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翻译]承诺 The Promise》霁随心

58、第18章 真实（1）

　　莱姆斯看着他熟睡的朋友蜷缩着躺在沙发上，脑袋像个孩子一样枕在莱姆斯的膝头。这一天的紧张和压力终于使得他筋疲力竭。对西里斯来说，这一天的情绪就像是在骑扫帚，一会儿跌至绝望的深渊，一会儿又可笑地升至希望的小高峰。他甚至不愿去想象，西里斯要付出多大的心力，才得以面对曾经的恐惧，去揭露那个带给他极度痛苦和耻辱，以及自我厌恶的故事。这故事，已经伴随了他一生。想到他的朋友曾遭受过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而罪犯却从未得到任何惩罚，莱姆斯就感到难以置信的怒火中烧，却又无能为力。
　　莱姆斯温柔地抚摸着西里斯柔软的黑发。这是一种表达爱与情的动作，他努力地不去想，多年以前，有人是如何怀着完全不同的、令人作呕的目的来做这件事的。
　　朋友的遭遇令他感到震惊、崩溃和恐惧。但听到马尔福和诺特的名字却并不怎么令人惊讶。卢修斯·马尔福是一个残酷成性的恶棍，莱姆斯相信，没什么是这位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做不出来的。而诺特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个两面三刀的马屁精，他用他那肮脏的魅力赢得了大多数老师的好感，却在背地里骚扰低年级的学生。有传言说他们俩都变成了食死徒，却双双成功地逃脱了制裁。
　　还有西弗勒斯·斯内普。
　　阿不思说过，没有其他的人选。他们需要斯内普来做这件事。他的帮助。他的配合。摄神取念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莱姆斯会尽一切努力让它实现。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莱姆斯所擅长的，比西里斯还要擅长的，那就是把自己的情绪抛在一边，该死地把必须要做的事情做好。莱姆斯没有时间去固守自尊。他知道斯内普瞧不起他。他一直都不能确定，这份轻视究竟是源于他身体的特殊情况，还是少年时的宿怨，不过也许是两者都有吧。这点莱姆斯可以忍受。他已经在人们的仇恨和鄙夷之中活了一辈子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痛，他只是不能让那痛阻拦住他的路。
　　莱姆斯至今都一直有某种负罪感，他从不把斯内普的苛刻当成是针对他个人的，尽管事实可能正是如此。这些年来，他们偶尔会碰见，莱姆斯一直彬彬有礼，而人们几乎不可能把斯内普看作礼貌的人。然而，今晚改变了一切。西里斯的故事改变了一切。莱姆斯再也不会感到内疚了。
　　莱姆斯让西里斯睡到沙发上，自己则裹起那件他已许多年不曾穿过的巧克力棕色的旧冬衣，感受到奢华的毛皮衬里再一次抚摸着他的脖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他走到屋外，幻影显形到了霍格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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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弗勒斯回到蜘蛛尾巷时仍然怒火中烧。今晚，他决定在自己家里过夜，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回霍格沃茨去听阿不思唠叨那些令人心碎的，有关于布莱克，那个被人误解受苦受难的英雄，以及那个可怜的男孩经历了多少苦难的废话。西弗勒斯热切地希望布莱克经历苦难！他毫不介意再为他多制造些苦难。那个混蛋活该。
　　布莱克一直是个傲慢的混蛋。虽然没有波特，那个更为自大的混球那么傲慢。仅仅是想到波特，那个身披荣光的黄金男孩儿，格兰芬多的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布莱克是他忠实的骑士。斯内普厌恶地撇了撇嘴。布莱克之于波特，就像是血腥的兰斯洛特之于亚瑟王。只不过，布莱克爱上的不是桂妮薇娅王后，而是亚瑟王自己。莉莉对布莱克一定几乎无法忍受，她能容忍他，只是因为她对波特盲目迷恋。布莱克竟胆敢把自己当作某种圣洁的法官，厚颜无耻地把对莉莉的悲痛据为己有，就好像他像西弗勒斯那样了解她、关心她似的。他怎么可能。布莱克只关心他自己。也许再加上波特。波特，就是他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了。
　　西弗勒斯曾深爱着莉莉。在她甚至还没意识到她比她的麻瓜姐姐更厉害，比她周围的人都厉害得多的时候，是他，教给她有关巫师和魔法的事情。他一直是她的朋友，支持着她，即使他的朋友因为她是麻种出身而嘲笑他。他不在乎那些。他们的关系本可以比朋友更进一步，如果不是波特的介入，如果波特没有凭借他的长相和魁地奇绝技冲昏了她的头脑，如果波特和布莱克没有当着她的面攻击他、羞辱他，导致他对她喊出了那个可怕的字眼，使得她再也不肯原谅他。
　　他们是他学生时代苦难的根源。该死的格兰芬多奇才。他们拥有了一切。富有的父母为他们提供着最好的一切。优异的成绩，可能是因为老师们不敢让一个布莱克或是波特不及格。姑娘们似乎认为布莱克长着一张电影明星的脸，从西弗勒斯所听到的情况来看，除了斯莱特林，布莱克上过了所有学院的女生，而斯莱特林除外也并不是因为缺少机会。当然了，还有魁地奇……西弗勒斯面露嘲讽。在霍格沃茨的这些年里，他一直遭受着他们的攻击，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最后都能笑着占尽上风，最多不过是零星地关几次禁闭。萨拉查在上，他是多么厌恶他们啊。
　　当他攥着魔杖，猛地推开他儿时的家门之时，指关节都泛白了。无论如何，布莱克都会烂在阿兹卡班。他做了阿不思想要他做的事。他去了那个狼人家，去帮助那个傲慢的家伙。但是布莱克非但没有感激他，反而侮辱和指责他，仍然觉得他要比西弗勒斯高贵得多。布莱克总是认为自己高别人一等。因为他富有、血统纯正又如此英俊。他还敢厚颜无耻地声称自己是受害者！在学校里，布莱克从来都并不是受害者。也许他一辈子都没当过受害者。
　　那么，就算是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又怎样呢？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他已经在波特那儿找到了舒适的新家。西弗勒斯却无处可逃。他不得不坚持与母亲和酗酒的麻瓜父亲住在一起，他的母亲明明值得更好的待遇，但她就是不愿大胆地反抗他。因为他的父亲把他们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喝酒和赌博上，他不得不住在破旧的麻瓜贫民窟里。
　　那么，就算是布莱克被无辜地投入了阿兹卡班又怎样呢？据他所知，那也是布莱克自己的过错。佩迪鲁就是一只虱子。一个弱兮兮的小畜生，甘做波特的哈巴狗。他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愚蠢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把莉莉的命交到那个白痴手里！就凭这个，布莱克就合该烂在阿兹卡班！
　　就在西弗勒斯一边在厨房的橱柜里寻找他最喜欢的茶料，一边继续在心里愤怒的咆哮之时，敲门声响起，令他惊讶地停下了动作。没有人应该知道他在这里。在确认了警戒完好无损后，他拉开门，然后僵住了，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人。
　　“晚上好，西弗勒斯。”卢修斯·马尔福用他那低沉而优雅的声音说，“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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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内普没在这里。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混蛋竟然不在这里。阿不思也不在。米勒娃穿着格子呢睡衣，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但没再问什么问题。她只是简单地告诉他，她并不知道校长和魔药教师的下落。接着，莱姆斯发现自己站在校园外，满怀完成目标的急切心情，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完成。
　　于是，他去了一个多年未曾去过的地方。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喝上一杯。既然他并不想找个伴儿进行一场轻松愉快的聊天，那么猪头酒吧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在这个破破烂烂的酒馆里，鲜少有人会强迫你做那种事情。
　　他走到吧台，在一张嘎吱作响的旧凳子上坐了下来。阿不福思惊讶地朝他扬起一只眉毛，但什么问题也没问，就把一杯火焰威士忌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请客，”他咕哝道，“看来你正需要它。”
　　莱姆斯一口气喝了半杯。
　　“让我猜猜看，阿不思又让你陷入麻烦了。”阿不福思说着，平静地擦了擦满是灰尘的玻璃杯。
　　莱姆斯哼了一声。“哦，不，是我自己弄的。”他苦笑着说，“不过，有些事情，无论经历何种糟糕的混乱都是值得的。”
　　“所以，是关于布莱克的。”
　　莱姆斯猛地抬起头，但阿不福思只是耸了耸肩，好像他说了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莱姆斯打量了他一会儿。“谢谢你，你知道，那天晚上。那个傲罗……”
　　阿不福思轻蔑地挥了挥手。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布莱克，他是个好孩子。他决不会干出那种事来。尤其是对波特。”
　　莱姆斯点了点头。也许他一直都感觉不对，但他当初还是就那么相信了。
　　“别为此自责了，孩子。沉湎于过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本该-”
　　“本该如何毫无用处，”阿不福思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木已成舟。你想要弥补错误，就在将来从中吸取教训。”他从浓密的眉毛下打量着他，“那么，今晚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有一段时间没在这儿看见你了。”
　　莱姆斯叹了口气。“我在找西弗勒斯·斯内普。”
　　阿不福思疑惑地扬起一条眉毛。“你找那个傲慢的混蛋干什么？”
　　“我……我们……需要他的帮助。为了证明西里斯的清白。”
　　“那种事怎么会需要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帮助？”
　　“是摄神取念。他需要进入西里斯的大脑，找到那些记忆，表明他不是保密人，而且，没有杀任何人。”
　　阿不福思眯了眯眼睛。“我想这绝妙的主意肯定是我哥哥提出来的。”
　　“这是西里斯唯一的机会。”
　　“他认为斯内普是个在布莱克脑子里乱闯的好人选？难道他都没考虑到，从下了那该死的火车的那天起，他们就一直掐架掐的不可开交吗？”
　　莱姆斯吃惊地看着阿不福思。
　　“怎么？你以为就因为我不爱多管闲事，我就又聋又瞎吗？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们都在鬼鬼祟祟地到处乱跑？梅林的裤子，布莱克和波特刚上二年级的时候，就想偷偷溜到这儿来，他们根本没必要到霍格莫德来！”
　　“我还记得那次，”莱姆斯说着，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只要是詹姆要西里斯做的，西里斯就从来不会退缩。当然，詹姆必须和他一起，才能见证他是否真的来了这儿。”他皱了皱眉头，“那天斯内普差点把我们抓住。米勒娃不相信我们在霍格莫德，这让他气坏了。他一定听到我们谈论这件事了。最后我们只是因为宵禁后外出而被关了禁闭……”
　　阿不福思哼了一声。“那个男孩儿老是爱窥探别人，把他那大鼻子粘在别人的身上。”他猛地抬起头，“我知道你们是冤家对头，你们和斯内普。他可不会是那种会忘记这类事情的人。相信我，他那种人到死都会怀恨在心。”
　　莱姆斯叹了口气。“事情的确是失控了。最开始，那只不过是愚蠢的孩子式的打闹，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事情变得这么严重和丑陋。那只是愚蠢的学生式的敌对啊……”
　　的确，一开始，这几个格兰芬多的男孩子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这位斯莱特林同学身上。斯内普很是惹人生厌，于是，就像典型的有着不同思维习惯的男孩子们一样，他们之间互有摩擦，只是霍格沃茨的学院之争加剧了这种摩擦。然而，对于他们这些被放飞在一座充满了魔法奥秘的古老城堡的十一岁男孩子们来说，还有更加有趣的事情要做。最初的那几年，他们欢乐地探索着城堡和学校场地，假装自己是勇敢的骑士，正在进行一场危险的探险。有许多秘道等着他们去发现，许多宝藏等着他们找到或是藏匿，还有敌人等着你去挫败，这主要是指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和他那鬼鬼祟祟的同伴洛丽丝夫人。当然，莱姆斯还有另外更黑暗的秘密要隐藏，他的朋友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但他们庄严发誓，就算是被割掉舌头，也永远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但不久以后，有件事变得明显起来，那就是斯内普一直在监视，甚至跟踪他们，于是，原来那个只不过是令人讨厌又粗鲁无礼的斯莱特林，变成了劫掠者们最喜欢的敌人。那些幼稚的游戏，比如让斯内普走错路，然后为自己的小聪明偷着乐，比如设下一个陷阱，让他的头发变成粉红色，或者迫使他用打油诗的方式说话。而斯内普也千方百计地报复了回来。他也相当聪明，到后来，甚至发明了他自己的咒语。然而，当斯内普把老师卷进来，想方设法地要揭露他们，让他们被开除时，事情就不再那么简单了。对于年轻的掠夺者来说，这简直是可耻的。到了四年级的时候，对詹姆和西里斯来说，给斯内普施咒成了一种消遣。而通过利用黑魔法，斯内普的咒语则变得越来越肮脏，这是西里斯最为鄙视的。他们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愈发敌对。斯内普和他的那些朋友们经常针对莱姆斯，这对詹姆斯和西里斯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他们在实践誓言这方面已做得远超本分。当然，詹姆在那段时间发现了自己对莉莉·伊万斯的感情，这令事情更加不妙。
　　阿不福思轻声笑了起来，将莱姆斯从他那早已逝去的童年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又给他们俩各自倒了一杯酒。
　　“孩子，相信我，嫉妒是一种强大的动力。西弗勒斯·斯内普一辈子都被它所摆布。”
　　“嫉妒？但是詹姆是在我们七年级的时候才开始和莉莉约会的。直到我们六年级的时候，她都一天的时间也不愿给他！”
　　“除了女孩子，还有其它东西会令男人忌妒。斯内普的母亲在她的婚姻上做了一个糟糕的选择。我听说他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艾琳也是个怪人。他们对那孩子的启蒙恐怕没产生什么好影响。怪不得他本人变成了那么粗鲁的家伙。”
　　“可是……西里斯的家庭……他没有……”
　　“哦，相信我，我知道。”阿不福思吼到，“奥赖恩·布莱克更令人作呕，更别提他娶的那个泼妇。但孩子，关键不在于事实如何，而在于在外人看来它是什么样子。波特和布莱克都来自富裕的纯血家族。他们有天赋，你们几个都有天赋。布莱克还有那么一副好皮相。而你们几个又聚成了团儿。有太多方面值得忌妒了。”
　　莱姆斯皱着眉陷入了沉思。那两个黑头发的掠夺者身上，确实有种王者之气。詹姆，一个来自富裕又受人尊敬的古老巫师家族的黄金男孩儿，不曾有丝毫的自我怀疑。而西里斯就像是他的孪生兄弟，相比之下稍显黑暗和危险，他长得更好看些，但也更尖锐，偶尔傲慢的姿态使他显得神秘。魁地奇的球员。恶作剧大师。才华横溢，聪明绝顶，又英勇无畏。很多人都觉得他们酷极了。
　　而另一边的斯内普却是个古怪的家伙。一个油腻、傲慢自大、又相当粗鲁的男孩儿，对于证明自己有种几乎不大正常的野心，谁要是挡了他的路，他就会展露出恶毒的品性。他对黑魔法的痴迷算是公开的秘密，这让他在斯莱特林之外很不受人欢迎。不过，在他自己的学院，他倒似乎是得到了一些支持和尊重。莱姆斯还记得，他经常和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在一起。还有更多未来的食死徒朋友。
　　莱姆斯真正无法理解的是，事情怎么会陷进这样一条黑暗又危险的道路。那些有些孩子气的少年之争，是怎么变成了如此可怕、如此恶心又令人作呕的事情。就算斯内普对詹姆和西里斯的憎恨似乎要强烈及坚持得多，那晚在西里斯身上发生的事情也远远不能称之为少年间的游戏了。
　　但也许，他不该感到惊讶，毕竟那些男孩后来都成了食死徒，加入那个组织的条件可能就是这种残暴的行为。即便西弗勒斯在他们入学的头几年可能只是有点儿古怪，但后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人。即使是卢修斯先袭击的西里斯，既然斯内普也参与了进去。莱姆斯就无法原谅。
　　自那以后，一切都滑向了深渊。现在，莱姆斯已了解，失去生命中仅存的安全地带，对他的朋友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讨厌这样，但他能够理解，为什么西里斯从来都不告诉他们他所遭受的虐待。他明白，一个年轻的孩子，设立了一道屏障，将家里的那个，被逼成为无助的受害者的他，和与之完全相反的，学校里的那个他分割开。学校里的那个他，胆大又勇敢。强大、自由、无拘无束，被人们所喜爱。他一定很害怕他们会发现另一个他，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弱者。可是，那道屏障被拆毁了，就在他需要隐藏自己的羞耻，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痛苦之时，他最深的恐惧变成了现实。他们弃他而去，留下西里斯一个人。十五岁的年纪，满身伤痕，满心羞愧，孤单一人。
　　但是莱姆斯保证，他再也不会让他孤单一人了。他不会让他的朋友再回到监狱里去。西里斯会在阿兹卡班崩溃的。即使是像他这样坚强的人，也总有能够承受的极限。他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度过这次的难关。斯内普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如果有必要的话，莱姆斯会强迫那个混蛋帮助他们。他绝不能失去他的朋友。
　　“你知道我在哪儿能找到他吗？”他坚定地看着阿不福思问道。
　　这是那天晚上他在老人脸上看到的第一个微笑。“决定了要和他斗争到底，是吗？好吧，我不知道，但他在某个麻瓜镇上有一所房子。我可以给你指路，也许你会在那儿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