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凶萌妖的倔强》墨絮非荼

8、黑暗的地下

　　萧怀玉对着快被吃空的陆府长叹一声，带着石星翻墙而出。

　　他摸着拇指上的扳指，感受到力量的一丝丝牵引。

　　夜微凉，两人缓步赶路。树被吹得哗哗响。

　　凌晨的天色有着夜的清亮。萧怀玉捡起一支树枝，随手打着地上的小草，迷茫的打量四周：“到底在哪啊？应该就是这一片啊。”

　　石星环视四周，山丘都是矮矮的，一眼看的清楚，并没有建筑物，萧怀玉果然就是如此不靠谱的吗？

　　远处的萧怀玉用步计量，走上一段就用树枝在地上打个记号，前行，南拐，向前，斜退......

　　石星默默打量萧怀玉的步伐，是个熟悉的阵法，以前见过的。

　　萧怀玉边走边嘀咕：“老爹的这个迷阵是怎么计算的来着？”

　　他在地上印上着一排排的脚印，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抬头看了眼往正中缓缓挪动的太阳，石星同情萧怀玉又同情自己，干脆找了个树荫处眯上了眼睛。

　　除了蝉鸣，一片夏日的宁静。

　　萧怀玉颓败又眸色浑浊的回头看了一眼石星，再走了几步，从一个低矮的仿佛玩具般的小小草庐下扒出一个石头，轻笑：“找到了，狐兄，快来！”

　　石星凌空一翻，稳稳的落到萧怀玉身边，手中抓着用纸包好的杏梅，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草庐。

　　支撑草棚的石头被拿出，它维持了一会儿，便轰然倾覆，草庐小小的动静，却引得四处隐隐有些震动。

　　石星慌乱的看了两眼，萧怀玉眯着眼睛笑：“宋海尘那只狐狸，想要岩鹤那么久了，自己不说来找，净让我冒险。”

　　说着又转眼看了看手中的扳指。

　　脚下的山丘交叉处震动后裂出一道缝隙，站在山丘上凌空看去，刚好容一人通过。

　　萧怀玉对石星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条路。

　　地表厚厚的土层得有两人那么高，所以在地面之上，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地下藏有机关。只是跳下去经过土层时，两人面色都极为难看。

　　萧怀玉只怕湿土弄脏了他的衣裳和脸，石星苦着脸有点嫌弃这种窒息感。

　　“嘭”的落在地上，闷闷的声音在地下空间中回荡许久。

　　石星夜视能力极好，一眼便看出了四周面貌。他们站在一个走廊上，两侧全是一个一个的房屋，深处看不到头。一丝微弱的光芒闪起。萧怀玉举起荧光的扳指，赞了一声。

　　突然一声“吱呀”，临近的门缓缓开启。门是木门，因为长期在潮湿阴暗的地方，声音带着潮湿的诡异感。

　　石星好奇的探头去看。铺面而来的气息难闻至极，萧怀玉猛的一凛，呆滞的赞叹一声：“狐兄真是无所不忌。我可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进来的。”

　　“腾腾”的声音在门后往走廊中间挪，仿佛是腿脚不便的老人，深一脚，浅一脚，抬一下，拖一下。

　　接着这个声音，后面的门一个个的，都在缓缓打开。

　　石星走了两步，萧怀玉赶紧拉他：“别急别急，我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对他们有用没呢。”

　　一个男人从门内挪出来，衣着破烂，跛着脚，尤其是眼珠子，只见眼白。石星眉头蹙了一蹙。

　　萧怀玉认真的凑近石星：“狐兄，你嫌不嫌弃他们？”石星摇头，眉宇之间却泛着担忧，这具躯体早已魂飞天外，只余七魄来温存肉-体。

　　“放心，这里是保护他们的。”萧怀玉说着，把石星挡在自己面前，他不着痕迹的窝在后面，掩饰的干咳一声，身子斜了些，只把带有扳指的手伸出大远，泛着微光。

　　两人紧靠着一步一挪，从屋子里走出的活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往内退了一退。

　　或许真是扳指的作用。

　　石星摇着萧怀玉的胳膊，有点心不在焉。萧怀玉叹道：“不知道是哪个前辈留下的这块养尸地。他们没办法重见天日，窝在这里也好，没有神思，他们应该不会有异动，看起来毫无戾气。”

　　话音刚落，石星停了脚步。萧怀玉从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头发一下子落到了旁边活尸的手里。他一向自诩风流倜傥，束发从不全束。那个活尸是个小姑娘，仿若只有十五六岁，呆滞的站着，手里捧着一个破碗，却仿佛宝贝般贴在腹部。

　　萧怀玉内心复杂，五味杂陈，紧跟着给石星解释：“狐兄，我可没来过这哦，这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说罢只觉石星身子又紧了一紧，才想起自己凑出脑袋是要看路的。

　　道路正中，一个中年男子盘坐着，同样衣衫破烂，但是闭着眼睛。

　　萧怀玉下巴都要落下来了，盘腿？盘腿？活尸身体僵硬，怎么会盘腿，撑死了坐一坐！

　　石星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脱开萧怀玉的手，上前蹲了下来。那人眼皮动了动。萧怀玉把扳指举高，蹭到石星的身后。

　　石星摸了摸自己胸口，眸子里全是遗憾。

　　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把手里的纸包打开，托着杏梅往男子鼻子下凑了凑。

　　萧怀玉还没嘲笑呢，就看到男子的鼻头耸了耸，好像在嗅。

　　夭寿啦！萧怀玉只想炸毛，活尸怎么会有这么细致而微小的动作呀。

　　石星很高兴，把杏梅往男子嘴巴里塞了塞。男子艰难的张开一点点嘴巴，过程看的萧怀玉只想帮他使劲。

　　杏梅顺利进了男子的嘴巴。石星微微笑，伸手在男子喉咙处抚了抚，男子喉结一滚，似乎咽下去了。

　　他的三魂七魄全部都在。石星兴奋的在萧怀玉身上书写着，画的极快。

　　萧怀玉对此啧啧称奇，更是又打量了一翻：“这里怎么会有个活人啊？”

　　他举手往前一探，看到前方的祭台。

　　祭台漆黑无比，是个不规则的石头，上面挖了一个坑，似乎盛放着什么东西。萧怀玉错过两人，径自往前走，石星抿抿嘴，没有跟上，仍在观察这个活死人。

　　圆滑的坑洞中，静静躺着一块雕石，萧怀玉回头扫了一眼，探手伸过坑洞，往里摸索，掏出一个小圆球，随后一把拿起坑洞中的雕石掂了一掂，取回了这两个物什。

　　雕石一拿起，盘坐在地上的男子猛然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廊中黑暗的环境中，石星的眼睛发着柔光。

　　“狐兄，拿到了。”萧怀玉蹲下身子，打量着那个柔软的活尸，想起刚才的境况，若有所思，摇着手中的石头，“难道他是被这东西封印在这里了？”

　　石星也不清楚，只能疑惑的摇摇头。

　　“我们先出去吧。”萧怀玉拍拍鼻子，“这里好难闻。”

　　石星点头，背过身子。萧怀玉前行了一步，一回头，就见石星背着男子，高大的身影一下变得更壮。

　　“你要带他出去？”萧怀玉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咧咧嘴，指着男子。

　　男子在石星背上转了一下头。萧怀玉赶忙收回指头。石星抿嘴侧头瞧着男子，头点的欢快，仿若平日采到了心仪的果子一般。

　　萧怀玉“呵”了一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有点为难的指指点点：“可是……他未必能见外面的太阳，的吧？”这个东西自己也不能确定。

　　他是活人啊。石星不情愿的眨眨眼，催促萧怀玉，手上用力，往上送了送男子，迈开步子往入口走。

　　萧怀玉站在原地思索一阵儿，也没人管能不能放人出去，也就罢了。可是石星的兴奋劲实在明显，难道他特别喜欢捡人？自己也算他捡的，并不唯一，想着这里就感觉不爽。扭头一看两人远了，忙提步跟上。

　　入口狭窄，石星先上去，理所当然的阻退了萧怀玉的紧跟，然后把男人拉了上来。萧怀玉在后面生闷气。

　　爬出口子，萧怀玉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阳光，走到一边关上机关，就地拍拍坐下，看到男人直直的坐在大树的树荫下，石星没了踪影。

　　地下黑暗，暴露在光亮中的男人脏污无比，面目难以辨认，萧怀玉皱眉，他需要洗一洗，石星难道去打水了？

　　待石星兜的满满果子回来了。萧怀玉无语望天，也是，他能惦记的，无非就是吃的。石星耐心无比的给男人喂吃的，看的萧怀玉着急。

　　这个人似乎连嘴巴都张不开。

　　看石星没有抛弃他的意思，萧怀玉觉得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招呼石星把男子扶到最近的小河道上，这附近，他熟。

　　水面微波荡漾，杨柳垂到水中，映出一片碧色。石星看着水，立马一脸嫌弃。萧怀玉看着石星的态度纠结无比，瞧着男子的样子，是需要全身清洁的，这是要自己动手清洗？

　　“狐兄，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萧怀玉围着男子转，似人非人，似尸非尸，该怎么定位。

　　石星捡起地上的枯枝，划出漂亮的三个字——是活的啦。

　　这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思，萧怀玉扑哧一声，以前没觉得，这次却发现石星的字好是熟悉。正细细打量，石星枯枝一扫，字体尽毁。萧怀玉不满的抬头，石星对他指了指水面。

　　萧怀玉打哈哈的转移话题：“他现在是人么？人怎么能一直待在那个地方啊？看那个机关起码十来年都没有被打开过。”

　　男子闭着眼睛侧头，比之之前，似乎脖颈的活动顺畅了一些。

　　“难道和你一样，是哑巴？还附带瞎子？”萧怀玉恍然大悟般猛的抚掌。石星知道他在作怪，伸直胳膊，仿若平日萧怀玉闹自己那般，把他逼到水边。

　　“狐兄狐兄，人是你背上来的，让我动手做苦工不太好！”萧怀玉边退边看，哇哇大叫，“狐兄，你把我推水里我可游走了，我会水的。”

　　石星睫毛颤着，仿佛被什么击到，一时没了动作，面上有些失落。

　　萧怀玉只当他气了，忙俯下身捧了一捧水，撒丫子跑到男人面前往他头上温柔的淋下，招手让石星看。男子本就坐的靠近水边，感受到头上的刺激，僵硬的胳膊抬了抬。

　　“我洗我洗。”萧怀玉对着石星嘿嘿笑，甩甩双手，水珠在阳光下有点亮。

　　一个水滴被甩在脸上，石星伸手擦了。飞快的捧水，萧怀玉弯腰冲石星问：“狐兄，你攥的是什么？我看看。”

　　怀中没什么，都是刚才跑开找到的吃食。石星眉梢闪着疑惑，摊开包裹着果子的大叶子给他看。萧怀玉煞有其事的认真扫视，突然手一扬，大掌中裹住的水霎时倾洒在石星的手背上。

　　没料到此种情况，石星一抖，果子哗啦啦的滚了一地。萧怀玉眼疾手快的握住石星想要挣脱的手指，眼角泛着坏笑：“呐，狐兄，你身子沾不得水，手总可以的吧？要洗我们一起洗。”

　　手还颤抖，石星恼着看他，有些无力。

　　少量的水流在这个掌心和那个指尖滑动，萧怀玉手中用力，笑的又得意又理所当然：“我一个人洗，我心中不平。”

　　目光一转，萧怀玉突然眉尖一挑。

　　男子睁着眼睛，淳厚的目光正望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