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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梦归元 ...

  •   听到王妙言要见我的消息,震惊地不是一点半点。
      当时正在镜子前梳妆,胤祥则在旁边坐着看书。
      镜中的面孔上已经没有红色的纹路——脸上出现红纹本是解蛊的一个过程,如今蛊解了,纹路自然也消退下去,只剩下一张干净的脸上任我拿脂粉涂抹。而我心里还想着四爷刚给下的邀贴,他说他们如是庄的梅花大多打了骨朵,要我们去看花,顺便兄弟们之间聚聚。
      紫霓拿着帖子进了屋,向我道:“福晋,赵夫人求见。”
      我自顾自的选着胭脂,胤祥听到声音从书里抬起头,好奇地问:“赵夫人?哪
      个赵夫人?”
      这疑问也是我的,谁让我也不清楚来人是谁,毕竟这世道赵夫人太多了。但当我一看帖子上的簪花小楷便了然了:“是王妙言姐姐。因为她嫁的是带刀侍卫赵勇,所以帖子上写的是赵夫人。”
      放下书,喝了一口普洱,胤祥试探的问:“你要去见她吗?”
      我皱皱眉,指了指花犯手中的石榴石簪子,示意她给我别上,才缓缓说出三个字:“不知道。”
      “噗——”胤祥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连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正经道:“她来一定是有话要和你说,你倒不如去见见。”
      “可是我没什么好和她说的。我当初不杀她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和我说她心中没有你,她自己也不想在做王妧手里的棋子了,我才放过她。当时说的清清楚楚,从那之后永不相见。所以我真的不明白她找我干什么,若是找你我倒还相信。”
      胤祥忙摆摆手,“别扯上我,我已经和她把话说清楚了。”
      “不过是玩笑话而已,瞧把你给紧张的!”我笑,“不过我每一次见她都有一种自己不如她的错觉,让我恨不得很本不认识她,而且你以前那么喜欢她,所以我从来不知道怎么正常面对她。”
      胤祥起身走到我身后,双臂环住我,在我耳边愧疚道:“对不起……”
      我回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都过去了。”顺着向后靠了靠,依偎在他怀里。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说:“我觉得你还是去见见吧,毕竟她来都来了。这次不用怕,我在你身边呢。”
      我们到时,王妙言正在前厅里安静的坐着,白衣白裙,发髻上也没有多余的装饰,不知是从了她一直的习惯还是因为王妧过世而服丧。
      一番的行礼后,王妙言袅袅婷婷的下坐,对于胤祥的出现虽然有几分惊讶,却也处之泰然。这反而让我心有不解。
      胤祥坐在我旁边,紧紧握着我冰凉且汗湿的手,缓解我的心情。我着看他,心中只觉暖流流经,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赵夫人此次前来是为何事?”我问。
      王妙言起身,跪在我面前道:“民妇前来为舍妹之事。舍妹一生做错了不少事情,还望福晋原谅。”
      为王妧?这样的理由令我差异,胤祥见我一时没回过神就接话说:“赵夫人言重了,斯人已逝,早就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
      “一命抵一命,反正她已经死了。”我回过神缓缓说:“不过还请赵夫人节哀。”
      王妙言点点头,站起了身,眼眶又渐渐发红,我别开头,不想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
      烦。
      “赵夫人还有何事?”
      “还有就是来和福晋辞别的。勇哥辞了官,我们打算回盛京定居,勇哥的父母都在那边,这对孩子也好。”
      这又与我何干?我咧了咧嘴,“那便祝你们一路平安了。”
      “说来还要多谢福晋当年得不杀之恩。”
      旧事重提,我心烦意乱,压下心中的愤懑,皱眉道:“我真的不想回想那段时间的事情了,但是请你记住,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于心不忍,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发现你对我并没有什么威胁,我没有必要因此多沾一手血。虽然……”我转头看了胤祥一眼,才又说:“虽然就算你没死,还是让十三爷怨恨了我一年。”
      王妙言垂头不语,我感觉胤祥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话已至此,虽然不知道她来这一趟究竟为何,但也没了多余陪她闲扯的心情,她倒也识人眼色,告辞离开。眼看着她即将走出内门,我问她:“如果王妧没有让你进宫,你会不会选择接受胤祥,做他的妻子?”
      王妙言停下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福晋说笑了,民妇配不起十三爷。”
      “不要和我说配不配,我就问你,你可曾心悦于十三爷?”
      王妙言又摇摇头,却什么都不说。
      我有些心急,又问:“即使他曾经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你伤心为你憔悴,你也没有过一丝心动么?”
      “福晋心悦十三爷,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民妇向来无心于此,只能说枉承了十三爷的好。”说罢她便跨出内门,径自向外走去。
      像是在心里牵扯了很久的东西被一瞬间放下一样,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目送着她的身影消逝。
      我一直执念于王妙言和胤祥的感情,甚至一度觉得这世间若是没有王妙言,我就可以得到胤祥的全部感情,做一个穿越小说的女主角,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
      可如今看来,那些都是多余的,如果胤祥爱我,那么无论谁的出现都不会妨碍我和他;但如果他不爱我,就算没有人出现,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我窝在身边的人怀里,问他:“听到她这么说你怎么想?”
      他笑的俊朗:“我只想,晚膳我们要吃些什么。”
      我环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胸口,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温度。

      四哥的梅花宴定在十一月廿四,正好是冬至的前两天。
      那天的雪从头天夜里开始下,纷纷扬扬了一整天,最终在我们临出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悠悠停在四哥的别庄前,几个小厮正“哗哗”地扫着门前的积雪,扫干净的空地上又立了几个小厮和婆子,地上还放了软轿。
      我与胤祥下车后狠狠的呼吸了几口雪后山里清新的空气,转头对胤祥说:“刚在车里闷了许久,头都快疼了,不如我们走进去吧,反正这庄子也不大。”
      胤祥点头:“我也正有此意。”然后对迎人的小厮道:“你们在前面领路罢,今日我们不坐轿了。”
      为首的小厮点头应下,领着我们向庄子里走去。
      一进庄子没走几步就看到影壁上挂着刚挂上没多久的牌匾,上书“如是”两个虬劲却不失温润的大字。我指着匾道:“这两个字一看就是四哥写的。”胤祥只是笑笑,虽没有说话,但也是同意我的观点——字如其人,四哥的字有力度却无锋芒。
      又走了几步,过了回廊,远看到四嫂和四哥迎面向我们走来。两人均是一袭石青色的袍子,银白的云纹展现了四哥四嫂一贯的内敛。
      “你们俩可算是到了。前些日子还听说你们府上事情多,先是有个侍妾闹场子,然后你们俩又闹得厉害,后来淳儿竟然还出事。可真是让我和你们四哥提心!现下里终于息事宁人,你俩倒是比那刚大婚的夫妻还如胶似漆! ”
      我听着四嫂的打趣儿,脸红热了不少,低头却见胤祥依旧拉着我的手,没有一点放开的迹象。
      “ 四嫂勿要打趣儿凝凝了,我家媳妇儿脸皮儿薄! ”胤祥放开我的手,顺而搂住我的腰。哪知他这一举更令我面红耳赤,甚至暗骂自己当初的洒脱和大方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旁的四哥见状也笑道:“我这个做表哥的认识淳儿这么多年也都没发现,如今倒是十三弟让淳儿也知道害羞了,果然这表哥还是见外着呢!”
      我嗔道:“瞧四哥这话说的,听着是说我家爷,实则可是念凝淳小时候不知臊、和我们四哥疏远呢!
      此言一出四哥和胤祥都笑不可抑,一向端庄的四嫂也笑出了声。
      我抬手扶额,虽对他们几个无奈,但自己也咧开嘴失笑不已。

      随着四哥四嫂继续向屋里走去,刚跨进正堂的门就看见太子二哥和太子妃两人对茶。
      随胤祥向其行了礼后,我微笑道:“太子二哥这次可是来得早。”
      太子亦是笑道:“老四家庄子里的梅花孤可是等了好久,现下可算开了,孤还不赶紧的来看么!”
      我歪头继续笑说:“还是太子二哥有雅兴!”
      “你也不差了,”他抿了口茶继续说:“你给这庄子起了个这等让人参悟的名儿,不枉汗阿玛所道的才女名号啊!这充满禅意的名儿,也就老四这信佛之人的庄子里敢叫了。改明儿孤建庄子的时候,可记着给孤的庄子也取个名儿。”
      “那太子二哥大可放心!”
      “那孤就静候了。”
      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位哥哥嫂子,四嫂和我便到了妯娌们那边入座。

      屋外,白雪红梅,天边还有一弯浅月。
      屋内,酒气腾腾,一众把酒言欢。
      康熙四十三年,一切都还那么安稳和乐,又有几人能察觉到三年后的暗潮汹涌,甚至于六十一年的血雨腥风。
      和几位嫂子弟妹间说笑,一时酒气有些上头。我小声和身侧的馥妍支会了一声,起身到院子里去吹吹风。
      一步步的踏在曾经被雪覆盖过的庭院中,沐浴着那清淡的月色,信步走到一株红梅下。我本来不甚喜欢梅花,嫌弃它太过孤傲不群。我任性的讨厌梅花的大无畏精神,讨厌它的傲雪而放。
      因为我做不到。
      身后渐渐有脚步声,我回头发现竟然是太子二哥。
      “太子二哥怎么也出来了?”我问。
      “刚刚出去吩咐了些事情,刚好看到你一个人在这人站着。”
      我微笑,指指自己脑袋:“四哥家的酒上头,我出来吹吹风。”
      太子笑道:“平日也不见喝到这种地步,今天你倒是喝高了。”
      “心里没事了呗!今天大家在一起又高兴,喝的自是多些。说到底还是要多谢太子二哥,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凝淳真是无以为报了”
      “别这么说,”他摆摆手,“ 要怪也怪她自己心太大,想着依附着我上位,以为我是个傀儡么?犯了我的忌就别怪我下手狠。”太子顿了顿,又看看我:“再说你去年身子那么弱的时候因为她倒在雪地里,我这个做哥哥的都看不过眼啊,这些事都不过举手之劳。”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我也感叹:“是呢,那次要不是二哥把我扔回屋里,我早就死了。看样子二哥早就知道她所想的了,我的理由不过是二哥做事的导火索,这还真让我觉得自己不被二哥看在眼里呢!”我调皮的笑笑:“ 不过,如果我和你说的那个女孩不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你还会这样对待我吗?”
      太子脸上的笑容不变:“世上没有如果,小姑娘也就不要想太多,只要告诉我更多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就好了。”说罢摸摸我的头,我亦点头应下。
      想得少一点,日子就会活得更快活一点。
      又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我和太子同时回头看,正见胤祥抬步上前,手里拿着我的棉披风。
      走近我们。胤祥向太子二哥二哥点点头,低头给我披上披风,笑着责备道:“果然是喝酒多了,外面这么冷,出来也不知道披上件衣裳。”
      我摇摇头,看着他不语,却是笑的如三月暖阳。
      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被他照顾的感觉,真好。

      一转眼就到了冬至日,天气越发寒冷,也预示着一年到了尾声。
      一大清早,我就和胤祥出门,他将随着汗阿玛去天坛观礼祭天大典,我则要入宫看望小佟姨妈。
      紫禁城里依旧一片白雪皑皑,红墙黄瓦的宫殿较之前柔和了不少。我捧着暖炉进了翊坤宫,德妃、宜妃、惠妃还有其他贵人们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四嫂、馥妍、景蓝也在,一屋子的脂粉气息让我不禁想笑。
      与大家大大方方的见过礼后,小佟姨妈吩咐下面的晴川给每人上了一碗三鲜馄饨、一碗水煮白肉、一碟干水饺并一碟冬至团,顺道又向晴雪吩咐道:“往日里上上下下都忙活的紧,今儿冬至,你吩咐下面闲散的丫鬟婆子们一齐也吃写着冬至的小食。”
      晴雪应下出去传话,小佟姨妈有道:“咱们姐妹婆媳一年到头也难得都聚在一起,今日你们倒是都赏本宫脸,到翊坤宫来过冬至,本宫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咱们就一起吃些馄炖乐呵乐呵。”我与一众人又是一番谢礼。
      看大家纷纷下筷,我也加了一个馄炖放在盘子里,青花瓷的盘子配上雪白的馄炖皮和清爽的三鲜馅,确实令人胃口大开,只是翊坤宫的馄饨虽然漂亮,在我心里却远不如尚书府里小馄炖可口。
      简单吃了几口后,众妃和我们妯娌之间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客套吉利话。我虽觉得无聊但也随着接了几句茬。没过多久就见小太监来报,说胤祥的随身太监高瑞前来找我。我向小佟姨妈的人欠了欠身道:“怕是十三爷已随圣上祭天回来,招呼我去见见温恪公主和十五格格呢!儿媳在此先走一步了。”
      小佟姨妈点了点头,道:“快去吧,别让老十三等急了,我们这些老婆子们可是知道你俩新婚,蜜里揩油着呢!”
      我脸红着听着打趣儿,又行了一个礼才到了外屋。

      果然不出我所料,高瑞带话来说祁谖和祁谕到了胤祥原先在宫里住的南三所,胤祥正在那边看望妹妹们。
      紫霓帮我穿戴齐整,我捧了手炉向南三所走去。
      出了后宫正遇见九爷在那里,看样子是在等馥妍。我主动走上前道:“九哥在这儿是干什么呢?莫不是怕我们翊坤宫的一帮子人把九嫂吞了?”
      “你这丫头倒是会取笑人,我不过是等你九嫂一起回府罢了。”他回道。
      我思量着九嫂一时半刻还出不来,就吩咐高瑞和紫霓他们先走一步,我要和九哥说几句话。高瑞虽然面有些难色,但看到我坚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远处观望着。
      周围没了碍事的人,我便对九哥说:“那日在四哥庄子里人多也没和你说几句话,今日倒是来了机会。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府里死了个侍妾,说来惭愧,那个姑娘竟然也是个穿越来的。”
      九哥没我想象中的惊讶,想了想说:“是那个长得像极了妙答应的吧!不过怎么好端端的没了?”
      我冷哼一声:“哼,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呗!当年妙答应不也因此而死?这次那姑娘更加大言不惭的说要当女帝。一看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的,历史如果人人都能改变,那还是历史么?”
      “呵,这姑娘倒是有意思,还真敢想!”九哥听了不禁失笑,随后又正色说:“咱们来了这儿是命啊,谁都不能反抗。咱们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只能按着那个名字的命运活着,生还是死都由不得咱们自己。像你家那个侍妾,正是犯了大忌啊!”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问:“如果不知道命运的轨迹,不知道结局,我们会不会活得更幸福一点?”
      “只怕不会,那只会让每一天都不知所措的过着。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反而能珍惜该珍惜的东西,珍惜每一个美好的瞬间。我知道你的意思,没关系,我不怕死,只怕死之前带着的都是悔恨。”
      九哥的话一时间让我说不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九哥,谢谢了!希望你和馥妍,都能好好的。”
      “会的。”九哥微笑道。
      见此我们都不再说什么。微笑,擦肩而过,祝福对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得幸福安康。
      随着高瑞他们到达南三所时,胤祥正桌前在用双钧写着“亭前杨柳珍重待春风” 九个大字。见我进来正好写到最后一笔,硬是等着点上最后那一点才直起身来招呼我。一旁的祁谖祁谕却早就放下正画着的《九九寒梅图》,凑过来和我撒娇。
      “好嫂子,这么些日子不来,祁谕都要以为嫂子只认哥哥不认我这小姑了呢!”先于祁谖一步的,祁谕凑上前说。
      我伸手点点她的鼻尖道:“我的好格格,嫂子这不是记挂着你来了么。要说不来看你,你十三哥才是吧,天天跑得连我都见不着他的面儿,你们倒是不说说他!”
      “我们可没嫂子的胆子,损起十三哥来不留情面。我们俩还指望着十三哥给我们带宫外的小玩意儿呢!”
      “还想着玩,祁谖,不是十三哥说你,你这马上就快要嫁人的姑娘了,快想想怎么做些女红吧!”胤祥走过来道。
      “十三哥这话可是说错了,姐姐的女红做得要数我们姐妹里最好的了。十三哥这话的意思不会是想让嫂子给你做荷包吧?”祁谕一脸鬼马的道。
      “嗨哟,你这小妮子到会挑哥哥的话了啊!年前你要是不送哥哥个荷包,今年哥哥可不给你红包了!”
      “十三哥你坏,嫂子你快看!十三哥欺负我!”祁谕说不过十三,反过来找我当援兵。我看着他们兄妹三人的一来一往,笑的合不拢嘴。
      生活的幸福,无外乎有人闹,有人笑。
      我知道我们四个人由始至终的结局,但此时此刻的美好着实弥足珍贵。正如九哥所说,因为知道故事最后的走向,所以才更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美好。
      如果结局早已注定,那就是让过程是美丽的。就算祁谖会那么早的离开我们,我也希望她在嫁给仓津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晚上和胤祥一起走出宫门时,紫禁城的上空已经打出了烟花,流光溢彩,却只有一瞬。
      我抬头看着烟花的绽放,对胤祥说:“稼轩说:‘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烟花真的好美呢!只是它虽然美丽却也终究只是惊鸿一现,消散也在瞬间。然后一点印记都不留,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胤祥也抬眼看了看,蹙眉道:“谁说的?烟花固然是消散了,可那也曾经盛开过了,咱们也看到过了,那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说罢拉着我继续往前走,我边走边转过身看他在烟火的照耀下好看的眉眼,墨绿色的披风却在不经意之间扫过道路旁的白雪。胤祥看到此景,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一笑,我也被他逗笑了,忙问他在那里笑什么。
      “我记得纳兰先生有一句词,是“残雪凝辉冷画屏”。刚刚你的袍角在扫过那雪里,倒是硬生生把残雪凝辉给染绿了。”
      “他有残雪凝辉,我就拿碧绿晕染,看谁敢还说冬天萧索!”我不服气的撅起嘴道。
      胤祥一脸宠溺的看着我,戳了戳我的额头:“你呀......”
      我停下脚步,昂脸看着他,很认真的说:“真的,胤祥,纳兰先生说‘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今天晚上,有残雪,也有凝辉,还有明月,但是没有凄凉的落梅曲。就算残雪凝辉够冷清的,我也把他染成春天的绿色。我相信,没有什么寒冬是难耐的,没有哪一年不会有春天到来。所以,先生的诗固然应景,但我们谁都不是人间的惆怅客。”
      没错,我们谁都不是人间惆怅客,命运的主旋律虽然不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是我们可以在里面添加最漂亮的装饰音,让我们的生命更加美好动人。
      胤祥听了我的话冲我笑笑,轻轻吻上我的额头,然后转而搂紧了我,与我相携走出紫禁城,向宫门外的马车走去。
      天上的烟花依旧很美,也依旧转瞬即逝,但那已经不会被我们惋惜,只会被我们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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