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渣更比一渣高》唐酒歌

2、01

　　手机铃声不知响到第几次，叶楠睁开疲惫的双眼，敲了敲沉重的脑袋，摸索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她瞬间惊醒，起身时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差点栽倒地下。

　　强撑着身子穿衣起床，脑袋昏昏沉沉，但她还清楚地记得今天要给陆承补过生日。本来男朋友陆承的生日是昨天，她准备了大半个月，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两人约好晚上七点在广场见面，结果等了他一夜，他都没来。

　　不知他有什么急事，电话也打不通，今天得去他公司找找他。昨天下了一天的雪，他别出什么事。

　　本来想着去外面买点吃的垫巴一下空空的胃，谁知下了二楼，正见到餐桌上三碟小菜，一盘子肉饼，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张婶越来越能干了，连她什么时候起床都能算出来，二话不说，叶楠赶忙捧着粥碗喝起来，弥补亏待了一天的胃。

　　“啧啧，堂堂天才设计师饿死鬼投胎啊。”耳边传来轻笑声，叶楠也不理，先把这碗粥喝了个底朝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小米粥真好喝。”叶楠放下碗，看向对面的顾墨庭，他上身纯白的毛衣，下身亚麻色的休闲裤，俊朗的面颊，温和无害的模样。只是每次见他，嘴角都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非得调侃她一番才行，一点儿都不像奔三的人。

　　不过算起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回，作为继母何敏带来的外甥，顾墨庭很少在叶家住，前几年他上大学主要在学校住，后来毕业了也不知做了什么，更少回来。

　　记得上次见他，还是去年冬天，他在家吃了一顿饭就急匆匆走了。今天真是难得，他身上挂着围裙。

　　一米八几的大个，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光洁白皙的脸庞，配着张婶那件短小的红艳艳的围裙，实在有些滑稽。

　　不用猜，这一桌子就是出自他手，叶楠可没有一厢情愿到认为这一桌子的饭菜是给自己准备的。

　　十成十的，自己喝了原属于别人的粥。

　　“昨天晚上。”顾墨庭说着，又拿了一副碗筷，示意她坐下吃饭，舀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随口道，“喝吧，好喝的玉米粥。”

　　好吧，她只承认是自己口误。

　　“我有急事，不吃了，你告诉张婶，说我今天不回来了，不用做我的饭。对了，千万别告诉我爸。”她心里担心陆承，想快点见到他才安心。可是她那个精明的爸爸，一听就知道她要干嘛，准把她叫回来。

　　“不差这一会儿。”顾墨庭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外面下着雪。”

　　“还在下啊，都下了一夜。”叶楠吸了吸鼻子，觉得脑袋更沉了，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几个最喜欢的肉丸子，嘟囔道，“我不吃了，跟人约好了。”

　　“嗯，”顾墨庭也不在意，只是夹了一个肉丸子，悠悠念叨，“肉丸子啊肉丸子，旁人谁管你是牛肉，猪肉还是鸡肉，好吃就行，哪怕天才在你面前，也就是个普通的吃货……”

　　话没说完，听到扑通一声，还未走出门口的叶楠躺在了地上。

　　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绊倒，叶楠暗骂自己，可就是起不来。

　　额头上多个一只冰凉的手，叶楠浑身一个激灵。

　　“怪不得看你脸色不对，这么烫还往外跑。”顾墨庭抱起她稳稳地走向二楼她的房间，拿了退烧药给她吃。

　　她刚吃完就挣扎着起身，非要去什么约会。

　　“我记得你是今天早上五点多回来的，你不会等你那宝贝男朋友等了一夜吧。昨天的雪下了一整夜！”怪不得她进门的时候满身风雪。

　　叶楠低垂着眼睛不说话，她昨天从晚上七点开始，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等陆承，约好了的，她不敢乱跑，怕他找不到她。总想着再等几分钟，再几分钟，他可能就出现了。结果等了一夜，他都没来。

　　顾墨庭摇头，爱情果然可以把人变成白痴，本来叶楠只是个五谷不认的生活白痴，现在连仅有的智商也没了，亏还人称天才设计师，只不过一根筋而已，那根筋还搭在了砖瓦上。她那点智商，估计全用在建筑设计上了。

　　“你要是不想让你那宝贝男朋友看到你病怏怏的样子，就好好睡一觉。他那么大个人了，又是陆氏集团的二少爷，能出什么事，最多就是忙忘了。”

　　也是，陆承挺忙的，不能让他担心，叶楠缩进被窝里，睡着前还想着该怎么给他补过生日。

　　顾墨庭离开她的房间，收敛神色，拨通贺毅的电话冷声吩咐，“查陆承的行踪。”

　　一小时后，陆承这两天的详细行程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定在一张照片上，竟然是他和她？

　　照片上一群人围着一个大大的九层蛋糕，一个个笑逐颜开，看向陆承，陆承左手端着一杯红酒，右手搂着一个女人的腰，笑得开心，那女人的唇贴在他的脸颊上，紧密无比。

　　陆承和曲蔓？这张照片……顾墨庭的指尖轻轻敲打着屏幕，良久之后，选择了删除。他皱起眉头，看来，这张网需要放大，他要确定自己的怀疑。只是……他看向叶楠的房门。

　　叶楠睡到半夜清醒过来，身体好多了，给陆承打电话，终于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急匆匆说了一句“明天再说”，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再无回音。

　　叶楠拿着手机，良久才回过神来，大半夜在跑步？怎么喘得那么急，而且声音那么沙哑，她似乎听见了细微的女声，很小很缥缈，让她分不清是幻听还是什么别的声音。莫名地，她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到了天亮。

　　通常学校放寒假时，陆承会待在陆氏集团，反正陆氏集团的保安门卫前台秘书什么的都认识她，她直接上了十六楼。往常秘书小张见到她，都是轻松地闲说一两句话，可是这次一看到叶楠，居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急步挡在陆承的办公室门口。

　　“叶小姐，叶小姐，经理今天没来。”

　　“小张，陆承没来，你慌什么？难道在工作时偷吃东西了？”叶楠调笑着，往小张的桌上瞄了瞄。

　　小张尴尬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最近几天都没看到他，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经理的事……我也不知道。”

　　“好吧，什么时候你们陆经理来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啊。对了，这个点心很好吃，我买了两盒，这一盒给你。”

　　叶楠放在她的桌子上便走了，但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到了十五楼，再折返到十六楼的楼梯上躲了起来。

　　刚刚小张吞吞吐吐的，一脸慌乱，想让叶楠不怀疑什么都不行。

　　她蹲在拐角处，怕错过什么，不敢做别的，又怕别人发现，有点声响就得缩成一团，面贴墙壁，跟做贼一样。

　　穿着高跟鞋又站又蹲的，实在太累。她看向手腕上的链子，是陆承在她五月生日的时候送的，她和陆承在大一时相识，到如今大三，算起来从两人确定关系到现在，有一年多了，想起他追她时每天陪她在图书馆待着，或者等她上完每一节课程，两个人常常一起游玩，一起设计图纸，甜甜蜜蜜，倒是很少有争执。

　　她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别的情侣是怎么相处的，但现在他们这样，除了爸爸从头到尾激烈地反对他们交往，其他一切真的很好。怀疑什么呢？自找罪受。

　　她拍拍屁股就要走，抬眼间，一对人影闪过，那对人影怎么这么熟？她跑出来，正看到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挂在她心心念念的男朋友陆承身上。

　　女子长长的头发有些散乱，薄薄的红色外套堪堪遮到腰部，从背后能看到一截白花花的腰肉，纤细得似乎一手就能掐断，下身是一袭黑色的长裙，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只是这女子的背影，怎么如此熟悉？

　　那女的侧身，半张脸对着叶楠，叶楠深吸一口气，这不是前段时间说去国外玩的蔓蔓吗？从小寄养在她家的表妹曲蔓。

　　叶楠呆呆地看着曲蔓的双手搂在陆承的脖子上，红艳艳的嘴唇一下一下，黏在陆承一张冷峻的面颊上。

　　她站在那里，如被人一个闷棍打在身上。

　　曲蔓最先看到叶楠，立刻放开了陆承，陆承发现她神色不对，偏头看到已经呆滞的叶楠，毫不犹豫地朝她走去。

　　以前，叶楠很喜欢给陆承买衣服，或者亲手给他设计几款，然后定制，每次她选的都是银色，她觉得他穿这种颜色最好看，趁着他好看的眉眼，很有几分潇洒俊逸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一身她买的衣服，这个颜色，真是刺眼。

　　陆承走到她面前，还未开口，原本失魂的叶楠像是突然惊醒，翻手就是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陆承偏转过脸，轻轻一笑，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小心地哄着，“你误会了。曲蔓喝醉了，认错了人。我已经打电话叫她男朋友了。”

　　叶楠继续挣扎，可比不过他双臂的力量，曲蔓有男朋友了？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不知道。

　　“要不是她是你妹妹，我不会留她在这里的。你要相信我，你是我女朋友，将来可是我老婆。”

　　叶楠安静下来，仔细想想，确实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也许真的只是误会呢？她和陆承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她，陆承身边从没有别的女的，也从没跟别的女的搞暧昧那一套，她还是相信陆承的。

　　见她不说话，陆承捧起她的脸颊，望进她眼睛里，有些无赖地将侧脸伸向她，“不消气？要不要再打一巴掌？”

　　叶楠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

　　曲蔓扭着妖娆的身姿走到两人面前，一副醉眼迷离的媚态，“姐，你怎么来了，姐夫正要送我回去呢。”

　　“你不是说去国外玩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曲蔓完全无视她的冷脸，和往常一样，热情地撒着娇，扑上前抱住她，“当然是想姐啦，就早点回来啦。”

　　叶楠本想退开，但最后还是没动，只是让她虚虚抱了一下。曲蔓是她姑姑的女儿，从姑姑过世后，八岁开始住在他们家，她们一起长大，叶楠一直把她看作自己的亲妹妹。

　　所有见过曲蔓的人，都会称赞她的清纯美丽，但今天叶楠看着这张楚楚可人的小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还有些反胃。

　　“陆承说你有男朋友了，挑个时间带回家，让我爸看看。”

　　“男朋友？”曲蔓看向陆承，嬉笑道：“是啊，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咱们一个学校呢，是我的学长，哦，和姐姐姐夫同级，长得好看，家世也不错。等过段时间，我就把他带回家……”

　　“叶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陆承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叶楠。

　　“前两天不是你生日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一直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只好到你公司了。”

　　“我的生日？我都忘了，这两天工作太忙了，走吧，去看看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陆承牵着叶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谁也没有看到背后变了脸色的曲蔓。

　　叶楠将自己这两年设计作品挣的钱都拿了出来，花费了大半个月，全为了这次他的生日。

　　她本来租了广场上的几个大屏幕，又自己设计了一下，让人按照图纸装扮广场，到他生日那晚给他看。

　　她还特地定制了一件自己设计的白色衬衣，衬衣上绣着她和他名字缩写的暗纹。

　　现在，她完全没了之前的兴致。只是将自己准备的衬衣送给了他。

　　一整天，陆承陪她吃饭，还带她去看最喜欢的展览会，见她闷闷不乐的，又向她解释之前的事，让她相信他，不要多想，最后送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