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女学霸在古代》滚来滚去的团子

92、风起

　　第92章
　　孟陵在宫中没有过多停留，送完账册，去暗所拿回腰牌就赶紧着回去和宋桃报告。
　　陆丰言站在孟陵看不到的拐角地方，脸上难得表情丰富，又像咬牙切齿，又像恨铁不成钢，还有深深的忧虑和难以言表的纠结。
　　副手站在陆丰言身边，只觉得自己今天也是开了眼了。
　　他有生之年就没有在自家统领大人脸上看到过这么丰富而且复杂的表情。
　　夭寿了啊，统领大人的面瘫竟然被一个男人给治好了！
　　自孟陵上次踩残了三个人来立威之后，暗所里倒还真没人来再找过麻烦，一来沈长生被解决了，手底下的花瓶们自然也做鸟兽散，二来孟陵对于陆丰言的维护有目共睹，暗所里也就默认孟陵投诚成功，对自家统领大人死心塌地了。
　　然而从统领大人这边看，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回了暗所，居然是统领大人暗搓搓的去看孟陵，而不是小狐狸精主动投怀送抱倾诉衷肠？
　　自家统领大人怎么可以是追人的那一个！
　　按照他们的理解，孟陵应该主动投怀送抱求笑纳才是正常画风好不好！
　　而且据之前兄弟们聚在一起说八卦汇总起来的各种小道消息来看，似乎孟陵和那位死不做官的状元郎走得也有些太近了一点。
　　统领大人看上的男人居然在外面有狗，这种事情不是在甩暗所里上上下下大老爷们儿的耳光么！
　　“属下听闻江兄弟似乎有些越矩，按说暗卫是不能在人前露面的，那位宋状元……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些？”
　　马屁精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统领大人刷的回头，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这话我只说一次，整个暗所上下，所有人，都不许动宋桃一分一毫，宋桃少一根毫毛，我为你们是问。”
　　马屁精默默打了个寒战。
　　他一点都不觉得，陆丰言有任何一点想保护宋桃的意思……
　　“这个人皇上点名留着有用，谁敢让他死？你们不要自作聪明。”
　　想了想，陆丰言缓了语气。
　　“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多管。”
　　除去孟陵一心想保住宋桃性命这一点，其余地方，孟陵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忤逆天子的地方，账册说交就交，没有作假，也没有徇私，从明面上来说，他的确挑不出孟陵什么错处。
　　但是……
　　暗卫怎么可以对自己跟踪监视的对象生出感情？
　　现在天子不动宋桃，自然是皆大欢喜，但万一哪一天，宋桃触犯的利益让天子不得不放弃她的时候，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就像之前宋桃被下狱，万一天子说杀，难道你还想要救不成？
　　暗卫必须以天子利益为最先，这句话还是孟陵教给自己的，而如今，陆丰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或许正如孟陵所说，他的确是不再适合当暗卫了。
　　陆丰言觉得，相比起孟陵来说，自己才是真的迷茫的那一个。
　　尤其是当他旁敲侧击的和天子说孟陵走得和宋桃太近时，天子竟然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宽容和眼瞎……
　　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局势了。

　　孟陵倒是不担心宋桃问起账册丢失的事儿，不到年终谁都想不起来去对总账，更何况宋桃一贯是做账留副本，一下子有几本没找到也没关系，他就是担心陆丰言这个耿直的孩子，会不会又想多了。
　　相比起刚成立民意司时的议论沸沸扬扬，许一然围魏救赵提出来的工资体制改革却意外的没有惊起什么波澜，大概是还没真正动到官员们的根本，多花点银子还算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宋桃提心吊胆半天，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可能是真的自己想多了。
　　也有可能薛从安就是路过想起来问两句，左相大人也是人啊，也得有好奇心。
　　临近冬天的京城显得格外平静，忙完了初秋学生的入学工作，再组织了几次小朋友的秋游，感觉又是一年走到头了。
　　宋桃开始筹划着去别的地方开分校。
　　反正有许一然在京城里常驻了，自己跑一跑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此，孟陵表现出了最大意义上的赞同，并表示自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可以随时出发。
　　柳重和李子昂也觉得不能老在一个地方窝着，在京城选出来一个校长再给股份分成就妥了。
　　这两年为着评年终奖发奖金，优秀员工是一季度一大评，一月一小结，一年总选出来一个书院之星，实施物质金钱双份奖励，先生们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工资模式，大家居然也干的挺开心的。
　　分校长的人选好选，宋桃早就瞄上了，分管学生教务排课的刘夫子就不错，年龄合适又稳重，在夫子堆里的威望也挺高，柳重和李子昂没异议，几人晚上聚在一起吃饭一合计，这事儿就算拍板定好了。
　　宋桃的建议是留一个人在京城监工，至于留谁无所谓，孟陵则表示自己一定是和宋桃共进退，留京人选只能在柳重和李子昂里面选，柳重自告奋勇出京放风，李子昂便留得顺理成章。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挑选出京外派的成员班子了。
　　被乡下夫子赶出来的教训历历在目，宋桃打死都要自带一套人马去空降。
　　然而，正所谓平静久了总得出点什么幺蛾子，京城里没动静也不代表着大家就真的心平气和的接受现实，只不过是把事情酝酿得更加隐蔽了而已。
　　这边厢宋桃正在酝酿着带去外地的班底人选，那边厢许一然终于收到了自己上任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来自本土守旧派的攻击。
　　战火最开始压根就没烧在民意司门口，不过是京中一个七品官员家的庶出儿子为了争风吃醋喝花酒，打死了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百姓，状纸就没往民意司送，直接被递进了衙门，官员老爹备足酒水礼品亲自上门拜谒了一下衙门主簿，重点谈了谈京中官员们和谐发展的为官之道，事情原本就应该被这么不痛不痒的揭过去的。
　　然而正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匿名群众自告奋勇，替苦主家写了一封状纸，还没等衙门宣判结案，就那么递进了民意司来喊冤，大意是官官相护层层黑幕，老百姓告官无门反被逼全家背井离乡从此流落他方。
　　许一然溜去衙门看热闹时刚好赶上案子宣判，结果和自己收到的状纸相差无几，一起清楚明了的寻衅滋事被判成了误伤，赔上几十两烧埋银子就算了事。
　　衙门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人命案子年年有，这种操作自己不知道干过几回了，轻车熟路的很。
　　许一然混在人堆之中，恨不得只想冲进公堂抢了那块惊堂木。
　　事情是小事，如果自己不知道，过了也就过了，但问题是状纸现在就捏在自己手上，如果当做不知道，只怕回头说起来，自己这个民意司形同虚设，送到手里的冤案都不理，但要真插手去管，当堂审完的案子被活活翻过来，自己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一下子就又把人都得罪光了。
　　公堂之上人人习以为常，许一然在门外急得跳脚，好不容易熬到喊退堂，又不敢公然找人递话进去，就只能在门外瞎转悠。
　　最后还是从前被外派到民意司的衙役认出了许一然，上前请过安，才算把话带了进去。
　　如此微妙时刻，许一然根本不敢授人以柄，约了主事私下见面，和衙役说也不过是通禀一声自己收到消息说有案子有问题，要来查阅卷宗，请衙门方面配合调查，然后就回去带齐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衙门里。
　　主簿得了消息，也没太当回事，只当是许一然有任务指标要完成交差，想着前些天自己才受了人家一份人情解了燃眉之急，两家关系有所缓和，总不至于自己还要端着架子给许一然下绊子，便大敞着门做足姿态恭迎民意司过来巡视审查。
　　许一然稍稍加快了些脚步，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些衙门里的近况，一直到和后面的人拉开了些距离，才状似不经意般问了出来。
　　“最近衙门是得罪了什么人么。”
　　主簿听得一头雾水。
　　“没有啊，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衙门每天不都这样么。”
　　许一然看了主簿一眼，叹了口气，语气便特别公事公办。
　　“我来看的就是今天刚审的这宗案卷，大人，你可都准备好了？”
　　能在京城官场里混的都不会太蠢，主簿再听不懂也就不用当官了，当下就把许一然领进了记档房。
　　“许大人放心，案卷绝无问题。”
　　字面上玩的东西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看出破绽，肯定是要编得严丝合缝，才能撑过最后的三司会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