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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白衣俊郎抱琴而立,衣袂飘飘,仙姿毓秀。

      他身后缓缓而来一名红衣飒爽的女子。

      女子额间朱砂闪耀,神色不怒自威,“蚩尤分、身蠢蠢欲动,公子倾身为下任天帝,必须下界历练,救济苍生于危难之中。”

      白衣俊郎开口,声若振玉,“世事变迁,沧海化桑田。如今的东夷集团虽然不如从前声势浩大,却比从前危害更甚。他们蛊惑人心,操控世人颠覆道统。”

      女子道:“正是如此,这次下界,生死参半。”

      青年似有不解,“他是您最喜爱的门生,您怎么忍心?”

      女子爽朗一笑,明艳绝伦。“他拜入我门下时,我给他授的第一堂课,便是以身殉道。”

      青年沉默半晌,“倘若我愿意代劳。”

      女子手中化出一杆银色长、枪,“先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资格从卫先生那里出师。”

      白衣俊郎信手一拂,弦音如刀,逼命而去。红衣女子抡动长、枪,霍霍生风,夺魂而来。

      逼仄的空间中,杀机四伏,凶险重重,你来我往,震撼天地!

      一尾白龙穿云腾跃,强势游来,却发出与他骁悍外形不匹的稚嫩嗓音,“打架咯,打架咯!”

      一位白发道人腾云驾雾,一甩拂尘,笑道:“敖桀,你又瞒着你娘亲从蓬莱偷跑出来?”

      名唤敖桀的白龙笑嘻嘻道:“卫真人。女蜗娘娘和狐兄打起来啦!”

      卫真人摇了摇头,颇为无奈,“我不知该说是我教徒无方,还是该说娘娘越活越回去了。”他甩了甩拂尘,驾云而去,“敖桀,天黑记得回家。你娘亲发起脾气来可是九州四海第一母夜叉!”

      卫真人来到玄天池,便觉炫光阵阵,浩茫夺目。眼见这瑰丽仙境将被酣战中的两人摧毁,他轻扫拂尘,纵身而上,一手卷了女子的银枪,一手按住男子的琴弦,他道:“娘娘,小徒顽劣,贫道替他向您赔罪。”

      女子手中长、枪化为一点金光融入体内,冷冷地道:“天界本是清修之地,他竟然淫、乱仙君!这件事,您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狐王六根尚不清净,该去人间历练。”

      卫真人一甩拂尘,无奈地道:“娘娘,在我面前,您不必演戏。”

      白衣俊郎将古琴交给道人,“师父,人间路千年,不知何时走完。世事无常,倘若有朝一日我道心沦丧,请您清理门户。”

      他缓步走向受刑台,背影孑然,孤傲无双。

      轰——

      一道天雷疾降而下。

      一缕孤魂飘入阴司。

      奈何桥头熙熙攘攘。

      秀美少女一边舀汤,一边叫嚷,“别挤,别挤。人人都有。”

      “孟姐,插个队呗,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个修士的胎!听说灵力充沛,智勇双全!”瘦削似猴的汉子弯腰哈背,连连赔笑。

      孟婆斜睨他一眼,“你知道去年有个吊死鬼插队,之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啥?”汉子洗耳恭听。

      孟婆伸出大拇指,比了比身后沸腾的忘川,“魂都化成一滩水了。”

      众阴灵沉着脸齐齐瞪他,视线如刀,将他的三魂七魄片成粉末。

      汉子身子一僵,“呵呵,我再等等……”说着灰溜溜的躲到了队伍后头。

      长龙井然有序地缩短,直到看清来人,孟婆手一顿,“你怎么来了?”她扭头看向牛头,“你们引错魂了吧,这不是卫真人的高徒,娘娘面前的大红人么?”

      马面嗤笑了一声,“再红也扛不住他这么胡作非为啊?娘娘手头弹劾他的本子堆积如山,她睁眼闭眼就算了,这次狐王可是翻了天条第一罪!谁也保不了他。”

      “他干啥了?”

      “万恶淫为首,惑乱仙君,罪无可赦。”

      “哪个仙君?”

      “还能有谁?下任天帝的候选人,娘娘最得意的门生,公子倾。”

      他们肆无忌惮地大侃天界八卦,却不见当事人反驳。

      孟婆住嘴不言,转头狐疑地打量他,见其双目空洞,似乎被抽离了魂魄。

      牛头道:“他被九天玄雷劈坏脑子,失去了所有记忆,浑浑噩噩闯入阴司。”

      红衣书生款款而来,周围阴灵毕恭毕敬,“陆判大人。”

      陆判微微颔首,看着宛若智障的青年,“你这幅容貌太显眼了。”

      他伸手在他白皙的额头一点。

      后者艳色无双的惑人模样逐渐变得清秀,高挑身材也缩短几分。

      被封印容貌后的青年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走上轮回台,纵身一跃。

      没过多久,嘈杂声近。

      “不好啦,不好啦!公子倾杀人啦!”

      “咋了?”

      “他单枪匹马闯过九大阎罗殿,见魂就砍,直逼第十殿!”

      凛冽的杀气压迫得奈何桥头排队的阴灵瑟瑟发抖。

      第十大殿启动紧急系统,派出由魔将白先生带领的防暴小分队镇压暴动。直打得天昏地暗,他才将狂暴的公子倾暂时制服。

      白将军将晕过去的公子倾丢到阎罗面前。

      孟婆问:“包大人,你说咋整?”

      阎罗认真审查手中案牍,头也不抬道:“他这是老婆没了,得了失心疯。灌一碗孟婆汤,扔进轮回台就好了。”

      陆判翻了翻生死簿,拿起朱砂笔勾勾画画,看向那俊美的将军,“白大人,一千年服刑期已满,您可以投胎为人了。”

      孟婆老神在在地喝一口浓茶,眼见白先生将公子倾丢入轮回台,再自己跃了进去,问:“今儿什么日子?狐王、仙君、魔将都赶同一天投胎。”

      陆判“啪”得阖上生死簿,扶额道:“又来一个。”

      从门口刮来一阵龙卷风。

      “公子倾你这小王八蛋不仗义啊,打架不叫我!”

      阴官问:“星君,有何贵干?”

      俊朗青年抱剑而立,“我兄弟呢?你把我兄弟关哪了?”

      孟婆指了指轮回台,“他跳了。”

      “哦。”青年左顾右盼,“怎么不见小白将军?”

      孟婆悠悠地道:“他也跳了。”

      牛头马面众阴官张开双手挡在轮回台面前,“星君,你干嘛?”

      青年清朗一笑,意态潇洒,眉宇风流。

      “来人啊,不好啦!星君殉情啦!”

      孟婆一拍小手,乐道:“我要去赌马,今儿一定赢个盆满钵!”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陆判伸手戳她的额头,唾沫横飞,“人间要大乱了你造吗?到时候又是百万孤魂无人引渡,大家都得加班加点!”

      孟婆捂着抬头,问:“怎么了?”

      陆判道:“蚩尤王的分、身蠢蠢欲动,届时人间将祸乱四起,瘟疫、战乱、灾荒连绵不断。东夷集团各部头目纷纷聚首,只怕会在人间继续传播他们的巫术。”

      “他们四位,一位是风伏羲大人的得意门生,两位是轩辕大帝的子嗣,还有一位......”孟婆一时不知如何形容那国色天香的狐王大人。

      阎王缓缓道:“还有一位是蚩尤王的......仇人。”

      孟婆撇撇嘴,“自取多福吧,九尾大人。”

      两千年后,人间。

      风吹江南,花香四溢。

      城内水光潋滟,人家尽枕河,城外钟声袅袅,古寺藏深山。

      苍茫连绵的山峦中,隐隐炊烟几缕,离得近了,才见一座清幽朴素的草庐坐落在山腰之中。

      塌上盘膝坐着一位青衫素袍的道人,眉飞入鬓,面若冠玉。他神色柔和,少了几分剑眉带来的凌厉之感。

      塌下整齐地跪着十余名弟子。

      道人缓缓睁开双眼,一泓眼波若秋水,宽宏善良。他道:“三年学期已满,再答一题,你们便可出师。”

      弟子恭敬垂首,“是。”

      “日落之前,踏出院子大门,便算学成。”话声甫毕,他又阖上双目。

      众弟子们面面相觑,“师父吃坏肚子啦,这什么鬼题目?”

      他们对出师一事早有准备,是以秉烛夜读,从《春秋》、《战国策》、《史记》一直背到《资治通鉴》,个个胸有成竹,跃跃欲试,哪知这师父竟然如此刁钻。

      他们师父被誉为拂尘先生,意思是扫净世间点点尘埃,拂去红尘滚滚浊浪。他擅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是一位集方士、术士、策士为一身的隐士。

      拂尘先生行踪缥缈不定,年逾百岁,却容颜不老。

      当今天子昏庸无能,屡次派人寻访他的踪迹。他不得已躲入深山之中,以鬼斧神工的机关陷阱和五花八门的障眼法,骗过来人。

      恐怕唯有墨子再世才能破解他的奇巧机关。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除非师父老人家允许,弟子们才能够避开宛若有自我意识的机关,安全离开。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从十余丈外听得一道悲怆哭声。

      他们寻声看去,只见大师兄披头散发地急奔而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师父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涕泗横流,“师父哇——我娘,我娘不成了呜呜呜呜——”

      “大师兄,你慢慢说!”

      小弟子们想上前扯开他,却不能扯动他分毫。

      大师兄牢牢抱住道人的腿,哭天抢地地嚎,“我姐送信来,我娘生病了,快不行了,哇哇——恳请师父放我下山,去敬最后的孝道!”

      道人睁开双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沉吟,“唔......明日给你准备盘缠。”

      大师兄眼睫毛上挂着清泪,紧蹙修眉,“今天不行吗?”

      道人一口回绝,“不行。”

      闻言,大师兄嘴一张,还想再嚎,又被道人拍了拍肩膀。

      他张嘴无声地抗议:别点我哑穴!

      于此同时,门外有一人高声尖叫:“不好啦,不好啦!地震啦,地震啦,大家快跑哇!”

      急急匆匆奔来一人,灰头土脸,神色惊恐,嘴里念叨着:“快跑,快跑!”

      小弟子们吓得脸如菜色,正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道人淡淡地道:“山崩地裂,怎的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一稚气的小弟子捉下他头上挂着的草屑,“二师兄,姜还是老的辣,你斗不过师父的!”

      “二师兄,别灰心,三年后再来过!”

      师父怕他们学艺不精,丢他老脸,每三年只让一人出师。

      “哼!”
      从人群中气冲冲地站起一个桃眼俏面的公子哥,指着道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欺世盗名的老匹夫!浪费本公子三年大好年华,屁的本事都没学到,好不容易可以逃离苦海,你还出这么一道不成名堂的题目!老混蛋,老流氓,你把小爷的学费还来!小爷要退学!退学!”

      道人眼角一抽。

      公子哥宛若未闻,连珠带炮,滔滔不绝,出口成脏。

      饶是涵养再好,也受不得他这般污言秽语。

      道人睁开眼睛,眸光似火,蹭得站了起来,指着公子哥,气得手指都微微颤抖,“来人啊,把他......把他给我丢出去!”

      大师兄与二师兄一听,哎呦坏事了!

      一群小弟子争先恐后地围上去安抚道人,“师父,沈师兄不是故意的....您别气坏身子。”

      沈潇湘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不用你轰,老子自己走!哼,沽名钓誉!还拂尘先生,我呸!”

      他撒丫子跑下山。

      正值南国花开的季节,草长莺飞,桃花灼灼。

      他折下一支海棠,微微翘起嘴角,随后又不紧不慢地原路返回。

      待他复又跪倒在道人面前。

      道人余怒未消,奈何教养良好,吐不出半点讥讽话语。

      沈潇湘递上海棠,“弟子出言不逊,请师父责罚。”

      道人接过海棠,恍然大悟,又被这混小子摆了一道,随即轻轻一笑,清雅绝伦,“你出师了,去吧。”

      “临行前最后一课。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不偏不倚,从一而终。”

      沈潇湘一撩衣摆,屈膝跪倒,“弟子谨遵教诲。”

      山门前。

      大师兄泪眼汪汪,“小七,小七,你慢慢走。”

      二师兄生无可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凭什么你入门最晚,出师最快?”

      沈潇湘温声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反省反省这么久还不出师,是不是自己太没用了。”

      “......”

      二师兄吐出嘴里杂草,一跃而起,抡起拳头就要揍去。小弟子们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二师兄,冷静,冷静!师父说过,最忌同门相残!”

      二师兄暴怒:“别以为师父最宠你,你就能以下犯上!”

      回答他的是沈潇湘利落地转身,随意地对他们挥了挥手。

      大师兄带着哭腔地嚎:“小七,常回来看看啊~~”

      落日余晖下,白衣少年背影潇洒。

  • 作者有话要说:  出师灵感来自一段野史
    17章受重生,前期江湖风波,43章起仙侠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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