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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狠毒寡妇3 ...

  •   柳函自来熟地把徐云眉介绍给众人之后,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西街那个十七岁丧夫的徐寡妇了,现在她才十九岁,从外面看,依旧嫩得能滴出水来,大家看向林迢的目光,都是兴味盎然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林迢只得费点时间解释为何来清风茶馆,她道:“家中茶器损坏了,所以来买一套新的。”

      柳函听她这么说,一边的眉毛动了动,林迢继续道:“柳先生,那就请你陪我到二楼去选一套吧。”

      她本以为这样大家都该闭嘴了吧,但一眼看去,却不是的,大家的表情更好奇了,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们两人想找机会单独相处”,林迢心里咒骂,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呢,但同时又知道寡妇在生活上就是这样艰难的,稍不注意,就要被人胡乱猜测。

      柳函似乎嫌情况不够乱似的,向林迢拱了拱手,道:“柳某乐意之至,还请徐姑娘往楼上走。”

      乐意之至……

      林迢踏上通向二楼的最后一个台阶之后,才感觉射在脊梁后面灼热的目光消退了些,她看看柳函,有点讨厌这个家伙自说自话,但她还是掩下情绪,毕竟今天还是要他点头,她才能达成目的。

      二楼陈列着好些茶器,林迢草草地瞄了几眼,其中竟然有几套质地不错、造型新颖的,她不由有些惊讶,看了柳函一眼。

      柳函道:“看姑娘的样子,今天不是来买茶器的吧。”

      林迢有些吃惊,柳函径自道:“姑娘生活应是相当拮据,所以自然不会因为饮茶的器具丢了而来重买,倒不如说是有事求柳某,才上这清风茶馆来的。”

      猜对了,林迢极力遮掩着袖子后方的补丁,但仍是被柳函看穿了,一个衣服都换不了新的的人,会来买茶器?茶器是有钱人拿来消遣、收藏的东西,像徐云眉这样的寡妇,玩儿不起,更别说她还要给章凡筹钱。

      林迢坦率道:“柳先生说对了。”她照徐云眉的样子对柳函行了个礼,道:“实不相瞒,今天我来茶馆,希望先生能雇佣我在贵馆工作。”

      柳函讶异:“工作?你能做什么?端茶送水吗?”

      林迢若无其事道:“弹琴。”

      “哦、哦。”柳函连“哦”两声,负手在林迢面前走了两圈,停下道:“徐姑娘是会弹琴的人呢,柳某似乎在哪儿听过。”

      在哪儿听过?徐云眉自小养在闺中,学琴之事除了教琴的师傅以外,只有双亲知道。

      连章凡都不知道的事,柳函怎么可能知道。

      林迢虽然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道:“柳先生若是同意,我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对柳函深深福了一福,好久才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她很有诚意的缘故,柳函很爽快地点头了,不过他还有疑惑:“徐姑娘为何选择在茶馆谋生?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林迢除了赚到生活费之外,还想攒一些银子,作为以后坑章凡的资本,所以道:“实不相瞒,因为想到奏琴的收入会高于织布,我才来的,想必柳先生的薪酬不会太低吧?”

      柳函挥了挥手:“薪酬好说。”

      林迢安心了,柳函又问道:“徐姑娘最近手头很紧?”

      林迢心想我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呢,但没发作,看着他探究的目光,含糊点了点头。

      柳函转过脸去,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其实柳某有一件事要请徐姑娘原谅,答应姑娘在茶馆工作,算是柳某对此事的一点补偿吧。”

      林迢立刻想到那幅画的事,不过她没说破,反而问道:“何事?柳先生言重了,想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柳函看着她笑起来:“那就请姑娘移步一看吧。”

      林迢点了点头,跟在柳函后面,转到了二楼一个屏风后面,只见壁上悬着一幅美人像。

      画中人和徐寡妇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怨不得不懂看画的人也都说像。女子眉间微蹙,以袖遮面,坐在巉岩上,对着西风,西风把她的衣裳吹起,让她身上有种孤单凄凉之感。

      画者似乎对所画的女子抱着同情怜悯的心情,林迢看了看柳函,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喜欢徐寡妇。

      她忽然明白,今天她来清风茶馆,柳函为什么失常到失手打碎了茶器了。

      有一种梦中情人出现在眼前的即视感啊。

      林迢戳破柳函的心事,差点没噎到,而柳函的目光对上她的,又避开了,似乎在告诉她她猜想的没错。

      “这真是一时放诞所为,是听了别人的描述,慕名所画,姑娘若不乐意,柳某这就摘下。”

      林迢反射性地用徐云眉的口吻装傻:“……这没什么,其实我刚才正好从别人口里听说事情的原委,倒不如说,先生能拿云眉作为范本,是云眉的福分。”

      她完全是以徐云眉的口气说的,但没想到说出来,柳函脸上却有些不满,他道:“姑娘何必拿这样的小心,柳某这是僭越,姑娘难道不介意么?”

      看柳函的样子,似乎希望她介意,但林迢知道,最好不要和柳函多做纠缠,装傻方为上策,于是道:“柳先生言重了,我和柳先生之间是清白的,就算别人误会,云眉和先生心里却是雪亮的。”

      这话一出,柳函又别过了头去,好像有些丧气的样子。

      林迢有些想快点离开,道:“若此事说定,我明日一早便来了,还请柳先生担待则个。”

      柳函沉默着点了点头。

      按理说还少个试弹的环节,才算正式聘用,但柳函没吱声,林迢也懒得费事了,她道:“柳先生有琴吗……我的琴多年前已没了,是以演奏还需要柳先生提供琴。”

      柳函肯定道:“茶馆里有的。”

      林迢吁了口气:“那我告退了。”

      她走出清风茶馆,外面是艳阳天,一想到生活费搞定了,林迢松了口气,但同时想到在暗恋着徐寡妇的人手底下工作,工作环境可谓比较尴尬,又深深叹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手,这伤痕累累的手,布虽是不再织了,可弹琴也会痛啊……

      等有钱了,买瓶药擦擦,如是想着,林迢回到了徐家。

      林迢在清风茶馆弹了几天琴,每天赚一百文,刚好够吃三顿饭,一个月下来是三两银子,比织布赚的钱多上一些,柳函还是很厚道的。

      而一顿饭吃三十文算得上很豪放了,林迢也不是每顿都要吃那么多,所以渐渐她手上就有了点余钱,这天,她上街买了件新衣服,待走回徐家,看到章凡正在门外抓耳挠腮地苦等。

      他好几次把步子往外迈去,似是不耐烦,想走,但又愣生生地忍住了,看来真的找徐云眉有事啊。

      林迢把钱袋塞到腰带里,这才拾步向章凡走去,这个男人还不知道真正的徐云眉已经不在了,他一看到林迢,就匆匆过来拉扯她的胳膊,道:“云娘,我是真的很急才来找你的,那书还缺二分银子,我本想自己想办法筹钱,但这几天一直闭户读书,连上山砍柴的功夫也没有,只能……”

      看章凡满脸焦急,说得可怜兮兮,林迢知道他这是来借钱了,她笑笑道:“玉郞,不是我不肯,只是那布卖了之后,得了点钱,我另有用途。”

      章凡心中一惊,他看徐云眉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新衣,愈发显得身材纤秾合度,面如桃花,只是她怎么有手笔置办新衣?听她口气,竟是出尔反尔不给自己钱买书?……怎么可能,他认识的云娘为了他读书的事可是连觉也不睡地在织布啊!

      “云娘……你是不是嫌我没用,要弃我而去?”章凡一脸急切悲愤,用手捂脸,转过了头去。

      林迢也很吃惊,好家伙,章凡演戏的本领竟和她不相上下!她恨得牙痒痒的,但这时候却不得不安抚他:“不是,玉梁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的心在谁身上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快被恶心到了。

      章凡闻言感动地转过了头,扶着徐云眉的肩道:“我就知道你待我好,我不该怀疑你,可那书真的很急……云娘,你能不能……”

      听他语气,真是迫不得已,真是催人泪下,林迢内心快笑哭了,但嘴上还是道:“玉梁,你听我说,现在我在攒钱,可我攒钱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咱俩将来好,为了成就这事,就是书的事也要让路,过不了多久,你便能明白我的苦心。”

      章凡眼中闪过质疑的光:“云娘,你这话不在诓我?究竟还有什么事比支持我读书更加重要呢?”

      林迢这时已经下定决心,要稍稍透露沈川的事,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让章凡知道一点沈川的事,日后不怕他不找自己来商量事情,这样才好稳住他、控制他、暗中陷害他。

      “玉郞,我有跟你说过小时我家旁边住着的人家姓沈吗?沈大哥是新科进士,再过不久便是隔壁县朱城县的县令了,前天他派来的脚夫找到我,说沈大哥经过阳县,会来看我。我想着沈大哥考中进士,出了头了,说话也有些分量,如果能承他在咱们县太爷面前美言一句,玉梁,你的前途就光明了!就算不能中举,将来办个私塾,在本地当个教书匠也是绰绰有余的。”

      章凡听到她这番话,吃惊得一愣一愣的:“云娘,你这话当真?你有个要当县太爷的邻居,这人还会来阳县看你?”

      “是啊!”林迢道:“为了准备给沈大哥的见面礼,这两天我一直在筹钱,怕的是太寒碜了,叫他看轻了我们。”

      “你说得对!”不等林迢把话说完,章凡就难掩激动地抱住了她:“云娘!你说得对!我真幸运哪,上天竟然让我遇见了你,你的心竟然在我身上,有了沈大哥的帮助,我们的未来会更加光明的!等我出人头地,一定八抬大轿娶你入门!”

      章凡十分激动,林迢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走进了屋里,道:“所以现在我不能把银子给你了,玉梁,你要耐心,再等一段时间。”

      “好,我等!”章凡兴高采烈地说道,随林迢进了屋子:“前两天,我还听人说你在柳函馆里弹琴呢,怪道你为什么不在家织布,改去弹琴,原来是这个缘故!”

      “是的,”林迢猜到他会知道她在清风茶馆弹琴的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心想幸好刚才向他坦白沈川之事,刚好有了台阶下,她口上道:“因为弹琴赚得多。”

      “云娘,你辛苦了。”章凡把林迢去弹琴的事看作为自己牺牲,他道:“我知道你不爱抛头露面,现在为了我……”

      “你能理解,我就安心了。”

      章凡心满意足,来时的焦躁完全没了,情绪高涨:“那我就等沈大哥来的那天了。”

      林迢点点头,目送他出门,待章凡的身影不见了,她回到屋里,把钱袋里的钱倒在手里,一枚一枚数了起来。

      别看她既买新衣服,又想买药膏,其实林迢心里肉疼得紧,知道钱需要攒起来,花在刀刃上,以后唆使小人为她做事,是需要给他们点甜头的,钱永远也不嫌多。

      她的目光渐渐瞄在了屋里的织机上,心想,如果以后有必要的话,就把这机子卖了吧,估计能得几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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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狠毒寡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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