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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63. 伪帝 ...

  •   朝堂陷入诡异的静寂之中,谁也不敢出声。经历过先帝那朝的官员,个个都知道薛良才口中的卿司祁。然而薛良才说他们拜了八年的新帝不是新帝,而是早该死了二十多年的卿司祁?

      这笑话可真大了!

      直到许久之后,端坐龙椅上面不改色的昊帝陛下才以几声轻笑打破了殿中的沉静。

      “世人皆知朕的父皇唯有一个儿子,这卿司祁是何人物,还请左相大人明示。”

      “哦?”薛良才双眉一挑,复问,“我并不曾说过卿司祁是先帝之子,你既不识得他,又怎知他的身份?”

      司靳的面色略略变了些许,嗫喏了会方答他:“朕不过是猜测罢了。”

      薛良才跟着冷哼:“陛下猜得倒是准!”

      “左相大人,”司靳话锋一转,声音如冰似雪,“凡事皆要有凭证,你无凭无据,胆敢指认当今圣上,就不怕朕治你个犯上作乱之罪吗?”

      薛良才睇着司靳,目光炯炯:“为维护我南卿帝统纯粹,本相在所不惜!”他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作派,“何况本相有证据可证明你不是卿司靳。”

      “这话左相大人可不能乱说!”

      突然有人插了句嘴。众人看过去,只见司天监正李成章出了队列,述道:“帝星稳固,并未有贪狼夺宫之兆,足以证明当今陛下乃真命之君。左相大人怎敢随意编排?”

      薛良才皱了眉头,略过他的问题,反问道:“阁下是何官职?”

      官服在身,薛良才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何职衔。李成章不晓得薛良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愣了一会,便也照实答他:“属下乃六品司天监正。”

      得到回答的薛良才顿时冷笑:“小小六品官,竟敢质问本相?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侍卫上殿来,全不顾司靳,一左一右架起李成章就走。走到一半,上头司靳砸下来一方青石墨砚,声线震怒:“给朕站住!”

      架着李成章的两个侍卫站定,听见司靳继续道:“薛良才,这朝堂尚轮不到你来作主!有什么凭据不妨就拿出来,朕倒要看看你预备如何除伪帝立新皇!”

      薛良才挥挥手,侍卫们放开李成章,重又退了出去。薛良才离开座位,站起身踱走了几步。走到御阶下他停了步子,一脚正要踩上白玉阶,忽然听到有人惊斥:“薛良才,你敢!”

      他抬起的脚步停在半空,顿了顿便又收回来,这才道:“承佑九年,池皇后有喜。十年四月,皇后生下双生子,取名司靳司祁。皇族子嗣,双生一贯视为不祥,二者必死其一。因司靳的左臂生来就有龙纹,被当作真命天子。故朝臣请命,处死幼子司祁——此事,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司靳下意识地摸摸左臂,而后回道:“朕自幼离宫,对这事不过略有耳闻。然依你所言,卿司祁不是早该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处死了吗?”

      薛良才随着他的动作望向他的左臂,复答:“按理应是如此。只可惜先帝子嗣单薄,唯有这一双龙儿,实不忍诛杀其一,这才有如今这偷天换日之事!”

      朝臣间略有窃窃私语之声响起,薛良才不曾在意,接着说:“当年先帝与池皇后为保司祁性命,而命人从宫外带进来一个尚未足月的婴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溺毙在敬乾殿外的贮水鼎中。婴儿样貌大多相似,众人也未曾细纠,这事便就此揭过了。”

      司靳讽笑:“薛爱卿说得言之凿凿,真好似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是爱卿亲眼所见的。”

      薛良才镇定无比:“陛下说错了,本相并未亲见此事。倘若没有十五年前的质子事件,此事许永远不会再有人提起。”

      司靳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拿掌心支着脑袋,以一脸“我看你还要说些什么”的神情睇着薛良才手下,面上虽不显露,心里却很是雀跃:

      朕的好姚姚,你若再不回来,可就错过薛老头唱的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了!

      薛良才自然不晓得司靳心中在念叨什么,是以他只停了半瞬,便又继续说道:“十五年前北牧进犯,南卿惨败,无奈之下只得同意将太子卿司靳送往北牧为质。那一行陪同的人不多,其中恰巧有一个是本相的门生。”

      恰巧你大爷!

      司靳暗暗呸了一声:哪都有你的人,若真是恰巧,未免巧地太让人拍案叫绝了些!

      “……他发现住在公子府里的乃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下头的薛良才还在喋喋不休,司靳抬袖挡着打了个呵欠,听到他在说,“那二人,一个是公子靳,另一个,自然就是被偷偷养大的卿司祁!”

      司靳抿了抿唇,半真半假地驳斥道:“是,朕承认朕知道司祁的存在。天下父母都爱惜孩儿,朕的父皇母后也不例外。朕不认为这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左相大人拿这事来大做文章,未免有些不厚道!”

      强词夺理!薛良才险些气歪了胡子:这小皇帝别的本事没有,不讲理的话倒是信手拈来。

      好赖他也不是来讲道理的!

      薛良才久久不吱声,司靳等得有些不耐烦,虎着脸催促:“薛爱卿的故事倒是讲完了没?”

      “陛下这是心虚了不成?”薛良才扫他一眼。

      司靳轻哼:“朕问心无愧。”

      薛良才于是续道,“卿司靳自小体弱,在北牧待了不到一年就过了世。留下的卿司祁,也就是你,从此冒名顶替,直到十三岁被接回南卿,成了新帝!”

      一片哗然。

      司靳照旧坐得安稳:“无稽之谈!”

      薛良才直视着他,逼问道:“那陛下可敢卷起衣袖让诸位大人看看?”

      他将右手覆在左臂上,面色青寒:“薛爱卿没有别的证据,单凭所谓的龙纹来判断真假,岂非可笑?”

      “本相自然还有旁的证据!”

      “什么证据?”

      薛良才低笑,从眸光里透出几分阴狠来:“北牧太子,牧凌风。”

      ……

      这会司靳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围观看戏的众人很是诧异:今个是什么日子,怎的早该死了的人一个个都出来了?另说陛下这神色未免也太怪了些吧……

      然而转念一想,当年北牧太子那好男色苦追公子靳的故事可连天衢都传遍了,他们家陛下如今露出这样的神情,好似也就不奇怪了。

      薛良才边睨着面如菜色的司靳,边向后招手示意。没过一会,便有几个身着铁甲的士兵拖着被绑成粽子的江怜南进殿来。

      司靳盯着被扔在白玉地砖上的粽子江怜南看,他白皙的颈上几条红艳艳的鞭痕,看得司靳神清气爽。不过司靳很快发现自己找错了重点,关键是——

      这家伙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在北牧时这家伙就三天两头来公子府隔应他一回。如今到了南卿,他怎么又出现了?

      虽说心里清楚以珺姚那嘴硬心软的性子,不一定下的了手杀牧凌风,因此当年送回来的人头少了一个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不在乎牧凌风死没死,不代表他乐意再见到这家伙啊!

      姚姚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瞪着江怜南的司靳很不开心,被瞪着的江怜南也很不开心:好歹是为你才被人打成了孙子,你至少不要用那种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我可好?

      江怜南有些艰难地抬头望向司靳。他一身朝服光明璀璨,冕旒下女子一般的脸倒是比八年前少了几许病弱,多了几分王霸之气。

      看了半天回不过神来的江怜南颈上一痛——动作大了扯着了伤口——他倒吸了口冷气,连忙低下头,无奈手被绑着又揉不着,只能“嘶嘶”地吸着气。

      疼,真疼!

      但这人,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薛良才开口打断二人的“眉目传情”,扬声问道:“这人,陛下可认识?”

      “不认识。”

      司靳答得干净利落。

      江怜南暗地里翻个白眼,心道不认识也没必要回答得这样干脆吧!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了——好在低着头,谁也看不见。要不以他如今这副表情,说他与司靳不认识,只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薛良才俯身揪起江怜南,逼着他正视着司靳。江怜南的笑容收得极快,看向司靳时已然是一副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了。薛良才揪着他问司靳:“这人,陛下当真不认识了?”

      “朕说了,朕不认识他。”

      “是么?”薛良才嘿嘿地笑,“他就是北牧太子牧凌风。陛下长居北牧,听说曾与牧凌风多有接触,如今怎么就不识得了呢?”

      “不识得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这人压根不是牧凌风!”

      殿外突然传进来一个朗朗女音,众人俱是一惊,薛良才更是瞬间面色灰败。

      然而还不及他说些什么,殿外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已飘然而入。暖阳乍起,她背临天光,红衫战甲仿若从天而降。

      众人的目光都聚去她身上,以至于无人看见殿上君王霎时间柔和下来的脸庞。

      她径走进去,向司靳还以一笑,而后挥着长鞭指着江怜南,冷道:“左相大人随意拉个人来便说是北牧太子,借此指认我南卿皇帝是假冒的。好赖牧凌风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左相大人这招,着实高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063. 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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