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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七章 ...

  •   夜色渐凉,秦良玉穿着白日的衣袍站在窗户前面,抱着胳膊看外面的风景。

      临近春冬,屋外的小草冒出了尖尖角。院子里的老槐树和祖母院子里的很相似,只是斑驳的质感无力的垂在半空中,正好印证她此刻的心情。

      拓跋余把她带到府邸之后,人就不知去向。没留一句话,只吩咐院子里的丫头好生照看她,不得怠慢。

      身后的床榻放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衣裙,是拓跋余特地吩咐婢女拿过来的,只不过她没心情换。

      刚才问过守门的小厮,拓跋余出了府门就去城门楼上欣赏城外宣战的赵国士兵。

      他一直闭门不应,早就看出赵睿广的心思。
      马不停蹄的派人在城外宣战,为的就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保她安全。

      不想给他如意的机会,躲着不出去。时不时去城门楼上溜达一圈,冒个泡,脸上的奸笑差点儿没把何开他们气死。

      秦良玉又站了一会儿,屋外的小雨渐渐停了。

      她走出灰瓦屋子往院子外面走,守门的小厮看也不看她,鞠了一躬默默退到旁边没了动静。

      拓跋余心高气傲,临走的时候大手大手一挥儿,说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人跟,也不许人拦。

      还故意撂了句,“谁拦,我砍了谁的脑袋,我拓跋余的王妃岂能受半点儿委屈。”
      说完,风一样的飘出去。

      王妃?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的勇气,认定她一定会成为他的王妃。

      秦良玉漫无目的的走在诺大的王府里,没有顾忌,也不在意躲在暗地里的护卫。

      既然拓跋余认定她逃不了,那就抓着这个机会找找云穆的消息。就算被囚禁,她也不能忘了来时的目的。

      她到处转悠,经过后花园,一直往南北方向走。最后到了一处阴森可怖的地牢处,才停下来往里面打量。

      守门的士兵远远见到她,疾步走到她面前弯腰行礼,语气客气尊敬,“属下参见王妃。”

      后背一冷,鸡皮疙瘩立刻跳了出来。

      这已经是第十个叫她王妃的人,来的路上碰到不少小厮婢女,全都遵她一声王妃。

      她来这里才一个时辰不到,拓跋余就已经昭告天下,这等不要脸的气魄别人远远比不了他。

      不过这几声王妃传到她的耳朵里,听着倒没有赵睿广府中的人叫的舒畅。

      总共算来她与拓跋余见面不超过三次,除了名字其余的一概不知,难道在这里也存在一见钟情?而且还是发生在一个长相靓丽的男人身上。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秦良玉轻呼了一口气,面不改色,朝后面的地牢望了望,并不隐晦她来的目的,“这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士兵答道:“回禀王妃,都是些不要命的杂碎。惹了王爷生气,才被丢了进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秦良玉架子一端,拿出在秦相府的气魄。不管走廊上小声议论的婢女,板着脸说,“开门,我进去看看。”

      没有情绪的声音一出,后面立刻消了议论。

      士兵被她唬的一愣,心想这个初来乍到的敌军身上的气魄倒也让人害怕的紧。

      他弯了弯腰,舔着脸说,“王爷已经吩咐了,无论王妃想要去何处,属下都不能拦着。属下这就替您开门,地牢里湿气重,楼梯滑,还请王妃进去时当心脚下,莫要磕着碰着。”

      秦良玉呼吸一滞,在此之前也就把拓跋余的命令当做玩笑听听。真到了可以使用特权的时候,却觉得身处云端,不知所云了。
      不着痕迹的了点了点头,士兵急忙转身打开千斤重的大锁。

      ‘咔嚓’一声,牢门打开。

      秦良玉看着被放置一旁的锁链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刚才已经知道王府的构造,除了拓跋余姬妾住的地方,能藏人的没有几个。
      这个地牢是唯一一个能关重犯的地方,若是云穆真的没死,极有可能会在里面。

      她攥紧拳头,嘴角的肌肉轻微的抖动着。越往前,一颗心就提的越高。
      如果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人,那么希望也就消失了一半。

      走进地牢,迎面扑来的霉味呛了她一鼻子。

      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手还未放下,刚才还寂静如地狱的地牢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喊。

      “爷,奴再也不敢了,放奴出去吧。”

      “爷,饶命啊。”

      ……

      听着比拓跋余男扮女装时还要酥媚的声音,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阳光照进去,三人宽的地牢走道伸出两排白花花的胳膊,一眼望不到头。

      秦良玉惊诧的望向旁边的人,“她们都是谁?”

      士兵面上一红,如实答道:“王妃,这些都是王爷之前的姬妾。因为王妃要来,方才都让属下带到此处关着了。”

      “那这地牢以前就是用来关押姬妾的?”拓跋余特么变态吧。

      士兵头低的更低了,“之前一直荒废着,才打开关人。”

      秦良玉气不打一处来,倒吸一口浊气,差点儿没被里面的霉味呛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怪不得拓跋余不让人看着她,早就知道她一定会来地牢,所以特地安排这么一出好戏,真真让她大开眼界。

      表决心,还是故意整她?

      想让她知道娶她当王妃的志向有多大?

      他拓跋余特么的就是疯子一个。

      费了这么大力气,最后还是被他摆了一道,换做是谁都跨不过去。

      再无心情欣赏两排白花花的胳膊,绷着脸快步走出去,“这里还有没有关人的地方?秦云穆到底在不在这府邸之中?”

      气的七窍生烟,顾不得眼前是不是拓跋余的人,一口气把她的目的说了出来。

      士兵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知她说些什么。

      秦良玉懒得再吼一遍,脚底生风往府门口走。

      快出去时,被里外三层的士兵拦下。

      秦良玉冷着脸站在门口,对临近的野颡说道:“我要见拓跋余。”

      野颡看她的视线复杂,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王妃,主子吩咐除了王府,您哪儿都不能去。”

      能从他嘴里蹦出‘王妃’二字,着实可笑。

      若是她记得没错不久前她还淹了他几万大军,这会儿都是像忘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多好。

      秦良玉一声不吭,立在门口也不后退,“拓跋余不来,我就在此处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野颡眼神一顿,像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没了下文。

      就在她以为他会出去禀告拓跋余的时候,竟然放下拳头转身对着门外,身姿如松的陪她一起站着。

      秦良玉扫了他一眼,怪不得赵睿广和拓跋余能成为敌手,就连身边的护卫都是同样的闷葫芦。认真起来,能气死个人。

      风从外面倒灌进来,秦良玉真真好站在迎风口处。

      齐国的百姓没有赵国的风俗,喜欢在正门处建个影壁。所以灌进来的风,格外刺骨。

      她坚持了一刻钟时间,脸上的皮肤像被刀子刮一样,疼的不得了。

      和她一起站着的野颡纹风不动,似乎根本不把它当做一回儿事儿。

      秦良玉默默朝他身后挪了七八公分,正好罩在他影子下面,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冷风。

      一直板着脸的野颡嘴角裂了一下,握着刀剑的手加了几分力气。

      到了后半夜,屋外的大街传来一阵马蹄声。

      秦良玉能感觉到野颡后背的衣服一绷,随后他就快步迎了出去。

      少了块头的遮挡,风又重新打在她脸上。

      真特么的冷。

      默默抖了抖肩膀,一动不动的看着踏马而下的拓跋余。

      他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门口,以为是特意来迎他的。下马的时候特地甩了下大腿,白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秦良玉看着他绷下来,挺着胸膛,走一步顿一下,威风凛凛,像极了祖母听戏时堂子上的关公,就差两瞥胡子。

      走到面前,拓跋余动作自然的牵起她垂在身旁的手,说话的声音仿佛能滴下水来,“劳夫人累,竟然在门口等为夫许久,真真是不该。若是有下次,为夫定早早回来,与夫人共剪话烛。”

      秦良玉眼角抽抽,“说人话,”

      拓跋余话锋一转,“看你小手冰冷,可真是心疼死我了。”

      说完,还未反应过来,握着她的手往胸里面塞。

      秦良玉吃了一惊,然后拼命往回扯。他力气太大,这么抽都拿不出来。

      挣扎片刻只能放弃。

      拓跋余似乎也没故意轻薄的意思,握着她的双手,埋进衣服里,时不时对着哈两口气,似乎真的只是想替她暖手。

      秦良玉忽视他的动作,面无表情,“我要见云穆。”

      拓跋余嘿嘿一笑,“夫人,为夫都和你说了,他的头颅就挂在城门楼子上,你若是不信,明日为夫带你去瞧瞧。”

      语气轻挑,仿佛上面挂的不是人头,就是个猪头。

      这样的人,心里怎么会有爱。

      秦良玉身体一冷,看他的视线并无刚才的暖意,“折腾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与其相互试探,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来齐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云穆。”

      她顿了顿,“秦相府一百四十几口人全都死于非命,我侥幸逃出,仅剩下云穆一个亲人。千里迢迢来这西北,也只是想护他周全。拓跋余,我还是白日里的那句话,若是他有何危险,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让你给他陪葬。”

      “哦?”鼻翼微张,带着笑意,“主儿忽的这般认真,倒是让奴家心底害怕的很。莫要想那些糟心的事儿,日后奴家都是主儿的亲人。”

      “地牢的那些莺莺燕燕,你可都瞧见了。奴家可是下了决心,日后这身子只给主儿一人砰,别人瞧都瞧不得。主儿,奴家这决心下的可否惹人怜惜?”

      秦良玉盯着他脸上的笑意,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废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软硬不吃的家伙,整日悠闲放荡,故意以整她为乐,再说下去也是无益。

      趁他不注意,手腕一转,双手抽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后面走。

      拓跋余不要脸的追上来,头一直往她脖子里蹭。秦良玉左右闪躲,他故意让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脖子,耳垂和脸上,所到之处都泛起一阵微红。

      秦良玉紧抿嘴唇,暗暗控制冒出来的热气,眉头皱的越发紧。

      拓跋余还在不以为然的说,“主儿,自从上次山洞一别,奴家都快忘了你的味儿,今夜正好温存温存,我也许久没有被你压在身下了。”

      他说的是那日被狼群攻击,她把他放在地上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趴在他身上的事情。

      前后不过半秒时间,怎么到他嘴里就像多么暧昧似的。

      秦良玉隐着怒气,从喉咙里吐了一声,“拓跋余。”

      他把脸伸到她面前,表情认真,身子紧贴着她,“奴家在呢,怎么了?”

      秦良玉肩膀一挫把他推出几分,“闭嘴。”

      拓跋余故意舔了舔嘴唇,可怜巴巴垂下眼睛,“哦~~”

      尾音一落,秦良玉像真见到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眼眸轻垂,像快哭了一样。

      旁边的婢女看不下去,对她指指点点。隐约传过来的声音,都是自责她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流氓。

      秦良玉扫了一眼旁边的人,配上他的演技,‘流氓’用在她身上确实是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进了大厅,身上的寒气立刻消散许多。

      秦良玉今天费了不少精力,又在门口傻等了半日,此时四肢无力,就想回去休息。

      刚要走,胳膊被人握住。回头,刚才还可怜巴巴的拓跋余,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宛如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掀了下眼皮,等他下文。

      拓跋余微微一笑,摸着肚子说,“主儿,奴家在外面逛了一圈,许久没吃东西了,你陪我吃些东西。”

      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到圆桌上坐下。

      秦良玉没有拒绝,足够十来个人坐的圆桌此时就他们两个。

      原本想离他远些,可手腕被握着不放,只能紧挨在他旁边。

      很快,婢女带着厨房的人把菜端上来。每放下一道,他立刻夹一块放进她碗里,迫不及待的介绍,“主儿,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四喜丸子,你快些尝尝。”

      “这是桂花鱼,我白日里亲自钓的,味道与旁人肯定不一样。”

      “……”

      他不是饿吗。

      面前的碗被堆的高高一层,秦良玉掀了下眼皮看了看旁边的人。他还介绍的起劲,好像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动一筷子。

      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把桂花鱼夹进嘴里,入口即化,恍惚间似乎吃到了老嬷嬷做的。

      拓跋余见她喜欢吃,立刻把整条鱼夹到碗里挑刺,然后一块一块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到半饱,秦良玉忽然想知道他到底还要把夫妻情深演到什么时候,没有精力与他浪费时间。

      擦了擦嘴,悠悠吐出一句,“拓跋元帅,在赵国时我确实和赵睿广有过婚约。如今过去许久,他也待我极好。只是,世事难料,如今他已不是宫里那个任人欺侮的小皇子,成了西北大军的统帅。就算你再怎么与我亲昵,他也分的清什么叫轻重缓急。”

      她停下来,笑看着他,“也不会因为你我动作暧昧,就乱了手脚。拓跋元帅,你若是想气他,那就在战场上与他一较高下,何必在我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拓跋余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不可能在只见了她三面的时候,就对她情根深种,处处照顾,离不开她。

      刚才的一切行为,只不过是想演给隐藏在暗处的赵睿广的人看,故意想惹他生气。

      此等行为,让她又气又笑。

      堂堂齐国大元帅,也幼稚的很。

      话落下,方才还嬉笑的人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全无,看向她的视线即刻变得深不见底。

      她嘴角的弯度一直未变,与他对视丝毫不见半分害怕。

      拓跋余把筷子轻轻放在碟子上面,从鼻子里慢慢出了口气,声音极轻,随后就听他说,“可还记得白日里我在药铺与你说的话?”

      秦良玉眉头蹙了一下,显然忘了他说的是什么。

      拓跋余不遗余力的重复,“我说,我反悔了。”

      秦良玉脑中一闪,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句。

      还未想清楚他的意思,就听他说,“知道我反悔什么吗?”

      秦良玉摇头。

      他举起手轻轻滑过她的左脸,皱起眉头,从见到她开始,他似乎就很喜欢做这个动作。

      拓跋余目光一凝,眼底带着狠戾,“未进去之前,我下定主意要把你好好折磨折磨,然后再弄另一颗头颅挂在城门之上。可进去之后……”

      秦良玉的胳膊微微颤抖。

      拓跋余的手指落在她的脖颈上,圈着她的脖子,看似就要用力,下一秒还是在轻轻抚摸。

      “见到你的容颜,我就反悔了。杀了,怎么比留在我身边好呢。你说他赵睿广是得了什么福分,竟然能得你相伴。”

      秦良玉知道,他是想说他们之间的婚事。

      “不过,也没关系。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们有过婚约也无大碍。废了便是,爱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爱卿?

      秦良玉显然知道他这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视线放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身上。在门口时就注意到了他,裹了一身黑袍,除了一双眼睛露出来,其余都隐藏在袍子里。

      对上他的眼睛,总觉得在何处讲过,可脑海里印象全无。

      还未想的明白,黑袍人忽然说道:“元帅说的极是,小女的婚事只有我说了算。她能得元帅青睐,是上辈子修得的福气。”

      说着,解开衣袍,露出千疮百孔的面容。

      秦良玉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父亲……”

      秦光启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底的陌生让她觉得心寒。

      还未说第二句话,他又说,“元帅大可放心,秦家与赵睿广的仇不共戴天,若是她还执意要嫁给他,那小人宁可杀了她。”

      秦良玉听他的话,好多疑惑一起涌上脑海。

      他不是一直与赵睿广交好吗,为何要杀他?

      拓跋余悠悠说道:“主儿,你可听清楚了?”

      秦良玉低头看他,他的笑丝毫不做掩饰。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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