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不起的小公主》霜雪千年

27、如隔三秋

　　明凰心里是几万分的不平衡，凭什么她要嫁给一个从来没喜欢过的人，而云初却能偷跑出宫，跟明子涵花前月下，朝朝暮暮的？

　　他们俩的命，可是她救的啊！结果她还阴差阳错，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搭进去了。

　　“阿凰，你别这样啊……”云初说道。她心里觉得她只是耍横出气，不会真不让她见的，于是一边说着，一边便想往里面去。

　　没想到明凰越想越气，竟是有些收不住了。她手里的剑往云初身前一指，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云初哪里想到会是这样，被她一吓，眼眶一下就红了：“明凰，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由远至近传过来：“阿凰，放下，太过分了。

　　明子涵从宽阔的堂屋里走了出来，大约是在内室里听到了动静。

　　明凰见明子涵出来，仿佛还真的生气了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虚，说道：“怎么，昨日大夫还说你体虚畏寒，食不下咽，今日就健步如飞了。”

　　明子涵有些责怪地看了明凰一眼，没答她的话，绕开她上前径自拉过云初，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过来啊。”

　　明凰自然更不高兴，明子涵也知道她近日心里不好受，宽慰她说：“阿凰，别闹了，膳房今日不是做了你爱吃的点心，去吃点吧。”

　　然后便拉上云初，温和一笑：“阿月，我们走。”

　　明子涵紧紧拖着云初的手，将她一路拖回了自己房间。云初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脑海里却有点懵。

　　他今天是怎么了？从前他一向进退有度，以礼待人，今日却突然如此，好像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一样。

　　到了房内，他才终于松开云初的手。云初脸皮薄，低着头没话找话：“阿凰她……从小到大老是这副样子，吓唬谁呀……”

　　她细声软语，还有点委屈着的样子。明子涵便安慰她说：“陛下下旨纳她入东宫，她不大乐意，你别放在心上。”

　　云初低声说：“她不乐意，太子哥哥还不乐意呢。”

　　她说这话时，才发现明子涵一直看着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问：“阿月，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云初摇了摇头。她不大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事，明凰方才明明也没伤着她，她还能有什么事呢？

　　明子涵的样子患得患失的，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

　　云初觉得他怪怪的，怎么这几日她见到的每个人都怪怪的？

　　她关切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他低声说道，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想了一会儿，他说，“我做了一个梦，不太好的那种。”

　　他本是年少沉稳的性子，竟然也会被梦境吓着？云初更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梦啊？”

　　明子涵本来不大想说，但云初一直追问，他只好告诉她：“梦见太子殿下登基……”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本来就是要做皇帝的呀。”云初说道。

　　明子涵说：“他把你送去西域和亲了。”

　　云初一听这话立即傻了眼，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梦境只是他的说辞，他也……

　　云初赶紧安慰他，说：“那是梦境，都是假的。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我才不会去和亲呢。”

　　明子涵望着她，轻声说：“我怕现在是假的。”

　　“现在当然是真的，”云初轻轻扯住他的衣袖，“要不你在我脸上掐一下，看我会不会疼，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他看她芙蓉如面，近在眼前，又这么对他说着话，总算稍有几分安心。抬起手来，只在她脸侧轻轻抚了一下，说：“我不舍得掐你。”

　　云初听他这么说，莞尔一笑：“那你就别怕啦。你肯定是病中多思。”想了想，她又问：“你的风寒好点了吗？刚刚阿凰怎么说你食不下咽？我之前给你送去的药，你喝了吗？”

　　“你怎么只听见食不下咽，她明明还说我健步如飞，”明子涵笑道，“我没事，你放心。”

　　他见到她，自然是百病全消。

　　不过说到药，他的记忆倒有些错乱。前生之景仿佛梦幻一般，许多片段交叉相叠。他先前丧命关外，又仿佛是陷身囹圄，他有些混乱，难以分明。

　　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想起来了，说：“我知道，我喝了。多亏有你。”

　　云初回想起那一日牢狱相见的场景，忍不住又心疼起来，怨念道：“父皇干什么要这样呢，你到底哪里惹了他？”

　　他当日忤逆皇后，又私自逃狱，自然是错漏颇多。可是有一件事，他知道，恐怕那才是皇帝生气的真正原因。他死后在阴曹地府曾经见到自己早亡的父亲，他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更加加深了他的确信。

　　可是他不想说出来，怕云初又难受，便搪塞道：“没什么，你父皇是天子，他总有他的道理。”

　　云初还想追问，明子涵赶快转移了话题，他说：“你刚才说到太子殿下，殿下如何？是他帮你出宫的吗？”

　　“他也病着，还好吧，”云初说道，“是我去求了他，他才帮我溜出来的，给了我这个。”云初将东宫的令牌拿出来给明子涵看，想着告诉他也无所谓，反正他肯定不会告诉旁人。

　　明子涵接过她手中的令牌，仔细看了看，狐疑道：“这不是东宫的令牌。”

　　“啊？”

　　他说：“这是假的。”

　　明子涵出入太子身边最为频繁，东宫的一切事务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云初听了十分纳闷儿：“太子真奇怪，怎么自己还造自己的假呢？”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是怕我把真的给弄丢了吗？”

　　“或许吧，这个与真的很相似，一般人未必看得出来，”明子涵说道，他沉思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为什么云初的令牌是假的，只说道，“你回去千万小心些，不要叫人看出来，不然陛下与皇后恐怕又要责难你。”上次云初挨打的事，实在够叫他害怕的了。

　　“见你一面，还要过关斩将，你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累不累啊，”云初感叹道，不过她又朝他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

　　可是她从小到大在宫里的处境遭遇，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皱着眉头：“怎么放心，担心死了。”

　　由于之前在谈景安和明凰身上耽误了些时候，云初与明子涵说说话，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她只好告辞出来，明子涵怕她在外面再遇上明凰，被她拿来出气，就一路护着她出去。

　　行至廊下，曹夫人刚好从另一边出来，一下子与云初打了个照面。曹夫人逢年过节也入过宫里，认得云初，看见他们两个并肩走过来，一时愣住了，眼睛直盯着云初看。

　　云初看见曹夫人，也愣住了，不由自主就停下了脚步。

　　二人互相看着，彼此都很诧异，一时无语。最终是云初先向她福了福身，叫了一声：“曹夫人。”

　　她想，既然被撞见了，也没办法再躲了。

　　曹夫人赶紧行了一礼，语气淡然：“不敢，公主殿下。”

　　明子涵见状说道：“母亲，我先送她出去，等下再去向您问安。”

　　送走云初后，他来到上房，知道曹夫人肯定有话想问他。曹夫人严肃道：“公主殿下怎么随随便便地出宫，到咱们府上来？宫里头若是追究起来可怎么办？”

　　明子涵知道她难免生气，赶忙说：“她已经回去了，不会有事的，请母亲放心。”

　　“我怎么放心，阿凰不听我的话，你也不听我的话。先前已经闹出那么多事情来，再不谨慎些，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宁日子？”曹夫人说道。

　　她本就为明凰要嫁入东宫之事烦忧不堪，生怕她将来出什么差错，如今明子涵又如此行事，她怎能不担惊受怕。

　　明子涵俯首道：“母亲，是我不好。”

　　“罢了，你知道就好，你好歹比阿凰懂得些分寸，”曹夫人叹了口气，“你病着，我也不多说你了，好好养着身子要紧。”

　　明子涵说：“是。”

　　他走后，曹夫人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只怕是难呐。”

　　旁人都以为她入府晚，许多事情不知道。她自己也确实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可是，虽未曾亲眼见过从前之事，她能一点都不知道吗？那个公主，长得和她的母亲如此相像，曹夫人觉得，大概这都是命吧。

　　云初从明府出来，赶着想要回宫，却一下找不见了宫里的马车。她便走到街上四处寻找，正在张望之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冲上来，一下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刚想开口呼救，那人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嘴，接着三两下，就将她拖到旁边无人经过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