他该做的事,至于祖父...元家不是只有父亲一家。”

      元令璇冷静地让人生畏,她看着神色不豫地亚沙,忽然笑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亚沙的脸色阴晴不定,今晚的元令璇让他觉得非常危险,他身边人所剩无几,他已经带着最后的底牌出现,而元令璇却安静地让人觉得害怕,他心里猛地一沉,“你不恨他们,那我呢?”

      元令璇安静地不答话。

      锦衣玉食,一夜倾覆,然后梦里也有如影随形地黑暗,所有亲人地第一选项都不是她。她像是母亲丢在元家的一份羁绊,元家不要她,韩家也不要。

      哥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保护他,可是她整月整月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陪着母亲。

      元祖父难道不疼三代唯一的亲孙女吗?以前他也曾手把手地教她认字描红,她用的字帖从不假他人之手。只有她在书房里进出不会挨骂。别人有的东西,她只会有更多、更好。

      然后呢?

      他把她送进了亚沙的实验室。

      至于亚沙。她虚长了许多年岁。其实也不过看过九个春天。

      前五年在出事前,早已记不清了。依稀是春风和绿叶。

      最后三次,一次在去韩家的路上,小小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惶惶地拽着母亲地衣角。一次呆在基地里,隔着窗看一成不变地沙漠,送饭的人偶尔提起,她才知道春天到了。

      最后一次,母亲去世了。

      母亲日记里交代她帮忙照顾的文殊兰她一次也没见过。有一年冬天她刚睡过,本以为不会那么快再睡过去,哥哥帮她把兰花挪到床前,她知道是母亲留给她的,晚上睡觉也要先看一眼兰花才肯睡,谁知道没过几天她就又昏睡过去了。等醒来,她看着光秃秃的叶子,特别失望。

      真遗憾呐...

      月光越发清亮,“巨型汉堡”外围变得更加庞大,阵势摇摇欲坠,元令璇盯着月亮,眼神柔和,喃喃地话语混在四周地厮杀声中,轻地像是听不见,“亚沙,我已经不恨你了。”

      因为你很快会收到你的报应。

      元令璇的眼睛里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看了亚沙一眼,似是怜悯,又似是不屑。

      阵势彻底守不住了,结阵的禹皇观弟子齐齐吐出一口血来,边缘处的几位禹皇观弟子面如金纸,不过咬牙强撑而已。

      “守静,长春阁的秦艽告诉我,禹皇观里有一个人为我批过命,我很想知道他说了什么,交换吗?我有一整瓶长春阁的麻沸散,也许你可以多活两个师弟。”

      长春阁的麻沸散是疗伤圣药,昏睡不过是顺带的副作用。又因为这是味疗伤药,修士们根本察觉不到危险,所以会轻易中招。也只有长春阁那群吸人骨髓的混蛋才会财大气粗地一整瓶出手。

      守静风轻云淡,“修士逆天而行,如今得不了大道,活一天和活一年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样想,不一定你的师弟们都这样想。”

      元令璇并不意外,转向那群弟子,“谁告诉我,我不仅送他一整瓶麻沸散,还送他一柄春雨!”

      春雨剑!在场所有的修士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亮了八个度。

      春雨是祁连剑宗一位前辈佩剑,此剑自现世来,历任剑主最少也是大乘境,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早有人谣传,春雨剑内自有一番小乾坤,入内观想者还有机会得剑宗传承。

      重赏之下,不仅只有勇夫,一时间,不由人心浮动。守静面色终于起了几分波澜。

      “春雨是我的!你这只没有信用的幼崽!!”

      忽然一只姜黄色的大猫从外围处跳出来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们这一脉都不可信,喝了淳楚两瓶酒就被扣下来守了几百年的山门,不过吃你几个烂果子,居然让我用春雨来换,太贪心了!!格老子的,你明明说只是借用!!要还的!!!”

      猫叔气的眼睛发红,两只眼睛探照灯似地盯着元令璇,威势逼人。这个幼崽最软也最会骗人!

      亚沙眼神一动,会说话的猫...元令璇不慌不忙的纠正猫叔,“是琼花玉树的果子。而且没烂。你赔我果子,我还你春雨。”

      琼花玉树结果恐怕是千年起步。现在都绝种了,猫叔登时理亏,气的原地打转,嘴边的胡子气的打卷。要不是这个幼崽看着还顺眼,它才不会把春雨借给她。一下子损失这么大,猫叔委屈大了,恨不得刨了淳楚的坟头,混蛋!说好的剑归它的!

      “用你欠师祖爷剩下的一千八百年来抵,春雨归我,可以吗?”

      猫叔闻言转怒为喜,拿腔拿调地道:“看在你的这么乖顺的份上,勉强换了。”

      元令璇瞥了猫叔迫不及待地脸,敛眉低目地伸出手道,“起誓吧。”

      元令璇的手白皙柔嫩,因为长期沉睡,伸出的手几乎跟猫叔的爪子一样大,猫叔毛茸茸的爪子搭上去,说不出的古怪。它低声急速念了一长段腔调古怪的话。

      元令璇离的最近也只听清最后几个字“...年岁已满...誓成!”一道金光自两人手心交接处升起,又各自弹开,分头投向元令璇和猫叔的额心。

      “是神魔契!”

      有个小道士低声惊呼,一圈禹皇观道士的脸色说不出地古怪,他们彼此对着眼神

      元令璇扫视眼周围,心里默默记下。那边猫叔已有不耐之势,弓着背,喉间不断冒出咕噜声,姜黄色的眼眸盯着她一瞬都不放松。她低下头去宽大的斗篷里摸索,自腰间解下一柄如意。

      她伸手往前一递,“物归原主。”

      猫叔喜形于色,毛绒绒的头向前一拱,元令璇手心一凉,再看时,那如意已然消失在猫叔的嘴中。

      姜黄色的大猫喉间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噜声,像是连串的咆哮,又像是尖锐的鸟鸣。身体不断地拉长,舒展,再撕裂......

      元令璇抬眼看看周围,阵势快破了,她默默掏出春雨,双手用力向下一插,春雨剑斜斜的插在土中,周围随之一静。

      “天命在我?”元令璇忽然问道。

      她抬头一看,也不需人回答,周围人的脸色已经告诉她了。她点点头,早有预料,“果然在我。”

      禹皇观的道士一辈子都只关心一件事,算。算天命,算世情,算的越多越能得道,当然也容易死的快。

      “你们跟着我离开祁连我就觉得奇怪,禹皇观是不认识路吗?要跟着我走。”元令璇想了很久都没想到答案,然后她想起了她从祁连下山时顺走的猫叔。

      她扫了眼稳坐如山的守静,结果猫叔也不是。那她就更奇怪了。什么样的卦象能让禹皇观这群人忌讳如深,还能让他们愿意跟着她来回奔波,这就更奇怪了。

      “那天命有没有说,我年岁不久”

      守静依旧是一张风轻云淡的木头脸,底下的弟子各个眼神乱飞,只是不敢搭话。

      “看来也说了。”

      元令璇淡笑,就是有这种可能也不肯走。所以守静死守阵势也不肯走,宁肯带着人陪她在这里送死。

      “那我就奇怪了,要是我不肯死呢?”

      “天命难道连这个都算到了?”

      守静仍旧纹丝不动,他身后的弟子们脸色越发奇异,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元道友不必如此,实在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必说,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呢?切莫弄巧成拙才是。”守静身后一名道士走出来稽首。

      “好不好我自己才说了算,哪怕现在就死了呢,也得做个明白鬼。求道,不就是求自己的道吗”

      元令璇言辞恳切,绝不肯松口。她踟蹰片刻,“既如此,我只问最后一句,诸位是都知道,单瞒我一个,还是...”

      守静终于舍得开口,含蓄道:“薄山、大觉寺、长春阁各处皆知。”

      元令璇默然,这几乎就是大半个修真界,散修中消息灵通之辈只怕也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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