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X李寻欢]庄周》Reddragon

23、一生颜色付西风（中）

　　来人正是心湖方丈，他微微一笑道：“心叶师弟，切莫冲动，且随我退回寺内再说。”他说着将法杖交回心叶，自己双掌翻飞僧袖飘飘，瞬间又击倒几名灰衣武士，带着心叶又找到了同样被灰衣武士围攻的心觉和心辩，其余众僧见到方丈均是精神一振。
　　这时，原本围攻心湖的灰衣武士忽然撤了开去，换上了七八名黑衣武士，原来敌人见突然来了这么个厉害的老和尚，灰衣武士似有不敌，立刻变阵。
　　心湖见状道：“几位师弟，现在情况实不宜与对方硬拼，让大家先撤入寺内！”
　　达摩堂首座心觉即时传下命令：“撤退，罗汉阵掩护！”
　　心湖等领着少林众僧一直退到大雄宝殿后方，正好碰上前来掩护从东门撤走的峨眉、武当众弟子的李寻欢、燕千翎等人，双方联合抗敌。
　　李寻欢见到心湖也是一振，他边应敌边张望却没见到杨逍，一时疑惑，忍不住想：难道杨逍又半路睡过去了？
　　他心中着急，连忙问：“心湖方丈，我朋友杨逍没和你一起回来？”
　　心湖却朝李寻欢微微一笑，答道：“李施主请勿担心，杨施主托老纳先来给李施主传个话，且让老纳与诸位掌门带领大家从南门冲出去，他稍后便到。”
　　李寻欢喜道：“甚好，我这就通知各位掌门。”他想杨逍既如此安排，必是有其用意，虽然己方仍在劣势，但他的心里却踏实许多。
　　群雄得知心湖方丈回来，志气振奋，心湖指挥少林僧、峨眉与武当剑阵三大主力在前面开路，崆峒派护着受伤的人紧随其后，一鼓作气冲出南门。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着，灰衣武士的队伍一下被冲散，但是对方也应变迅速，原本在后方待命的十名黑衣武士立即加入战圈。
　　虽然众人已经成功冲出寺门，但战况仍胶着，心湖与几位掌门正要突围，忽听后方来人报说东西两门的敌人已经在寺内汇合，正往南门赶来，马上要对群雄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群雄越打越乱，华山派护着伤员与前方渐渐脱节，李寻欢担心林诗音的安危，连忙回去帮忙殿后。
　　聂日升带着两名门人在前方开路，有三名黑衣武士同时冲过来拦住聂日升，聂日升举剑奋力还击，好容易杀了一个，自己的小腿也被另一名黑衣武士刺中，他大喊：“心湖方丈，要不要先撤回寺内？”
　　“不行！”心湖斩钉截铁地否决，“必须继续向前突围。”他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此时忽然一道黑影飞身落入战圈，出掌逼开了正在围攻聂日升的两名黑衣武士。
　　聂日升总算缓了口气，华山派门人赶紧上前扶住他，聂日升抬眼见到是杨逍，大喜道：“杨大侠，是你！”
　　杨逍点头说道：“聂少掌门，再坚持一会，援军已经到了。”不等聂日升细问，杨逍转身便要找李寻欢，很快他就发现李寻欢正与崆峒弟子一起护着伤员撤退，虽然李寻欢身上衣衫微皱，衣角沾了一些尘土，人看起来是没有受伤。
　　李寻欢早就看到了杨逍，只是他顾着伤员和林诗音等人，一时分不出神来招呼，不过他心中欢喜，脸上原本绷紧的神情自然就放松下来，嘴角微微扬起。
　　杨逍很快就来到李寻欢旁边，帮助几乎被冲脱节的后方众人重新跟上大队。
　　“情况怎样了？”
　　“你把我的银子摸了回去，害得我们差点就买不到马了。”
　　李寻欢白了杨逍一眼，说道：“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杨逍笑了笑，道：“敌人为了不让我们突围，派出了所有的黑衣武士，我数了一下，应该差不多齐了。”
　　李寻欢心中一动，道：“你是想说他们的‘王爷’身边已经没多少守卫？”
　　“不知道，正是想找你与我一起过去瞧瞧。”
　　“好。”
　　二人又合力击退了几名灰衣武士，杨逍纵身跃出战圈，李寻欢随后跟上，二人轻功了得，谁也拦不住。
　　见他们朝西南边的树林移动，发号施令的黑衣武士立刻招呼了三个正围攻心叶的同伴一同追去。
　　群雄终于又聚拢到一起，心湖看到杨逍和李寻欢先后跃身进了树林，知道时机已到，当即命令少林众僧集合并全力突出重围，群雄一鼓作气，众鞑靼武士措手不及，少林僧众率先冲出重围，鞑靼武士立刻从左右两旁冲上来想要拦截后方的武林人士，心觉见状又命令罗汉堂的高手回身列阵保护众人撤出。
　　此时，从东西门入侵的鞑靼武士也赶到，与少林寺正门的同伴汇合。群雄急忙向山道撤退，鞑靼武士追杀了一段，山道两旁突然各出现一排火把，两列手执盾牌和明晃晃大刀的官兵齐步而出，鞑靼武士见势不妙想要往回退，却被另一队官兵拦住了退路，前面心湖统领武林群雄调转回头，与常千总所带领的官兵一起包围了这班鞑靼武士。
　　那边李寻欢跟着杨逍往西南方向跑了一段，正想问杨逍如何得知鞑靼王爷的位置，杨逍忽然停住脚步，指了指身后，向李寻欢打了个“上树”的手势，李寻欢立时会意。
　　追着杨逍和李寻欢的四名黑衣武士很快就赶到二人刚才的所在，一下没了二人的身影，四名黑衣武士犹疑地停下，他们用鞑靼语商量了几句，四人迅速折往北面，没走多久，隐约已经能分辨出前面不远处就是少林寺的西门，带头的黑衣武士从怀中摸出哨子吹响暗号，立刻从一株树旁出现了另一名黑衣武士，交谈之后，那名黑衣武士领着四人到了一个土坡前，土坡上站着三人，正中那人穿着一件褐色的绸缎长袍，袍上有精致的刺绣，深灰色的腰带中间镶着一块红玉，看打扮像个大商人，面相方正，高额浓眉，黑暗中一时看不清年龄，约在三十至四十左右。站在他身后的两人也是一身黑衣打扮，各自手中执一把机关弩。
　　五名黑衣武士到了这人面前齐齐跪倒，其中一人向这人报告着什么。
　　杨逍心想这褐衣人多半就是他们要找的这些鞑靼武士的头儿，他朝李寻欢道：“我先上去探探，你藏着，别让他溜了。”
　　“不行。”李寻欢想也不想就立刻否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涉险。”
　　杨逍正要再说，突然“咻咻”两声，两支箭分别射向两人藏身处，两人纵身闪避，顺势落到地面，杨逍瞥眼看到头顶上方被箭尖穿过的树叶瞬间枯黑,低声对李寻欢道：“这箭头上有毒。”
　　黑衣武士认出杨逍和李寻欢，褐衣人低声说了句话，五名黑衣武士迅速转身上前围攻两人，他们都知道这两人武功奇高，出手就是毫无保留的杀招。
　　一对一的话，杨李二人的武功比任何一个黑衣武士都要高出许多，但是五名黑衣武士一起上就没那么容易了，敌人似乎有专门训练过以多对一的战术，杨逍和李寻欢几番试图脱身都被逼了回来，同时二人还得提防不远处的两名弩手。
　　褐衣人看出杨李二人的目标是自己，他本不在意，还等着黑衣武士将这两人擒下，忽然，少林寺正门方向传来不寻常的动静，再看杨李二人已经放倒了两名黑衣武士，他直觉事情不妙，立刻带着身边的部下绕路撤退。
　　杨逍看褐衣人要逃，连忙向李寻欢示意，双掌运起乾坤大挪移迅速将两名黑衣武士击倒。最后剩下原本跟在褐衣人身旁的黑衣武士，他的武功比其他黑衣武士略高一些，他也看到了自己主子要跑，心知杨逍和李寻欢肯定要追赶，尽管他拼死阻拦杨李二人，可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杨逍只三招就将他打得吐血倒地。
　　褐衣人没走多远就被杨逍和李寻欢追上，两名弩手急忙回身向二人发射弩箭，杨逍跃到半空，脚尖轻踢，箭头立时调转方射向弩手，同时李寻欢飞刀出手，击落弩箭后直取另一名弩手的咽喉，两名弩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倒下。
　　褐衣人想要奋力一搏，他曾得人传授过中原武功，只练了个半桶水，在鞑靼武士当中自然没人打得过他，可遇到杨逍与李寻欢这等绝顶高手，那简直像是孩童打架，不过两招便被李寻欢点了穴，完全动弹不得。
　　李寻欢打量褐衣人，不理对方脸上的愤愤不平，转而问杨逍：“接下来呢？要威胁他的部下停手？”
　　杨逍却摇头笑道：“不必，托你探花郎的福，他的那些部下应该都已经被常千总逮住了。”
　　李寻欢惊讶问：“常千总？”
　　“走，我路上告诉你。”杨逍一手提起褐衣人，与李寻欢一起返回少林寺正门，简单地说了在登封县如何结交了常千总，三人在来救援的路上如何设计将兵分三路的鞑靼武士一网打尽等等。
　　在少林寺正门山道上，众鞑靼武士已被绑了起来。杨逍和李寻欢拎着褐衣人回来时，心湖正与峨眉派众人说话，原来妙音真人终究重伤不治。峨眉门人见到褐衣人登时咬牙切齿，想要杀了这个罪魁祸首为掌门报仇，心湖立刻拦阻，对峨眉众人说杀了这人对众武林人士可能有一时之快，对百姓却是后患无穷。
　　站在一旁的常千总连忙上前帮忙劝解。众人心知这次能保住性命全靠常千总的帮忙，也觉得此人虽身在官府，却十分仗义，都承了他的情，此时他既开口，峨眉门人便忍着悲愤退开了。
　　杨逍将褐衣人交了给常千总，常千总用鞑靼语说了几句话，褐衣人闭口不言却眼露惊讶之色，随即又气愤难当。
　　杨逍说道：“这人学过一些功夫，要绑好了，现在点了他的穴，过几个时辰后会自解。”
　　常千总笑道：“难怪我刚才说了骂人话他也不回嘴。”转身命令士兵把人带下去，吩咐用最粗的麻绳把人绑了，再用最臭的抹布堵住他的嘴。
　　李寻欢听了，深觉这常千总与杨逍果然臭味相投。
　　常千总向李寻欢行了个礼，说道：“这位一定是小李探花，在下常玉，之前听说了小李探花的许多英雄事迹，实在令人敬佩，今日得见，此生无憾。”
　　李寻欢拱手回礼：“过奖，此番全靠常千总及时赶到，否则真是中原武林一大浩劫。”
　　听着他们互相客气了几句，杨逍朝后面张望了一会，忽然问道：“王县令呢？”
　　“王县令受了点风寒，正在马车上休息。”
　　“风寒？我看他是受了惊吓吧？”
　　常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时有士兵向常玉报告所有人犯已经处置好，常玉闻言便向众人道别，他押了鞑靼人下山后，没有回登封县，而是直接押进京，宪宗用褐衣人和这班鞑靼武士的性命与鞑靼进行一番双方都有利的友好协商，对护国有功的王县令大为嘉奖，也奖赏了常玉及其部下，这些都是后话，在此不表。
　　再说常玉离开后，群雄记起了还有百晓生等人在，慢慢将百晓生、龙啸云和心鉴的三名弟子朗光、朗圆、朗澈围了起来。
　　心湖走到朗光、朗圆、朗澈三僧面前，说道：“虽然心鉴替你们揽了大多数罪名，但是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数。”三僧脸上皆有愧色，心湖又道：“我现在要废去你们的武功，并且要你们三人此生都只能留在少林当杂役，不得踏出寺门半步，你们服不服？”
　　三僧相互看看，心知群雄对自己几人恨之入骨，心湖方丈如此处置，那是看在心鉴的份上保住他们的性命，如何还会不服？于是一起感激地跪下叩首说道：“弟子愿意领罪。”
　　心湖让寺监心叶将三僧带了下去，群雄中虽仍有人觉得处罚太轻，但毕竟是少林自己的事，再说这三僧可能只是听从师命，既然心鉴已经死了，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而妙音真人虽一时受到蒙蔽 ，但他后来在大战中奋力护寺，最终伤重不治，可说是功已抵过，当心湖说道不再追究其余峨眉弟子，大家亦是没有异议。
　　心湖走到龙啸云旁边，问道：“龙施主，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龙啸云内功平平，体内的毒早就排出，只是人还十分虚弱，这时听心湖问自己，他看了一眼周围，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带着嫌弃与鄙视，以及仇恨，他脸色惨白，说道：“没想到龙某为百晓生所骗，犯下如此大错，但此事皆龙某一人所为，与龙某家人无关，还请方丈明察。”他说着望向林诗音，眼中感情真切。
　　林诗音看得十分难过，忍不住转头带着乞求望向李寻欢。
　　看到林诗音露出这样神情，李寻欢一时心如刀绞，他从小就习惯了对林诗音百般呵护，仿佛只要她活得好，自己为她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包括当年他放弃了二人的未来，可现在他看得太清楚，龙啸云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至于龙啸云为何会与百晓生联手？龙啸云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一丝恨意，李寻欢又如何会不懂。
　　一直站在李寻欢身边的杨逍忽然低声说道：“我不拦你。”
　　罢了，罢了。
　　李寻欢在心底叹息，缓步走上前，以自己的名誉为龙啸云开脱，相信自己的结义大哥只是一时受了百晓生的蒙骗才会有此行为，而百晓生也是因为龙啸云在武林中的威名才会找上龙啸云。
　　心湖看了看低着头的林诗音，又看了看李寻欢，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既然李施主如此信任你的义兄，龙施主也素有侠义之名，想来龙施主多半也是与妙音真人一般受人欺骗。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李寻欢与心湖说话，其他人纵有杀龙啸云的心也只能忍了，心想等下了少林再慢慢找他算账。
　　接着众人将注意力转到百晓生身上，心湖还没说话，群雄中有些人忍不住开始叫骂，百晓生的脸上始终不惧，反而长笑道：“成王败冠！来吧！来吧！”
　　最终，百晓生被为父报仇的聂日升一剑刺死，大快人心。
　　一轮明月照在百晓生了无生气的脸上，正好衬托了他惨淡的下场。
　　折腾完已近半夜，心湖邀请群雄进寺休息，众人实在疲累至极也都不客气了，过得几日，群雄相继告辞下山。
　　龙啸云在次日早晨便说要走，说林诗音一个女眷住在少林寺不方便，李寻欢与杨逍跟着出来，说要一起走。
　　龙啸云婉拒。
　　李寻欢说道：“大哥不必客气，正巧我也是要返回太原，与大哥同路。”
　　旁边林诗音也帮着游说，龙啸云百般不乐意也只得同意。
　　杨逍走了几步，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又回去和心湖说了几句话，心湖神色古怪。
　　李寻欢心中疑惑，待杨逍回来便问：“你和方丈说了什么？”
　　“哦，我说，少林寺的秘道太难走了，让他再修一条好走的。”
　　李寻欢一时愕然，随即又问：“方丈怎么说？”
　　杨逍微笑道：“他说会考虑我的提议。”
　　李寻欢看杨逍神情不似说假，不由半信半疑，转念一想，杨逍似乎的确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忍不住脸露微笑。
　　林诗音注意到李寻欢的神情，不禁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