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趣》半菱

20、第二十章

　　在迎娶秦莞的这件事情上，赵渊其实是自私的。他急切的想把人娶过门，也一直告诉她自己会好起来，但事实上并没有把握，因为他最清楚自己不只是生病。

　　前世让他怯步和顾虑的因素依旧存在，因而听到她郑重其事的询问，赵渊心虚的别过视线，连原本欲伸出去牵她的手都收了回来，轻声反问：“小莞是怕了吗？”

　　秦莞站在那，绞着手指低低回道：“我，我不知道……”她过去总听见外祖母埋怨母亲替她订的婚事，隐约知道外祖母反对就是因为渊哥哥的身体，所以就特别想问明白，迟疑了会仍是呢喃的再问：“很难治吗？”

　　赵渊似叹了声，忍不住说：“不是病。”

　　见秦莞望来，收到她眸中满满的好奇和探究，赵渊终究不愿意把真相告知她，只郑重道：“小莞，不要怕，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他相信，命运让他重生，绝不是简单的让他再悲剧一回。

　　秦莞眨了眨眼，突然愧疚的自责起来，合眼说道：“渊哥哥，我好像从没有仔细了解过你的病，太不应该了。”

　　赵渊本以为她是听说了什么心生退怯，没想到居然是在心疼他，心里头一热，试探性的握上她手腕，轻轻将人带上前笑道：“没有应不应该的，是我不想你知道这些，也没让雯姨告诉你，平添担心。”

　　听他口口声声都是在替自己着想，秦莞顺势在床沿边坐下，似娇似羞的垂着细颈。

　　赵渊望着那截如玉的白皙定了定睛，不由想起她身上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馨香，以及唇瓣摩挲过肌肤的感觉，身子微热，连忙甩开了她手腕挪去视线。

　　秦莞不明所以，探首询问：“渊哥哥，你怎么了？”

　　她心里奇怪的紧，前几天还与她亲密得紧，好听话哄着要牵她，现在居然甩走自己的手？秦莞揪着自己衣角，面色不悦。

　　“没事，有些渴了，小莞你给我倒杯水。”

　　秦莞愣怔了下，才站起身。

　　赵渊饮了水，捧着茶杯在身前好奇，“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打听我生病的事？”

　　秦莞心情有些复杂，抬眸望了他一眼，不说话。

　　赵渊见了就知道有事，声音轻柔极了，“怕我好不了了，是不是？”

　　秦莞点头，主动拉过他的手紧张道：“刚刚在鸣翠堂里，王妃明明都和我娘商量婚事了，但我娘离开之后，她却和我说惋惜，好像我嫁给你便是多大的委屈一样。”

　　赵渊正和崔雯聊着呢，知她是真心愿意把秦莞嫁给自己，兴奋极了，再听到心上人这话，心情有些难以言状，遂仅微微颔首，表示知情。

　　确实是委屈的。

　　秦莞见他情绪不高，不明的又问：“渊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我就怕你和王妃思量的相同。”赵渊面露忐忑，握着她的手却用尽了力气，都让秦莞感觉到疼了，蹙眉不满的嗔道：“你握疼我了。”

　　赵渊这才稍稍松力，却是不放心的再问：“王妃的话，你介意吗？”不用明问，他都能想到邓氏那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先前他就受不住，越听越觉得自己真娶了秦莞，便是连累她耽误她。

　　反正邓氏是总有办法把话说到人心坎里去，让他主动放弃秦莞，这辈子虽然还没到他面前念叨那些歪理，但赵渊能猜得着。

　　见她不说话，赵渊又唤了声：“小莞？”

　　就见小姑娘粉颊红脸的悄悄觑了他眼，待对上自己视线后又连忙移开，而后摇头，挠挠他掌心声若蚊呐的答道：“我就是不喜欢听王妃的话才过来的。”

　　这便是自愿的意思，赵渊欣喜若狂，坐起身就歪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毫无征兆的突袭，温软刚刚触及，秦莞便涨红了脸站起身来，先是紧张的转身看看屋外，然后回过头瞪他。

　　赵渊见她端的是威风凛凛，偏偏如染了胭脂的娇颜毫无威慑力，反倒是看得赵渊挠心挠肺，于是就用力拽过了掌中小手，见她跌坐过来，倾身抱住她就笑：“你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过。”

　　“我娘在外面等着呢。”她似乎气恼极了，但埋怨的话语反倒像在撒娇，软绵无力的带着依赖，撑住他身前想退开了又说：“我要回府去了。”

　　赵渊不肯放，手揽在她腰肢上，轻轻捏了捏又上下抚了抚，惹得秦莞一阵乱扭，气急败坏的说道：“痒，你别碰那。”

　　赵渊有些不舍她回府，恋恋不舍的问：“真的不在王府再住阵子了？”

　　秦莞提声强调：“我昨天刚回家呢！”

　　他发出笑声，故意调侃她：“回去了心思还在我这儿，夜不能眠的，今日还巴巴的赶过来看我。你说，你再回去做什么？”

　　“谁巴巴的赶过来看你了？我、我来接猫的。”秦莞面红耳烧，乖顺的依偎着赵渊再去抓他的手，不满的说：“你干嘛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有什么好摸的！”

　　“我好奇。”赵渊坦然的接过话，面上不见丝毫尴尬和心虚，轻轻抚着她的青丝要求道：“过两日再来王府看我，好不好？”

　　秦莞为难，犹豫道：“哪能这么频繁过来，这个月都两回了。”

　　赵渊就认真的说：“小莞，你不来看我，我会生病的。”

　　秦莞哼唧了声，“现在天气都暖和了，你不会再发病了，不要装病骗我。”刚说完耳垂上一阵湿漉，就听他含糊不清的道：“相思病也是病。”

　　她就没见过这么肉麻的人！

　　秦莞想离开他些好坐直身说话，偏偏四肢酥软无力，刚动就被他按回去，非要紧紧贴着。这动作并不陌生，秦莞就不敢乱动身子了，毕竟那种贴上他胸膛的感觉过于强烈，让她心跳加速的难以明喻。

　　赵渊故意坏心眼的在她耳边吹气，感受她蓦然颤抖的反应。

　　秦莞侧着脑袋不停的躲，却怎么都躲不开，最后喘息着娇娇怯怯的喊他：“渊哥哥啊……”

　　赵渊得寸进尺，“唤我声好哥哥。”

　　秦莞哪里招架得住，被他又亲又撩的，自然是遂了他的意。

　　赵渊实在舍不得她走，居然把外面晾着的崔雯给忘了，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她留在屋里亲近，还是骤然听见屋外唤秦莞的声音才清醒过来，同时就感觉到怀里的娇人儿跟小鹿乱撞似的打了个哆嗦，往他身前蹭得更近了些。

　　秦莞话都不想说，半扑在他身上，小脸埋着，觉得没颜面出去了。

　　赵渊拍拍她后背，心情愉悦的说道：“小莞，雯姨喊你呢，你不说话她就要进来了，等看见你这般投怀送抱的欺负我，雯姨就该说你了。”

　　“明明是你欺负我。”秦莞小声的反驳。

　　赵渊就问她欺负哪里了，秦莞是很有话说的，却奈何终归没他脸皮厚，生气的使劲推了他把，谁知那人就真直接歪倒在了床上。

　　那只先前不知搁去了何处的茶杯翻落，泼湿了他身上的锦被。

　　秦莞见状还没说话，就听他格外用力的咳了两声，又冲自己使眼色。

　　秦莞转身，就见母亲已走了进来，察觉到自己的脸热，立马低下脑袋，小声的喊了声“娘”。

　　崔雯的关注点还在侧躺在床上的赵渊身上，见他表情狼狈，被衾上茶杯滚落，心疼的就走了上前，“阿渊、阿渊”的替他收拾扶好，再将茶杯放到旁边的几面上，最后才转身望向已起身躲到床尾处立着平复心情的秦莞身上。

　　崔雯自觉教导不力，“阿莞，你怎么还这样任性，给你渊哥哥倒杯水都能泼他床上？”

　　秦莞着急的抬头，还未分辩，那厢赵渊已抢先解释：“雯姨，莞妹妹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失手打翻，和她没有关系的。”

　　秦莞气得瞪大了眼，仗着母亲背对自己看不见，对赵渊又皱眉又白眼的，小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赵渊目不侧移的正对向崔雯，替秦莞说好话。

　　然而，崔雯哪里肯信，自顾自拿帕子替他擦拭，唉声叹气个不停，“阿莞从小毛手毛脚惯了，连端茶倒水的小事都做不好，是我这个母亲没教好。她这性子，也就你包容得住了，否则换做旁人，哪有不嫌弃的？”

　　“这些小事本来就不用莞妹妹做，是我把房里当差的人打发出去了，就劳烦了下莞妹妹。”

　　提到他房里的人，崔雯表情凝重，终于不吝啬眼神的回头睨了眼亲闺女，与赵渊道：“过去我只关心你身体病情了，倒是疏忽了你房里人的事。其实，今儿阿莞直接和王妃提议多添小厮，这事儿倒还不错，左右她出面，不用惹人多生说法。”

　　赵渊深知其意，接话道：“是，雯姨思虑周全。”说完浅笑着望向秦莞，轻声再道：“我房里的事，莞妹妹过问起来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