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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爱护家人 ...

  •   啸月是一匹狼。
      啸月说,给它取这个名字的,是一个人。人会给狼起名字,挺奇怪的,更奇怪的是,啸月说,这个人还活着。
      我是一只挂在房檐上的鸢,重重的灰尘底下,鲜艳的和新的风筝一样,因为,我是一只成了精的鸢。
      啸月是去年早春上山的,也就是说,它不是我们这里土生土长的狼。说啸月是狼,是正确的,但,不太准确,因为我们通常称呼他——狼妖啸月。
      不过我们白灵山没什么排外心理,所以,啸月便在白灵山住下来了。
      说我们没有什么排外心理,是正确的,但,不太准确,我不介意他住在白灵山,但,我很介意他天天蹲在我蹲的房檐上面的瓦片上。
      他一动,便嘎吱嘎吱,那种瓦片似乎要掉下来的声音,总是让我很紧张,要知道,我是一只鸢,重重的灰尘底下,鲜艳的和新的风筝一样,但终究,我是纸做的。
      啸月以往,只是沉默的呆在他的洞府里,之所以说是洞府,据说是因为那个洞自从跟了他,就变得美轮美奂,不过我没去过,所以我叫它狼窝。以往不去,是因为和他不熟悉,现在不去,是因为自路青柬和佟徕一事熟悉了之后,啸月便天天蹲在我的头顶上。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总是呆在我头上,他说,坐在那里可以看到人。我曾经在他走了之后,也学他在那里蹲过,可以从房檐之间的空隙里,看到路青柬或者佟徕,但,那是两只僵尸。

      山边的房子,很久没住人了,有点破败的迹象。院子门上的那个匾额只能隐约看到“蓝府”两个字。
      我第一次看到啸月时,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包裹,从山下的道上慢慢的走过来,即使是在月光底下,也能看清灰色的衣袍满是血迹,发现到我的注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在房檐上僵了半个时辰。后来他就在后山峦月湖附近住下了,很少能够看到他出没。
      月亮已经出来了,啸月却还没有来,十四的月亮很亮堂,映着月光的山道上,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第一次见到的人,是蓝烟,他后来变成了一只鬼。
      我第二次见到的人,是佟徕,他后来变成了一只僵尸。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人,我很期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变成什么。所以,我很兴奋地乘着刚好飘到檐下的风,刷得飘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袭纯黑的短打,不过,最吸引眼球的,却是他蒙在眼上的黑色布条。
      他上山的速度很快,快得像一条线,他眼上布条的尾翼,也被他拉成了一条线。他从山下一路往上,经过我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仿佛他能看见什么,或者看见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我便顺着他尾翼上的风,跟上了他。
      他在山上或走或停,走时很快,快得像一条线,停时很稳,稳得身边瞬息连丝风也没有,我几度怀疑他是想甩掉我。走走停停,然后,他却停在了我本体所在的檐下,他在那里停了片刻,下一瞬长身而起,蹲在了我本体的头顶。
      嘎吱嘎吱,我瞬间毛骨悚然⊙_⊙|||| 。
      嘎吱嘎吱,他从檐边站了起来,我紧张得欲哭无泪0_0||||。
      我是一只鸢,我是纸做的~~o(>_<)o ~~。
      好在,他只是在那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便再一次化线而去。
      我用余光确认了瓦片的完好,拽着他的尾翼,跟着他往后山遁去。

      前山和后山,隔着一个高高的断崖,名叫破天崖,叶子便住在那崖上。
      从前山到后山,要过一个山洞,名叫琉水洞,苗苗便住在那个山洞的隔壁。
      我还正在思考如果等下看到苗苗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这人却笔直得冲着断崖过去了。还来不及尖叫,我便跟着他的尾翼从断崖上一跃而下,速度因为下冲的力道而越来越快。我闭着眼睛等自己的灵体也摔成一张风筝,却发现风向忽然变了。
      睁开眼睛,这人从断崖上那般冲下来,却奇迹般的毫发无伤,并且手中抽出了一柄长刀,顺着前冲之势,朝着他眼前的石壁狠狠得劈过去。
      这次我尖叫了,尖叫声跟着那把长刀咔嚓一声穿过了化为残渣的石壁,跟着那把长刀一路刺进石洞内,跟着那把长刀一起看到啸月——长刀被啸月化作狼爪的指尖狠狠卡住,我被那人类的惯性和啸月的阻力狠狠摔进啸月身后的山洞。
      尖叫声嘎然而止,0_0||||啸月抓住了我的尾巴,避免我撞上山壁,但是~~o(>_<)o ~~,尾巴也很痛啊啊啊。
      我小心翼翼地顺着生疼的尾巴,巴到啸月背上。
      那人类维持着劈刀的姿势,杀意弥漫,如果这些杀意可以化作刀,啸月肯定会受伤,但是他是人类,做不到这一点。
      啸月确认了我的安全,爪上猝然用力,那人类瞬间被他掀翻开去,往洞外倒飞。
      我以为他会摔得很惨,但是他快速地在空中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翻了个身,长刀刮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最终长刀因为啸月的力和那人类变化的姿势插进了山壁,那人类维持着那种姿势,顺着长刀紧紧地蹲在了石壁上。
      啸月轻轻的哼了一声,说:“你长进了不少。”
      那人类也轻轻的哼了一声,说:“是被你逼的。”

      啸月皱了皱眉:“我不会杀你。”
      人类从山壁上跃下来,重新握起长刀:“你杀了我父亲、若姨、府上三百多的仆妇,还有我未出生的弟弟。”
      啸月却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的说:“你杀不了我。”
      我被惊吓得瞪大了眼,如果真的杀了那么多人,啸月就不应该是妖,而应该是魔。
      那人类皱了眉,杀意忽然收敛了很多,问:“是这样吗?”
      啸月转头冷冷看了我一眼,威胁性的拽了拽我的尾巴:“小风筝,管好你的嘴。”
      我惊讶:“他能听到我说话?”
      啸月不置可否。
      我又问:“我刚刚说话了吗?”
      啸月冷冷的怒意涨出来,拽着我的尾巴一甩:“你给我回去。”
      我很狼狈的被扔了开来,眼看着就要朝着洞外飞扑而去,一个力道拽住了我的尾巴,我顺势一勾一缠,顺着尾巴再巴回来,发现是那个人类拽住了我。
      我顿时大为好奇,伸长了手臂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你可以抓住我!!”
      那人类也威胁性的拽了拽我的尾巴:“管好你的手。”
      我呐呐的住了手,看看啸月,再看看这人类:“你们俩是亲戚吗?”
      啸月哼了一声。
      人类说:“我是他养大的。”
      然后,陷入了沉默。
      他们俩似乎很尴尬,我却很无聊,他们俩互相看着,我只好到处乱看。
      啸月的狼窝确实不错。首先地势不错,座北朝南,临湖抵山,自然冬暖夏凉。其次,格局也不错,临湖一面有窗,整片削薄的玉石做窗屏,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变作如水的光幕,确实美轮美奂。
      正准备细看啸月的狼窝,啸月忽然说:“月下,你回去吧。”
      他叫了我的名字,所以应该是要说很严肃的事情,我只好甩甩被人类抓着的尾巴,往外飘。
      飘到山洞门口时,听到啸月说:“玺玺,你弟弟还在。”
      我很想听,可是,啸月不希望我听,我只好走了。

      飘到洞外,我很犯愁,从前山到后山很顺风的,从后山要回去就有点麻烦了。
      崖上一个褐色的人影翩然而下,到崖底时转了一个优雅的圈,叶子微笑着走过来:“月下,我送你回去。”
      我欢欢喜喜的飘向叶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黑暗里一个声音嘲讽的说:“你那一声尖叫惊天动地,谁不知道你在这里。”
      哼,不和苗苗一般见识。
      叶子似乎觉得挺好笑,低声笑着问:“刚刚怎么叫得那么惨?”
      “因为有人刚跳完崖就急着撞墙。”说完,又觉得他们可能听不懂:“山上来了一个可以抓到我灵体的人,跑起来像条线,刚刚握着刀一路劈进了啸月的狼窝。”
      苗苗从树里钻到枝头,蓝色的眸子闪着兴味盯着我:“那啸月死了吗?”
      “那是个人类,啸月是狼妖,怎么会死?”我鄙视他。
      苗苗撇嘴:“那你叫什么?”
      “他要撞那块墙。”我转身指着啸月狼窝的洞口,可是,那里没有山壁,只有一个破了窟窿的门庭。
      苗苗哈哈大笑:“那是啸月的障眼法,怎么会有比人类还笨的妖精?”
      叶子拍拍我的头,温和的笑:“别理他,人类本来就比妖精聪明。”

      十五的月亮从树梢升起时,蒙着一层血色的微光,这层微光让我想起佟徕变成僵尸的那个夜晚,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却因为当时的情况实在太险恶,让我觉得毕生难忘。
      看着现在这个蒙着一层血色微光的月亮,就算我是一只鸢,我也觉得心中很是不安。檐下一阵微风飘过时,我便顺着风往叶子所在的山崖飘去。
      未到山崖之上,远远就看到叶子一袭褐衣站在悬崖边上,抬着雪白的脸庞,正对着天空中的月亮。叶子的姿态让我想起许久以前还虔诚的拜月的他,但是此时的他站得笔直,一袭褐衣也被夜风吹得更显风骨。还未靠近叶子,我就感觉到了他周身气息的凝重。
      “叶子。”我有些忧心的喊。
      他连头都没回就对我说:“月下,回去吧,今晚都别出来。”
      风在悬崖上打了个卷,我趁势伸出尾巴勾住了叶子的衣袖:“今晚有事情要发生吗?”
      叶子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不甘心的拽了拽他的肩膀:“如果是的话,我就更不能离开了,我好歹也能帮上忙。”
      叶子却拽着我的尾巴,将我扔到了他的本体上。
      我忙着将身体稳住时,叶子微微叹息一声道:“这次,大概我们谁都帮不上忙。”
      “为什么?”我不解的歪了歪头。
      苗苗的声音在一边冒了出来,道:“因为这是啸月自己的劫。”
      苗苗身后冒出一颗水珠,上半身已经修成人身的鱼鱼在水珠里甩了甩尾巴,将上半身浮出水珠问:“叶子,我也帮不上忙么?”
      苗苗气得一爪子拍了下去:“你多关心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修成人身吧。”
      鱼鱼委屈的瞥了我一眼:“月下,苗苗他歧视我们。”
      我很委屈的瞪了苗苗一眼:“叶子也已经修成人身了,他就从来不会欺负我们,苗苗是只坏猫精。”
      鱼鱼闻言很得意的笑了。苗苗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跟你生气会显得我很没品味。”
      叶子看着一脸郁闷的苗苗,无奈道:“鱼鱼,苗苗其实说的没错,这次是啸月自己的劫,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山崖下一根青藤顺着叶子本体半裸露在山崖外的树根,吊着一根扁担攀上了山崖。扁担落地就化作了一个憨厚的汉子,青藤则倚着这汉子扭了扭腰身,扭出了杜儿的身形。
      叶子本体上还没消失的藤尖儿在我脸上蹭了两下,杜儿道:“小风筝,好久不见。”
      我看着杜儿的藤尖儿化作她乌发上的一根装饰:“你想天天见到我,搬回蓝府就好了嘛,反正蓝烟现在也不住在府里了。”
      杜儿闻言,瞥了阿颠一眼,掩唇一笑道:“小风筝你还是这么可爱。”
      我正要说话,叶子忽然道:“开始了。”
      我顺着叶子的视线看去,一直平静如镜的峦月湖,竟然像一锅被烧开的水一样,从湖面上冒出了咕噜咕噜的泡泡,和一层血红色的烟雾。随着这层烟雾弥漫开来,一股夹着腐臭的血腥味从峦月湖上散了开来。
      白灵山所在,大家都是修月华之精,这种隐晦腐臭之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大惊失色的叫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杜儿也是花容失色:“难道,这就是啸月当年带上山的东西?”
      “哼,还说他晓得不会带麻烦上山!”这种带着腐臭的血腥味,却是将我们一直茹素的路僵尸也给引了出来。
      受血气激发,路大僵尸说话的时候,唇上的两颗獠牙也悄悄的冒了头。而他身边的佟徕则是不停的咽着口水。
      路青柬见状,对佟徕道:“要是忍不住就咬我一口。”路青柬话音刚落,佟徕唇边就冒出了两颗更尖的獠牙。
      我下意识的往另一边侧了侧身子,佟徕瞥了我一眼,满含鄙视的道:“你一个木属的风筝,身上就没有血这种东西,你躲什么躲?”
      我下意识不行啊……
      随着空中血气愈发浓郁,佟徕脸上已经浅了许多的两条血色泪痕变得清晰无比,称着他雪白的僵尸脸庞,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艳。修为尚浅的佟徕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口咬在了路青柬的颈子上。路青柬周身的血气一盛,却完全没有疼痛的表情显出来。
      我缩手摸了摸脖子,将视线重新转回了湖面上。这时湖面上已经显出了这污秽血腥之气的来源。这浓郁的血气,竟然是从一个还拖着脐带的婴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有点不敢置信。一个小小婴孩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为什么会散发出这种堕入了魔道的妖精才会有的污秽之气。
      这个婴孩拖着长长的脐带,全身冒着血气从湖水里慢慢往外冒,当他的小屁股蛋儿也离开水面时,我眨了眨眼睛,伸长了尾巴蹭回叶子身边,轻轻摇了摇叶子的衣袖:“叶子,那是不是狼尾巴。”
      杜儿举着袖子微微掩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我转头问:“什么意思?”
      杜儿道:“昨日去到啸月府上的那个人,不是说啸月杀了他父亲、若姨、府上三百多的仆妇和他弟弟么?”
      我闻言,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啊,原来那些人都是他弟弟杀的!!”
      杜儿道:“不错。”
      我又疑惑了:“可是,他只是个婴孩……”
      叶子面色沉沉的开口:“他有尾巴,这是个狼孩。人和妖结合的孩子,如果生来是妖,一般在诞生之时起,就会产生记忆,并且在长大的过程中不断的吸收母体的妖力或生命力,来孕育自己成长。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他将他的母亲也置于死地。按理说,狼孩没有嗜母的习性。”
      而那个婴孩在全身都离开了水面之后,倏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乌色,没有眼白的存在,这是明显入魔的特征。
      他睁开了眼睛之后,却开始哭泣,呜呜呜呜的声音顺着夜风飘过来,听得我毛骨悚然。在呜咽不清的哭声中,隐约传出他喊娘亲的声音。一边哭,一边用脚轻轻拍打着湖面,仿佛他的母亲便在水中一般。
      但是湖水除了还是不停的咕噜咕噜冒泡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
      过了半晌之后,婴孩的哭声就越来越凄厉,他周身的血气也更加狂暴起来。
      叶子对着这场面,眉头却是越皱越深。眼见着峦月湖的水面就要完全沸腾,啸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那婴孩身前。
      啸月以我从来没听过的温柔声音对那婴孩道:“寻寻,来,到舅舅这里来,有人来看你了。”
      婴孩抬着一片漆黑的双眸,奶声奶气的问:“是谁?是娘亲么?”
      啸月笑的极为温柔:“来,寻寻看过就知道了。”
      婴孩周身的气血有了平静的迹象,湖水也翻腾的没有了那么厉害,被唤作寻寻的婴孩朝着啸月缓缓的伸出了双手。
      就在这时,湖面中心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数道比寻寻身上更浓郁的污秽之气从湖水中冒了出来,像脐带一样将寻寻牢牢的束缚住了。
      刚刚来得及搂住啸月脖子的寻寻,立刻被这股力量拉的往下一拽,寻寻肥肥的婴孩脸上露出一种刻骨的恐惧,使出力气将啸月的脖子狠狠搂住,哭喊道:“寻寻要娘亲,寻寻不要下去。寻寻要娘亲……”
      将寻寻搂在胸前的啸月,被这股力量也拉的往下微微一沉。
      叶子脸色大变:“不好,若是将啸月也扯了下去,啸月大概也会因此入魔。”
      叶子身形正要往啸月掠去,却被一股力量给定在了原地,叶子顿时大为恼怒:“乾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闹!”
      穿着一身金晃晃仙衣的乾凰撑着一根树根做的拐杖,很土地老儿的从山崖上的地里冒了出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发冠,才将叶子的肩膀一把搂住,拍了两下道:“就是因为都什么时候了,所以才不让你去的。”
      叶子皱着眉,略带疑惑的瞥了乾凰一眼。
      乾凰问道:“你不问为什么吗?”
      于此同时,我对乾凰问道:“为什么……”
      乾凰颇为无奈的瞥了我一眼,而叶子则对着我挑了挑眉。
      乾凰显得极为挫败:“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吧。寻寻今日若被拽入湖底,就会成为血炼魔婴。而我们这群人过去,不仅无法解决这种状况,还有可能成为寻寻变成血炼魔婴之前的祭食。”
      阿颠问道:“那啸月?”
      乾凰斯斯然道:“若是啸月当年不及时赶到,大概寻寻当年就会化为血炼魔婴。他将寻寻带到白灵山,以白灵山的灵脉镇压寻寻的魔气,但白灵山受当年万鬼修罗阵的影响,每年的这一日灵气衰退鬼气聚集,不仅没能将寻寻的一身魔气净化掉,甚至让白灵山当日的鬼气也聚于寻寻周身。”
      一粒水珠被苗苗“啪”砸在乾凰脸上:“说重点,谁要听你这些。”
      乾凰正要伸手将脸上的水迹抹去,那厢鱼鱼一挥手,乾凰脸上已经半点水痕也无。
      乾凰转过脸对着苗苗咬牙切齿,却在看到鱼鱼的一笑之后很是郁闷的瞪了苗苗一眼,怒道:“就看寻寻能不能在啸月的帮助下撑过今晚了。”
      顿了顿,乾凰又道:“除非,有人愿意代替寻寻承受他的一身魔气,并且有坚定的意识不会自堕为魔。”
      言罢,乾凰耸了耸肩膀,道:“但是,人这种东西,我们山里有吗?”
      乾凰话音刚落,便发现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乾凰不解:“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杜儿首先摇头:“啧啧啧啧,我们白灵山是该换个土地了。”
      叶子则干脆偏过了头,显然对乾凰已经没有话要说了。
      一直坐在枫树下的蓝烟“噗嗤”一笑:“乾凰,你昨天又去哪里串门了?”
      佟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吸够了血,砸吧砸吧嘴巴道:“人这种东西,我们山里还真有一个!”
      乾凰用一种很挑剔的眼光看着佟徕道:“你还是人吗?你就是个僵尸!”
      佟徕最后只得扔了一个白眼给乾凰。
      乾凰终于转过头来问我:“月下,山里什么时候来了个人吗?”
      我点头:“嗯,昨天晚上,一个人拿着刀冲进了啸月窝里。”
      乾凰张了张嘴,舌头却打了结。下一瞬,乾凰一脸庄重的问:“那么,人在哪里?带我去!”
      叶子挥了挥袖,道:“跟我来。”
      已一闪身从我们面前失去了踪影,只隐约看见一个残影往啸月的狼窝方向去了。乾凰立刻跟上了叶子的脚步。
      杜儿说:“我们也走。”便一手拽了我,往乾凰的方向追去。
      我和杜儿、苗苗一起赶到啸月的狼窝时,一贯沉默的玺玺正解开他头上黑色的布带,睁开的眼里,是一双蛇一般的竖瞳。
      乾凰眯了眯眼:“破瞳?”
      玺玺没出声。
      乾凰问:“你都可以看到什么?”
      “山妖、精怪、魍魉魑魅,和它们的一切弱点。”玺玺说。
      所以,原来他确实可以看到我!
      “很好!”乾凰说:“借你破瞳一用。”
      玺玺却冷笑:“看得破,但是,我破不了。”
      “而且,他是我弟弟,我为什么要杀他?”玺玺问。
      乾凰安静了一会,说:“你若破了你弟弟的魔体,他就还有轮回的机会,否则,便永生永世堕入魔道不得解脱。”
      玺玺沉默。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和蓝烟都没机会看到,叶子一人一只袖子,捂住了我和蓝烟的眼睛,只从耳畔听到杜儿和苗苗的抽气声,以及鱼鱼压到极低的惊呼,和周围混乱的气息中知道,峦月湖的动静很大。
      得以睁开眼睛时,空中的月华又恢复了清亮的色泽,峦月湖上那个浑身血气的婴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宛如月华凝结而出的灵魂,正对着啸月和玺玺依依不舍。
      而玺玺的那双破瞳,则失去了金黄的颜色,乌沉一片,十指的指盖,则失了粉白,褐红的指甲仿佛凝聚了无限的血气,令人不虞。
      寻寻的灵魂在乾凰的指引下,从白灵山去往了他该去之处。
      玺玺则成为了乾凰口中,一种名叫血炼魔魂,同时还拥有着肉身的东西。
      从此,人,又成了山里没有的东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请爱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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