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4、大天狗（四）

　　大天狗一早起床，祭过案前神像就听到屋外一声声炸裂响，伴随地动山摇。他扶扶额头走出去，果然罪魁祸首是那只昨天刚搬来的珊瑚角大妖。此刻对方旁若无人正在把周围一棵棵树轰倒，再劈成一块块。
　　“你在干什么？”
　　“做围墙啊。”
　　“做围墙干什么？”他感觉有点跟不上对方节奏。
　　“宣誓主权啊。”对方头也不抬将一块块木材注入妖气插到两人屋子周围。
　　“你说什么？”一字一句，感觉周围气温下降，茨木赶忙改口，“啊不是，我是说为了咱两平时的安全安静生活，有必要做个结界，闲人勿进。”他讨好道，“这都是为你好，我看你是个喜欢安静的。”
　　“你还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借住的。”
　　“那当然，我屋子可是你拆的。”
　　大天狗不再理他出门巡山，茨木扔下手中的活跟上来：“你去哪儿？”
　　“你不搭围墙了？”
　　“跟着你比较重要。”
　　他怎么不知道这大妖还有当牛皮糖的潜质，平安京接连发生女子失踪，作为平安京的守护者，大天狗怎能不出手管管。只是这次踢馆算是坑了自己，早知道会惹上这么个麻烦，就应该一扇子连他一块吹到东海里去。当然，他没考虑过自己吹不吹得动的问题。
　　他停下脚步，转身，叹了口气，非常认真道：“身为大江山二把手，你应该有更多更重要的事可以做。”
　　茨木托腮，转转眼珠，似乎在考虑他的话。
　　“大好时光，不要浪费。”
　　“说得对，可以做的事嘛，有倒是有。”
　　大天狗心下一喜。
　　“比如那些女人都被你放跑了，我再去抓些回大江山你说怎么样？”
　　头上乌鸦飞过，大天狗决定无视这个家伙。“都说大天狗是正义的，本大爷留下来不就是在帮你维护正义？你想想，如果不跟着你，本大爷就会很无聊，一无聊就想去京都逛逛，这一逛，就不知会逛出什么事来。反过来，本大爷整天跟着你，你不但白得个保镖，平安京也安全了，咱两还能培养培养感情，再完美不过不是？”一路上茨木自顾自说得起劲。
　　“厚颜无耻！”忍无可忍大天狗偶尔丢一句。
　　“当做对本大爷的赞美了，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
　　说起来，巡山茨木也不是头一回，之前大江山就经常跟酒吞巡山，不过爱宕山这种巡山，他还是头一回见。见到大天狗路过，山中的小妖们纷纷出来打招呼，几乎每只都会捧一堆果子吃食送给大天狗，很快大天狗就抱不下，连带茨木都抱了满满一怀。
　　“大人，请一定来我家坐坐。”
　　满山一股春风吹拂、和谐安乐的气氛。
　　“好，下次去。”对着他们，大天狗展露对着他就极吝啬的微笑，温暖的阳光、温暖的笑容，若不是那一对黑羽，宛如天神在人间。
　　茨木不知怎的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传说，天神为帮人类渡劫，派了一支队伍下到人间，引导世人。不过传说太久远，不可考据，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且现在人类缺乏信仰，神都衰落了，多的是妖怪横行。
　　“你人缘真好，爱宕山管理得挺有意思啊。”与爱宕山相比，大江山的巡山更像是阅兵，每只妖都会很认真的站好，对路过的他们行最庄重的注目礼。酒吞虽然平时与群妖们海吃胡喝，胡闹在一处，但到底是堂堂鬼王，该认真的的时候毫不含糊，大江山是极自由与极严律的双重混合体。有哥们有闹腾，也有残酷有竞争，却没有这种平和。
　　应该说这种平和在妖界就是异数，茨木很好奇，这样的大天狗是怎么名列三大妖之一的，或者说，三大妖之一的大天狗是怎么把爱宕山管得如此平和的，他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妖怪。
　　这么想就动手了，鬼爪捏上大天狗的脸颊，拉扯一番：“之前就觉得你长得不像妖怪，你不会是冒牌的吧。”
　　大天狗甩开他，扬起扇子：“你想体验一下羽刃暴风？”
　　茨木摩拳擦掌：“来啊，尽管朝本大爷刮过来，上次还不够爽！要是刮不走本大爷，三大妖的位置换我坐，你乖乖当本大爷媳妇怎么样……”
　　还没等他说完，铺天盖地、摧木裂山的龙卷风迎面袭来，茨木感觉自己眼珠都要被吹出眼眶，然而这让他更加兴奋，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原本就是喜好追逐强者，他的眼里只有强者和死人两种。
　　狂风撕裂他的衣服，穿透皮肉，划出道道血迹，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半空中优雅、强大又美丽的身影。
　　怎么有这样的存在，将力量与美丽结合得如此完美，让人迷醉。
　　“地狱鬼手！”伴随一声喝，地下窜出巨大鬼手，瘴气弥漫，撕裂飓风，直指大天狗。大天狗冷眼闪过，双手汇于胸前，无声念咒，茨木仰望着他，漆黑的鬼瞳越发深沉，金光迸射。体内的血液呼啸奔涌要冲破身体的桎梏，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胸膛，直奔那半空中的人。
　　随着大天狗动作，天际乌云翻涌，如同巨浪排山倒海汇聚而来，山在极致的力量中瑟瑟轰鸣，周围群妖早已远离，将空间留给他们。
　　当蒲扇指向茨木，风中的树叶夹杂钢铁之羽如密密麻麻的妖怪，狰狞着扑向目标，誓要将敢立于风中的所有生物全部碎成泥土。
　　两股力量相接，爱宕山震动，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半山目不视物。两大妖尽情斗了三日三夜才消停，目光所及，尽是疮痍。大天狗倒在地上喘气：“所有的损失，一概记在你头上！”
　　茨木到底体力要好些，爬过来压在他身上，目光中是认定猎物的执着：“本大爷多久没这么爽快过了！以后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赔就怎么赔！”
　　“相应的，你以后也只能是本大爷的！”
　　大天狗被他眼中的狂热惊到：“你想干什么？”
　　茨木抬起鬼爪，将尖锐的指尖抵上他光洁的额头，妖邪一笑，叫人寒入心底：“打上我茨木的印记。”
　　“你敢！”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放肆，无奈力气耗尽竟是挣扎不出。
　　“你难道不知道，这天下没有本大爷不敢的事？”茨木变换出另一只手捏住大天狗的下颚，不让他乱动，穿骨的尖爪划过对方的额心，画着属于他的图案，注入属于他的妖力，鲜血渗出，茨木满意地笑了，黑瞳妖异无比。
　　终于有了力气，大天狗赶忙将他踹开，摸摸自己的额头，一片光滑，痕迹已经消失无踪。他舒了口气：“今天不许跟着我！”虽然好像没什么影响，但他心情差得很，竟然被人压住动不了，幸好周围没妖看见，不然得丢脸死。
　　“好啊。”茨木乖乖道，看着愤愤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只要他释放妖力，大天狗额头属于他的印记就会浮现，他再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