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愿为良医》仲景

100、意外

　　在这漫长的进京路上，周顺背了好几本医书了，他越背越上瘾，现在更是时刻手里拿本书背诵。

　　曾大夫眯着眼睛细细听着周顺所背内容，只觉得每一句都是真知灼见，他听了小半日就已经很受益了，十分后悔之前没坐这辆马车。

　　他等到周顺背得入迷，心无旁骛时，小声对周敏说：“周大夫，我刚刚看到……”

　　“哎呀，累死我了，”周佐把怀里的布扔到马车上，揉了揉胳膊，问曾大夫：“听说前面有条很大的河，曾大夫，咱们两个去转转怎么样？”李氏天天和贾氏一起鼓捣这些布，他觉得他也需要一个兄弟出去放放风了。

　　曾大夫摆了摆手：“多谢周兄弟了，我还是在这里坐坐就好。”

　　周佐只觉得曾大夫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之前嫌他们这辆马车人多，太挤，不跟他们在一起，现在居然天天憋在马车里，也不嫌闷。

　　“这都是婶婶买的？”周敏指着那堆布问二叔，难怪自家又多出那么多行李。

　　“是啊，在肃州买的。”周佐叹了口气，“我倒觉得等到了京城呢，咱们家可以开一间布店，怎么样？”

　　“爹，你不要打扰我背书好不好！”

　　周佐很不服气，他过来的时候马车里的这两个人也在说话啊，只是他看周顺又嘟嘟囔囔地背起来，懒得和小孩子吵架，便默默走远了。

　　曾大夫本来是想把话说完的，可是他刚一张口，就听到贾氏的声音：“想不到你还有这种颜色的线啊！”

　　只见她和李氏抱着不少士兵的衣服上了马车，从车上那堆布头里挑起布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另一边周顺还在背书，车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贾氏之前总笑李氏财迷，可天天坐马车实在是无聊，而李氏那些小玩意打发时间正好，两个人打络子、编结绳，到现在帮着士兵缝缝补补，每天都很开心。

　　不过李氏以前积攒的那些碎布并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场。能被她当宝贝一样留下来的，多是一些颜色好的细布，若真用到士兵的衣服上，实在太不伦不类了。

　　所以，李氏才在肃州又买了些和士兵衣服颜色相近的粗布。

　　周敏想二叔说得太对了，他们家可以不用开医馆，改卖布了。

　　可看婶婶做得这么开心，她也没多说什么，反而问曾大夫：“你刚刚说见到谁了？”

　　曾大夫却忽然支吾起来：“没谁，我是说周顺背的书是谁写的？”

　　周顺背的这些都是周敏从小背的，不过是《难经》、《本草》、《内经》之类，其实之前周顺也背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集中时间、连续背诵。周敏觉得这一段时间，弟弟的医术也精进了不少。

　　“是我们家里收藏的，有些是长辈偶然得来的古书。”周敏泛泛说了一下，这些大部分都是她穿越之后默写出来的。

　　曾大夫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贾氏手上的活没停，可怀疑地眼神已经射了过去，她知道按她相公的性格应该会刨根问底的，现在反而在一旁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实在有点可疑，不过李氏一打岔，她也就没再多想了。

　　曾大夫正发愁时忽而听到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周大夫在吗？”他脸色一下变了。

　　他刚刚想告诉周敏的就是，他看到了这个春兰啊！

　　周敏也很意外，见一旁的曾大夫低着头，腿又抖了起来，她忙出了马车：“有什么事情吗？”

　　而原本正在做活的贾氏忽而瞥了眼外面一身粉衣的丫鬟，瞪向自己的相公，冷冷地质问：“你是不是惹事儿了？”

　　曾大夫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娘子好像有什么法力一般，反正他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外面春兰倒没主意，她的到来给曾大夫家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她躬身行礼：“我们四小姐想请您过去看诊。”

　　周敏试探地问：“你现在跟着四小姐？”

　　春兰笑了笑：“是啊，府上都说我走运了，可以跟小姐一起进京！”

　　她原本以为程家的事情就此了结了，却没想到，春兰居然会跟着进京。

　　周敏想了想，叫了王金一起过去，解释了一下：“放心，他只跟我过去，不进小姐的马车。”

　　这一段时间的奔波，王金不仅没瘦，反而个子还蹿起啦不少，有他跟着周敏多少安心一些。

　　程家的马车离周家不算太远，四小姐的马车更像一间移动的屋子，外面还有一间小厅，周敏弯腰进去后，踩着软软的毯子，闻着清新的果香，只觉得舒服极了。

　　程四小姐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小脸，细细的柳眉下是一双丹凤眼，身材微胖，此时正端坐着，红唇微微勾起：“周大夫来了。”

　　而坐在她身旁的女孩，周敏倒是见过，正是那日宴席上过来和她说话的那位小姐。

　　“你怎么又跟我穿一个颜色！”小姑娘显然气坏了。

　　两个人的衣服都是蓝色，只是她的颜色深一点，这都第二次撞衫了，她噘着嘴：“四姐，你要给我做主。”

　　“做什么主？”程四小姐笑着嗔了她一句，“玥儿，哪儿有你这么霸道的。”

　　“四姐，你居然不帮我？”程玥拉着姐姐的袖子，不满地抗议，说着又看向周敏：“好啦，现在你是大夫，四姐又要看病，自然不敢罚你，且等你看完病再说！”说着便赌气地起身去了内室，嘴里还嚷嚷着要换衣服。

　　程四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微微点了点头：“我家这八妹年纪小，家里又总惯着她，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她趁机瞧了瞧周敏的衣服，一看便知布料远不及程玥的，心里不禁暗叹，也不知道她气什么，明明是她把人给比下去了啊，周大夫这一身也就胜在素净而已。

　　一旁的丫鬟在桌子上放了一个白玉的脉诊，倒是不用周敏再拿自己的了，等她诊了脉，又问了饮食起居，心里一片了然。

　　这期间程四小姐一只打量着周敏，她一直对这位女大夫很好奇，可此时看周敏看病和别的大夫没什么不同，反倒觉得新奇，尤其她看周敏一开始诊脉，表情就变得认真又专注，不苟言笑，心里忽然有点不安了。

　　周敏看向病人，神情倒是轻松多了：“从脉象上看您是脾虚湿困，清阳不升，所以才会嗜睡头晕，神疲乏力的。”

　　程四小姐听了点了点头，刚要附和，就听周敏又问：“小姐，平时可觉得嗓子里有痰，想咳又咳不干净？”

　　她脸色变了变，错开周敏的视线：“这倒是没有……只是口里有时有点不清爽罢了。”她细细斟酌着用词。

　　现在程家四小姐算是明白为何自己不安了，她只觉得自己在这位女大夫面前完全没有任何遮掩，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周敏点了点头：“这也跟脾虚有关系，脾虚运化无力，水湿不行，所以口中粘腻，不过不用太担心，吃几剂药调解一下，脾胃康健，湿热自化。”

　　程四小姐见她说得这么轻松，心里才微微舒服了一些。

　　“但是你平时饮食要注意一些，少吃肉食、甜食，还要尽量多走动一下。”

　　她的病和现代宅男宅女们的亚健康有些相似，运动太少，而饮食又不节制，所以没精神，容易困，因为青阳失降，晚上还会晚睡，若是现代，碰到这个年龄的小宅女，周敏的建议大概就是多出去健健身，跑跑步了。

　　然而在程四小姐这里却成了一个大难题。

　　“我大哥根本就不让我出去……”她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她是完全无法自己做主，被困在这个漂亮的马车里，被动的成了一位宅女。

　　然而所谓养生是“提挈天地，把握阴阳”，且要顺应自然，人食五谷杂粮，却安然不动，怎么会不生病呢。而且脾虚运化无力，又总吃这些精细之物，不仅会因湿热痰浊而生病，还很容易长胖的啊。

　　周敏有些不理解，她明明看到那个程玥天天出去撒欢，还牵了一匹很小的马出去骑着玩，而这位程四小姐却被看管的像个犯人一般，实在有点可怜了。

　　等周敏开好方子时，程四小姐已经备好了丰厚的诊金，可她似乎还嫌不够：“去取一套新作的夏装来，配一套首饰给周大夫送去。”

　　“您给的诊金已经足够了。”周敏谢绝了衣物。

　　程四小姐莞尔一笑，语气有些淡淡的：“听说您和春兰认识，您还送了她不少药钱，这丫头一直很感激您呢。”

　　春兰正老老实实地跪着，四小姐这里她什么都不熟，而且四小姐也很少吩咐她做事，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直跪在马车里待命的。

　　此时听程四小姐提及她，她也没有抬头，只是安分地听着。

　　周敏看向程四小姐的眼神，看来她可能是知道什么。

　　程府发生了那么大事情，统一口径、粉饰太平是对外的，也许他们都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像她和曾大夫这样真糊涂的，也还是继续糊涂下去的好。

　　故而周敏厚着脸皮回了一句：“不用谢，应该的，我们周家一直都有义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