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不是个东西》另一棵树

6、睁眼说瞎话

　　经历了前面的豆腐西施、牛屠夫的婆娘，便宜老爹算是知道她们来是揣着什么“目的”了。

　　齐人美第一次见他炸毛，整个人气的手上的活也不干了，也不蹲地上画圈圈了，而是在地面上一圈一圈走着。

　　待他走了三圈，齐人美觉得眼花了，遂出声说，“你不是说生米做成了熟饭，你还担心啥？”

　　便宜老爹听了他这话，真的快哭了，齐人美就见他一张脸憋的通红，右眼角上的黑痣也耷拉着。齐人美想着，到底是他这一世的爹，沈大那任重道远，还是先把这衣食父母稳定了。遂安慰说；“得了，明天我就去跟沈大说清楚。”

　　便宜老爹这才不转圈了，齐人美撑着下巴看他，心里也是叹息，明眼人一听都知道他这话说的有多敷衍，这爹还真是傻傻的…有些可爱。

　　只是他忽略了，既然知道他这爹不是一般人，就不能以一般人的思路去比照他的。便宜老爹蹦达着到了齐人美面前，很认真地纠正说，“爹都想着明天去给你提亲的。”

　　齐人美扭过头睨他，不确定地开口，“那你…一脸生无可恋的？”

　　便宜老爹嘴角一拉，人又怏怏的了，他说，“爹刚才想明白她们是来看热闹的，爹伤心…”

　　齐人美感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白脸鬼说的那堆混帐话中也唯独这一世的爹是个好的，他欣慰啊！

　　可便宜老爹接下来的话，齐人美就被打脸了。

　　便宜老爹说，“那豆腐西施这一次恐怕是成了，爹伤心呐！爹还没问她愿不愿意给您当后娘呢!”

　　齐人美不动声色抽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便宜老爹握住的手，再默默趴下把脸埋进去。拽的紧紧的双手努力压抑着，他怕他再看他这爹一眼会忍不住把他给丢了出去。

　　可便宜老爹浑感觉不到一点危险，他还是在齐人美耳边念叨说，“还有那牛屠夫的婆娘，咱父子俩看着那肉都快流口水了，她还那么没眼力见地拿走了。做人也忒失败了！”

　　齐人美与桌子面对面的脸，一下子成了难舍难分的亲吻，说人家没眼力见，敢情你很有眼力见呢！

　　再一次打破父子俩这局面的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来的，这人不是别人，齐人美也认识的，确是林媒婆！

　　可她来了，便宜老爹没有对待之前那两人的好态度，像一根铁杆子两眼睁得大大的瞪着林媒婆。是的，他记仇呢！豆腐西施那亲事就是林媒婆操办的。

　　林媒婆还是穿着上午那一身，如果说差别的地方，也仅是别在发髻上的那多红花萎了。

　　齐人美却对她很热情，他猜想林媒婆估计是来探探他的口风，以及确定与沈大是不是真的，她好决定这场媒要不要做了。

　　这是天助他，还能让她给跑了？！

　　林媒婆本是被沈大他娘安抚好了，打算回那说亲的姑娘定个什么时候见见面的，可还没出村口呢，就听两汉子绘声绘色地说沈大与纸钱铺的儿子那一腿。

　　这才拐个弯到齐人美这来了。

　　这会见齐人美对她和和气气的，坐在她对面安安静静的，心里面的可真是喜欢的。

　　她说，“小美呐，你跟大娘说说，你跟沈大那事是不是真的，大娘就听你的了。”

　　呆子的名字与齐人美同名，为此齐人美还开心了会，可现在被人叫小美，他想是出声训斥她呢？还是默认呢？

　　最终齐人美权衡了一番，挤着点笑回了过去忍下了。

　　他对林媒婆说，“大娘，您说呢？要没事，我还跑他家去？要没事，他还跑我家来？”说着眼里蓄起几滴要掉不掉的眼泪，接着说，“我打小就不伶俐，唯独就伶俐了这么一回。我爹高兴地没少转圈圈。可您不是不知道我爹喜好啥一口的，就沈大那糙汉子，皮黑的与我家炉灶一样，您说我爹能喜欢？能让他勾搭上我？”

　　铁线杆的便宜老爹下巴都快搁地上了，这儿子的口才啥时候这么好了！不过他儿子还真说错了，就他那炉灶都比沈大要白呢！

　　林媒婆说的也应情了，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润湿，她说,“小美呐，你这么说大娘心里就有数了，大娘知道怎么做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齐人美没想到几句话就解决了潜在的问题，脸上真的笑开了，林媒婆看着一恍惚，心想，这笑的可是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比不上的，也难怪沈大喜欢了。

　　她走的时候很是热情，说以后要是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齐人美摇了摇手示意，便宜老爹却听了这句话人瞬间挤到林媒婆面前说，“那豆腐西施的亲事定好了？”

　　林媒婆听了他这话，人一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脸上升起与齐人美之前一样有的“你眼睛长哪了的”表情。她说，“那婆娘还没几两重，那家的娘说是看着都瘆得慌，退了，怎么这事不是一早就传开了？你咋不知道？”

　　便宜老爹这些日子心思都放在齐人美身上，这才忽略了外面的八卦。

　　这下，他才笑着同林媒婆寒暄，末了说了句，“他大娘，有空常来啊！”

　　齐人美与林媒婆接连囧了。

　　而不知情的沈大此刻还不知道一场要说和好的婚事被齐人美这冤家给搅合黄了。刚从齐人美家回来，他二伯就来他家了，说是沈二那家伙在学堂跟人打架了。

　　沈大虽现在是个猎户，可心里还是觉得读书好的，因此把小他三岁的沈二送进了镇上的私塾，让他来完成他爹的心愿。

　　可这沈二明显不是读书的料子，不是今日气的先生罚他，就是明日联合同窗课间嘻嘻哈哈。

　　因此沈大没少被找过去听先生数落。

　　但是沈二胡闹归胡闹，可这与人打架一事是从未做过的，沈大心里着急，可今天时间已经晚了，齐家村离镇上还有好几十里路，遂打算明日一早就去镇上。

　　隔天，天还没亮他就收拾包袱出家门，只是等出了大门，转过身子看到站在他不远处笑的一脸灿烂的齐人美，吓了一跳。

　　沈大读书人的那点弯弯绕子早在当猎户这些年里磨光了，他很老实地过去同齐人美说，“我今天有事，明天咱两再聊。”

　　可这对想了一晚上决定充分发挥自己的本领来追一个人的齐人美，当然是不管用的。

　　齐人美笑他，“咱两？你不是你，我不是我吗？”

　　沈大悟了，改口说，“我今天有事，你我明天再聊。”

　　齐人美嘴里咬着刚出来便宜老爹塞给他的玉米棒子，一脸欠揍地说，“你是你，我是我，我站在这就是找你了？”

　　沈大摸了摸脑袋，想开了经过齐人美往前走去。可走一步，后面某人咬着玉米也走一步。

　　沈大掉转头问，“你怎么跟着我呢？”

　　齐人美睁眼说瞎话，语气特正经说，“我夜游呢，你看这天不亮的，我游了一趟差不多也要游回家睡了。”

　　沈大抬头看天，天还乌青乌青的，明白了。

　　不亮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等到了分叉口，沈大见后面这东西还跟他走同一条路，好心提醒说，“你走错了，你家在那边！”

　　齐人美的玉米棒子吃的差不多了，扔掉后拍了拍手，他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夜游夜游，就得黑着游才有意思。”然后一副你真的很笨我不屑与你说话的样子。

　　沈大眨了眨眼睛，他说，“那你游吧，我先走了。”

　　说着就加快了步子，齐人美还没得意一会，就赶紧扒开了步子追上去，走了几步才知道沈大刚刚是有意放慢脚步的。

　　呆子常年呆在家里，可想身子骨是多弱的，沈大走一步，齐人美得走两大步才能赶得上。

　　等到了村口，天泛白了，也有行人了。

　　沈大听着后面气喘吁吁的声音，转回身子，面容严峻，语气有些冷地说，“天亮了。”

　　齐人美一愣，“啥？”沈大仍是眼珠子不错地盯着他，他才悟了，拿起袖子给自己擦了擦汗，他说，“我身子骨不好，多走走有益健康。”

　　沈大还是盯着他，这次是摆明了没那么好糊弄了，齐人美心里问候了几百遍白脸鬼，才扬了抹艰难的笑容说，“你走慢点，我追不上你。”

　　沈大看了看他，“你可以不用追的。”

　　齐人美摇了摇头，“不行，不追你我就活不成了。”

　　凑巧村口也集了不少要去镇上的村民，都是认识沈大还有齐人美的。其中一个肖想沈大好些年不得刚嫁了人的圆脸妇人是一早就发现沈大的。

　　咋一听到他俩谈话的内容，当真是一颗芳心碎了一地，此刻正揪着她相公的手臂掐呢！

　　可那两人面对面望着，在外人看来就是深情对视，那妇人掐她相公掐的更欢了，疼的她那相公像猴子表演杂耍龇牙咧嘴的。

　　望着望着沈大最先败下阵来，他不解地说，“你可以不追我追别人的。”意思是路上这么多人，你换个人就好了。

　　齐人美却发现周围的异常，他没想到自己那么那么正经的话被人理解错了，可这正合他的心意，他继续黑着说下去，“我是那么三心二意的人嘛！我都追你多久了，从一天天不亮追到一天天都亮了，你这心是什么做的。”

　　他说这话夹杂点委屈，看官们都指指点点，可沈大还是不知道他被误解了。

　　他很无辜且一脸较真地同齐人美说，“我的心是热乎乎的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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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热乎乎。
天黑的真是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是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