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 ...
-
张启山被陆建勋请去指挥部的时候还在想，陆建勋竟如此心急，他前脚刚接到二爷等人的消息，这才隔了几天，陆建勋就要对他下手了，毕竟裘德考那边还没怎么搞定呢，不过他都帮他收好尾了。
兆佳在身前给张启山系着领带—这是她主动要求的，也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兆佳堪堪到他的肩膀，玉白的手指翩跹，几下就打了个漂亮的结，在细细地将领子整理好，张启山觉得这样专注一件事的兆佳也挺可爱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绾好的头发上只带了一根岫玉发簪，末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一尾鱼，玉簪通体透白，只在末端带着血红，正好做鱼身。张启山端详了片刻，兆佳偏爱玉饰，还总是些新奇精巧的玩意，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多为她寻些。
“别乱摸，早上刚梳好的头发。”兆佳嘴里抱怨着，但是也没阻拦，只微微退后了一步，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又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旁挂着的军装外套、肩章、绶带，一样一样给张启山穿在身上。一旁站着等候的副官和歪坐在沙发上啃梨子的兆和都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有些腻歪。
嘴里的梨子顿觉索然无味，兆和撇撇嘴，‘我还是上楼去找齐铁嘴吧。’便从一边溜溜的上去了。副官看张启山已经穿戴整齐了，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上前问道，“佛爷，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张启山看着兆佳眼里依依不舍，让兆佳很是受用，还不等张启山开口，主动献吻亲在张启山脸上，“快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这还是兆佳第一次主动献吻，虽然只是亲了侧脸，但张启山可能是有点被亲懵了，破天荒摸着自己脸傻呵呵一笑，然后被忍俊不禁的兆佳推出了大门。
直到上了车，张启山才在副官的再三呼唤声中回过神来，“咳，我没事，快走吧。”
陆建勋已在指挥部等候多时，他心里略微有些急躁，也对张启山在这种时候还要摆这样的派头而感到不满，不过马上想到张启山最后是在这里原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地方被他陆建勋卸下军权，心里又升起对张启山的些许怜悯来。不过这些怜悯也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当然，陆建勋这时还没明白，到底谁才是耗子。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偌大的指挥部里，团级以上的干部都在这里了，而且多半是他的人，他心满意足地笑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副官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从外面传来一排有规律的脚步声，打头的人脚步声铿锵有力，像敲击在屋里心思各异的人的心上。张启山撩开厚重的门帘，长腿一迈便跨了进来。
“长官！”屋子里的人除了陆建勋以外都齐刷刷地站起来脚后跟一并脱帽行礼。
张启山面色严肃一一回礼，转而看到陆建勋问道，“陆少校怎么不敬礼？”
陆建勋这才想起来他比张启山低了不止一个等级，往日他仗着自己是从重庆方面来的，从未给张启山行过礼，现在张启山明面上要求他自然不能无视过去，当即神色难看地给张启山敬了礼。张启山面上不显，但心里有意让他更加不痛快，肃着张脸开口道，“平日我与陆少校是平辈交往，但现在在指挥部里我是你的上级，陆少校要千万谨记上下有别。”
陆建勋窝了一肚子火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回道，“是，下官明白了。”心里暗暗恨道，过一会儿有的你哭的，陆建勋心里把张启山夺权后可能的反应想了两三遍，才终于缓过劲来。
张启山把身上的军装大衣解开，离他最近的军官自然地接过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张启山再把手上的帽子也脱下来交至另一人手上。陆建勋看他威逼利诱的两人见到张启山还是如此殷勤，怒火中烧，心里暗暗将这两人模样几下，心想等张启山一倒台必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张启山看陆建勋脸色又开始阴晴不定，施施然开口，“不知陆少校请某在指挥部相见，还有这许多同泽，所为何事？”
陆建勋本想与张启山走几句场面话，只是接二连三被张启山刺激的心头火起，恨不得立刻就能拿张启山泄愤，当下直奔主题，“我得到线报九门二月红与日本人有染，我料想启……长官与二月红交情匪浅，二月红必不能是那种投敌叛国之人，于是对这件案子上多加留意。只是没想到……”
张启山坐在首座上没看他，端着手里的茶杯吹了吹浮沫顺口接道，“没想到什么？”
陆建勋不明意味的笑笑，“没想到这二月红与日本人果然有染。”
张启山喝了一口皱起眉来嫌杯里的茶叶太陈，放在一边不肯再动，转而问道，“证据呢？”
陆建勋朝身后扬了扬手，副官把证据递到前面来，张副官伸手接过再转交给张启山。陆建勋微微皱了皱眉，看到张启山一页页翻过去，假好心地说道，“我先前也并不相信，但你瞧，二月红已经签字画押供认不讳了，虽说二月红是受了带人哄骗，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通敌叛国必不能轻饶！”
陆建勋说的义正言辞，言语中透露着对二月红的痛心，但眉梢却带着点压制不住的得意，心里头踊跃着兴奋想看看张启山要怎么办。
张启山对每页都有的鲜红指印不置可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供词明显还没完，想来不过也是关于自己的一些罪证云云，张启山有些厌烦陆建勋慢腾腾的节奏，冲着陆建勋说，“我还当什么东西值得我跑这么一趟。”说完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张副官，张副官却没还回去，从腰间摸出一个打火机，在众人面前点燃了它。
陆建勋没想到张启山竟能把这事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腾地一下站起来冷笑道，“张启山你这是要包庇二月红吗？哼，也对。你和二月红同流合污，他现在出了事你自然是要包庇他的。”
陆建勋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众人面色各异的脸又把目光转向了张启山，“张启山，你以为你和二月红通敌叛国的事能瞒得住吗？”陆建勋又洋洋洒洒地把张启山是怎么跟日本人勾结，怎么跟日本人钱权交易，又将最近张启山去盗墓的事都说了出来，每件事情都有凭有据有板有眼，人证物证俱在。
“张启山，你这么做对得起党国的栽培吗？”
张启山嗤笑一声，直接走过去将副官手上的所谓“证据”拿过来，看也不看就直接丢开。拔出腰间的枪直接抵住陆建勋的脑袋，这一看要动手，两边的人马都举起了枪。
“张启山，你要做……”陆建勋话没说完，张启山的枪抵着脑袋使劲磕了下，这一下来得不轻，陆建勋头晕眼花也不敢再动弹一点。
“陆建勋，这也是我要问你的事，你吃着俸禄后还要陷害同僚迫害无辜，你这么做对得起党国吗？”张启山厉声呵问，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浑身的气势升腾起来，让陆建勋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但他仍抱有希望地向张启山身后张望，那边是他的人，承诺过只要张启山下台，必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但陆建勋注定失望了，原本是谁的人就还是谁的人，屋子里的形势基本是一面倒，陆建勋心里凉了半截。
“我这里正好也有一份证据正好来让陆长官认认。”张副官走上前在陆建勋面前摊开一份资料夹，最早的是和长沙官员的钱权交易，钱款总数写的清清楚楚，后面还有各个长官的签字画押，多多少少有七八份。
“陆长官这是要挖我墙角啊。”陆建勋越看越心惊，最后的就是一份照片，照片里全是陆建勋和裘德考田中良子的秘密会谈，陆建勋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整张脸都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还想再挣扎一下，“我……我与他们不过朋友相交。”
“哦，这样啊，那陆长官为何把田中良子一行人抓了起来啊。”
张启山一说完，陆建勋瞬间明白张启山原是早有防备不仅如此怕是这些顺风顺水的日子都是张启山一手安排的假象，登时腿抖得不能自已。张启山看他腿抖得厉害，收了枪照着膝盖使劲一踹。陆建勋一下跪在地板上，全身都在颤抖，不知是怕的还是吓的。
“站着这么不舒服，那就跪着听吧。”张启山又坐回到座位上，指着陆建勋的副官示意他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一一陈述自己的罪状，陆建勋已无力再计较身边人的背叛，脑子里只想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副官说完了就蹲下来像当初对待二月红那样摁住陆建勋的手指也盖了印，末了还说一句，“长官，您别怪我，这长沙还是佛爷的地方，没他的命令哪怕我们拿到了证据就走也是出不了长沙的。”
张启山慢条斯理地戴上帽子披上大衣，看着耷拉着肩膀冷汗直流的陆建勋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陆建勋，你看不清自己身份这点真是让人厌烦，在重庆是，在长沙也是。”
张启山撩开帘子，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做的，逆着光看不清是嘲笑还是怜悯。
“你既然这样留恋这儿，不如把命也留在这儿吧。”
等到张启山坐上车了，远处传来齐刷刷的一排“砰砰”声。
张副官坐在副驾驶汇报，“佛爷，都已经收网了。”
张启山“嗯”了一声，“裘德考从哪儿来给送哪儿去，其余的统统扔江里喂鱼。”
张启山把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曲曲折折了这么久，在这件事上终于能画上个句号，之后的行动也能顺利不受阻碍。
张启山想起临走前某人的那句“我在家等你回来”，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未来的路或许会更加波折，但好在有你在身边。
END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三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