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山野明花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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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明花谢
强劲的气流一波又一波，破旧的木棚顿时飘飘摇摇，道旁的一棵老树被连根拔起，眼见着就要砸来，上宫攸召出了他的琴，右手轻拨，滑出一声琴音将老树稳住，接着又是一拨，为这木棚及周围罩下结界，而第三道琴声，则化为光芒没于夜色，往气流传来的方向去了。
不幸被波及之地尚且至此，那气流的中心，不知已成了什么模样。
上宫攸唇线抿紧，晏珣则一脸轻描淡写，左手支着下巴，施施然盯着上宫攸的侧脸。
琴声探到了气流的源头，那里有两伙人在交战。晏珣在上宫攸的灵力上附了些许自己的神识，是以也感知得清楚。
“上宫攸，你不去瞧瞧么？”晏珣对上宫攸做出口型。
“去。”上宫攸将琴一抱，足尖轻点，话音落地时已拖着晏珣来到十丈开外。
两人谁都没想起要给牛肉面付钱这个问题，他们动作太快，老板回过神来后望了眼那颗弯腰的树，又朝方才二人坐的位置磕下三个响头，念叨着“谢神仙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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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们正借着高树遮掩偷看地面情形，两伙人穿着泾渭分明，一边是雪一般的道袍，一边是漆黑的兜帽披风及面巾，不过他们虽然脑袋裹得严实，身上却露得多，坚实的腹肌和手臂被雨水打湿，水珠折射诱人光泽，尤其是那个银发人。
晏珣抚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知道他们？”上宫攸传音道。
哑巴晏珣没好气地指指自己的嘴，又戳了下上宫攸耳朵。上宫攸解除了对他的限制及禁言术，便听得这混账笑道：“你不认为那个银色头发的腹部摸起来肯定很有手感吗？”
上宫攸：“……”他恨不得立刻拔剑捅死这人。
大抵是他外露的神情太过直白，晏珣连忙讨好摆手。自然，晏珣同时也晃动了上宫攸的手臂，让这个动作少了几分真诚。
“我这一觉睡的太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你呢？”晏珣放下手，改为眨眼。
“看那些穿白色道袍的，他们衣摆、后背及袖口都绣着仙鹤，应是三年前兴起的遇鹤门。”上宫攸扬扬下巴。
晏珣：“穿得白白净净，应是正道门派吧？”
上宫攸：“正道还是□□，哪是这般容易分的。不过至少三年来遇鹤门未曾做过损人利己之事，也时常派遣弟子出门历练，救助被妖魔困扰的百姓。”
“如此说来，不就是正道门派么？”晏珣耸肩，“既是正道，为何不出手相救？”
晏珣话一说完，便见上宫攸瞟了眼那被迫给他牵着的手腕。他摸摸鼻子：“我的错，让上宫兄失了行侠仗义的机会，不过嘛……我不后悔。”
他提步欲走，上宫攸巍然不动，开口道：“你是不是没有剑？”
“你说呢？”晏珣把自己的双手凑到上宫攸面前，他皮肤白皙、手指修长，同时空空如也，“我没有鸿蒙戒，要是有剑，我能藏哪？”
“那你折根树枝，跟我下去。”上宫攸语气平静，“左手使剑没问题吧？”
晏珣幽怨地盯着他，看见雨水从枝头滴落，顺着他脸庞滑下，偏过头去叹了一口气。
“既然上宫兄如此郑重地委托在下，在下即便左手是残的，也能画出朵花来。”晏珣伸手一指，头顶树枝咔的一声折断，正巧坠入手中。
上宫攸从琴中取出长剑，两人同时从树干上离开，衣袂起落间，来到遇鹤门与黑兜帽战局中央。
“啧，看了那么久，终于肯出来了。”其中一个黑兜帽冷冷笑道，且长刀前送，刀光拦腰斩向遇鹤门的一人。
“还竟然牵着手，这年头，连打架杀人都要黏在一块儿？”又有一个黑兜帽嘲讽。
晏珣冲他笑了笑：“你还真说对了，这就是所谓的死也不放手啊。”
上宫攸反手把冒头的晏珣扯到身后，斜里出剑一挑，与雪亮的长刀格在一起。
“阁下小心，这伙人不知什么来头，身法诡异得很！”遇鹤门里有人大喊。
晏珣轻飘飘回了声“多谢提醒”，左手一甩，将雨水尽数甩下，并且将灵力附至其上，使这细细嫩嫩的树枝坚不可摧。他玩一样的和提刀朝他砍来的人斗在一起，不出杀招，却扰得人心烦。
树枝端头往下一划，这个黑兜帽胸膛立时渗出血迹，接着晏珣又一次出手，两道血迹相交，竟是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打了把叉。
“哎不是我说你，身材太差，就不要穿这种暴露衣裳，很容易遭人嫌弃的。”
说完他对准人家一踹，生生踹出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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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鹤门那几人本处于劣势，上宫攸和晏珣的加入让局面瞬间反转，黑兜帽一下去了三人。银发人猩红的眸子如同嗜了血，危险意味愈发浓郁，晏珣饶有兴趣地和他对视上，旋即他飞身后掠，踏上三丈开外的树枝，自鸿蒙戒里掏出一支短笛。
“结阵，他又要使出那招了！”
遇鹤门弟子的剑光瞬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牢不可破的网，黑兜帽们也退至银发人身后。晏珣抬头看了眼骤雨不歇的天幕，树枝一抛，化作无数光点，罩在他和上宫攸四周。
“春风词第四招——鸿雁长光。”上宫攸点出此招名称。
“看来你对上林很了解，不过对面那银发小哥打算使的，似乎是个敌我不分的招式。”晏珣偏头对上宫攸弯眼一笑，“上宫兄，在下的‘剑’没了，可否借你的一用？”
上宫攸迟疑：“你要做何？”
“等我做了再问。”晏珣余光瞥了银发人一眼，他已将短笛凑到唇边，下一瞬笛声即会响起，便倾过身去，覆上上宫攸执剑的手。
踏步，跃起，两人的姿势犹如共舞，晏珣就着上宫攸的手将剑往天上一划，灵力倾注入内，光芒迸发几欲将天穹刺穿。笛声响起，方才在山下木棚内感受过的气流又来了，比朔风冷冽粗糙万分，又似是不断膨胀的野兽，嘶叫着向四周释放威压。
鸿雁长光将风的伤害挡去部分，耗尽之时晏珣接上一招“初照”，同时带着上宫攸变换步伐，剑法越发诡异。
银发人起起落落，边躲避边吹奏短笛，气息未曾有过不均，晏珣暗暗夸赞了这人一句，面上兴致欲浓。
笛声愈发激烈，晏珣的剑也越快，剑光在雨夜中勾勒、被水珠折射，绚烂得夺人眼目，最后变化成一朵朵白花，自天幕落下，像一场浩大的雪。
白花里倾注满晏珣的灵力，即便未能触碰到银发人，但在落地的瞬间织成一张网，往上一兜，把银发人兜在了里面。
这是晏珣向遇鹤门的那几人学的，他们便是织了张网将自己兜起来，保证不受到笛音的伤害。
银发人手中短笛换为双刀，寒光交织舞动，未到十息，便破网而出。他于距离晏珣丈许远处站定，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是你吗？你回来了？”银发人问。
晏珣松开左手，疑惑道：“你谁？”
“你……”银发人余光瞥见晏珣右手紧紧握着上宫攸手腕，欲言而止，最终他眯了眯眼，“你竟这般毫无芥蒂地和上宫攸在一起，真让我失望。”
晏珣有些懵，却又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往银发人的方向踏出半步：“所以你谁啊？又是把我认成了谁？”
银发人一声冷哼，反手把双刀插回腰后，抬臂后退，顷刻消失于这山野间。其余的黑兜帽见他走了，也纷纷从躲避之处钻出，对视一眼追随而去。
晏珣耳边也传来一哼，他扭回头去，道：“你又怎么了？”
上宫攸语气肯定：“他认识你。”
晏珣很冷静：“他认错了。”
上宫攸盯着他：“他的意思是你应该对我怀有介怀或者恨意，可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晏珣长叹一声，垂下脑袋：“都说了他认错了。”
他一头黑发未扎未束，本如瀑般披在脑后，现下随着动作散落肩头，又沾了水，有几绺便黏上了，因此微微有些乱。上宫攸盯着他头发看了会儿，扭开脸：“暂且信你一次。”
晏珣抬头笑起来，邀赏一般：“我刚才破他招式的剑法厉害吧？”
“我从未见过这般招数，你临时想出的？”上宫攸问。
晏珣点头。
上宫攸：“是比你左手使筷子的技术要好一些。”
晏珣受伤地“哦”了声，往旁挪了挪，不再看上宫攸。
他会使剑、能拿刀，但对于用两根木头棒子夹菜，却是不太擅长，不过好在饭桌上大家都挺照顾他。就说吃鱼，一直以来有个人都会先夹一大块鱼肉到他碗里，省得这手残好不容易夹起一块，大家却已经吃完大半条了。
可这个人……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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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珣蹙起眉头，遇鹤门那几人走过来，为首的对他们抱拳一礼：“多谢两位相救，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上宫攸点头回礼：“在下太华上宫攸。”
东临君上宫攸的名号无人不晓，遇鹤门弟子皆是一震，尔后面上浮现欣喜：“多谢东临君出手相助，若是日后有用得上遇鹤门的地方，请东临君尽管吩咐。”
为首的从鸿蒙戒中取出一块玉牌，双手捧至上宫攸面前，后者刚想拒绝，旁侧就伸出一只手来，把玉牌接过。
遇鹤门几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听到东临君名字后竟将这人忽略了，又瞥见两人一直牵着的手，歉意、讨好都流露出来：“敢问这位公子……”
晏珣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无名之辈而已。”
上宫攸把人拽了拽，但晏珣足下生根了似的一动不动，只得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转移话题化解此时尴尬：“请问几位，方才那些都是何人，为何会与你们对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山野明花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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