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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7 ...

  •   我站在濯秀行馆门口,要进心慌,要退不甘。
      逮着了沈识微的好基友,自然要知会他一声。但我明白自己藏着私——也没啥可傲娇的,我就是想找借口见他一面。公事好交付,私事却难了局,拖得久了,感冒怕也得拖成绝症,但打破僵局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我却一直没想出来。
      踌躇良久,我决定先问他们有没有过个姓张名籍的诗人,若没有,那化鳞甲至少不是“还君明珠泪双垂”的意思。

      没待敲门,门里先自己走出来个卢峥,看见是我,他笑道:“我刚得着通报,正要来贺喜呢!”沈霄悬凡事务实尚简,我们这点小胜仗不足有吹鼓来迎,不过兵卒赐下酒食待赏而已。但师兄弟们免不了迎迓,我征袍未解就先自己跑来,确有点古怪了。
      我问:“沈师弟呢?我有事要找他。”
      卢峥道:“我这就要去请黄二师兄和沈师兄,他们陪万公子正在绣市……”

      绣市卖的是锦绣绸缎,但另有一样拓南闻名,就是三瓦两舍。我怔怔道:“去绣市做什么?”忽然反应过来,总不能带万歧扯布做衣裳去了吧!大喊一声:“他们嫖去了?!”

      卢峥强笑道:“秦师兄这话说得也太……直了。万公子出名的风流倜傥,他要叫几个校书侑觞,濯秀如何不尽地主之谊……”
      我叫道:“风流倜什么傥?我憋了好久了,你们瞎还是我瞎?得有D杯了!就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卢峥小脸腾的红了:“万公子是承祧的,自然做男子看……”
      我狞笑道:“管她是男是女,我也去陪她喝杯酒!”

      逛窑子要被师父当场打死,那是金庸的世界观。这里现实得多,只要不闹出什么丑闻,在妓院应酬周旋不算秽事,当初`夜游栖鹤,我和沈识微也被失足妇女当街掷果过。
      但沈识微眼高于顶,寻常小姐他哪里看得上,还跟我嘲笑过黄二和薛鲲耽于烟花声色。我一直当他挺有觉悟,合着我前脚出门,后脚他就给我戴绿帽子?

      我们走马到绣市,到了艳名最盛的那户人家。我把缰绳丢与卢峥,不待他跟上,自己先摔帘而入。如今栖鹤在军管,老鸨见我一身军官穿着,也不敢拦,只赔笑道:“爷,沈公子也在呢……”我高声接道:“好哇,我就是来找他的,在哪儿呢?”举目一望,见临溪的高台上已掌了灯,座上人影何其眼熟,也不理那老鸨,几个纵掠就上了楼。

      那高台轩阔,当中布着一桌好席面。灯烛荧煌、珠箔飘转,烛影里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正拨着琵琶。我蹬蹬蹬上得楼来,她也只是略停了停,又接着如泣似诉地弹下去。
      我冲着首座万歧抱一抱拳,叫道:“万公子,好雅兴!”也不叙位了,拉张椅子在沈识微对面坐下:“这栖鹤风物可还入得了眼?”
      黄二师兄道:“秦师兄?”大概被他哥在桌子下踢了一脚,收了剩下的话,和席上众人一同站起,问战况,贺凯旋,络绎不绝地朝我敬酒。
      我满腹是火,一句不谦,全大刺刺受了,金线酒十好几杯下了肚尤不尽兴,嚷着叫换酒碗来。

      席间环佩珊珊,脂香满满,陪着六七个美人,沈识微肩后也坐着个穿绿衣的。
      我和沈识微好上前也聊过女人,我喜欢童颜□□,他说他喜欢那种掌上身轻、眉眼天然的。如今这个杏眼纤`腰,薄薄上了点脂粉,正是他的菜。

      我道:“沈师弟,打仗真苦,风餐露宿,更没个可心的姑娘陪着聊聊。你身边这位仙子也不知肯不肯陪我喝两杯?”
      万歧肩后一个宫装美女忙道:“妾好久未见过瑕娘,不妨请她也来楼上唱一曲……”
      沈识微对她轻轻一笑,仍转对那绿衣丽人道:“秦公子既仰慕,可愿转个台?”这姑娘倒也大方,果真转到我身边坐下,殷切劝了好几杯酒。

      黄二师兄见沈识微身边冷落,忙招呼婢女:“既秦师兄来了,不如再叫……”我接口道:“我馋酒,也不好让这位姑娘多饮,再叫几个来也好,一起陪我喝。”一边死瞪着沈识微。
      没见过自己汉子在外拼命,他还带着妹子来嫖妹子的。这人居然臭不要脸还在笑,迎着我的目光避也不避,也直盯着我看。

      黄二师兄骑虎难下,只得遣人再请来几个姑娘,都被我挨个截胡,一起簇拥在我身边,反主为客,比万歧身侧还热闹。按规矩,姑娘来时都要先表演个节目,一时你唱个曲儿,我弹段琴,听得我耳朵痒,只管咕咚咚抓着酒喝。
      我穿越来多久,就素了多久,帆丘城里略沾了点荤,第二天就伤得想出家。现在终于出现喜闻乐见的妓院情节,左拥右抱上了,却一点也不觉得爽。
      沈识微身边是没妞了,但他还是能和万歧聊得火热,想想万歧这长相也是他的菜,我总不能叫万公子也坐过来吧?

      我见万歧一手绕过那宫装丽人后背,已是按在人家胸上,黄二也搂着身边姑娘的肩,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也把我身边最近的美人搂将过来,她来得晚,约莫不知我在和沈公子别苗头,柔柔一笑,顺势偎依进我怀里。这么和我喝了好几盅,她软软地说:“秦公子,台上风冷,陪妾避一避可好?”

      有什么不好?
      我高喊一声:“走,咱们下去!”把其他姑娘都撂下,扶着她的肩下了楼。
      楼下黑洞洞的,也不比台上暖和多少,那姑娘牵我在院中回廊美人靠上坐下,玉`体轻偎,絮絮绵绵说着笼络话。我腹内酒火在烧,怀里抱着个温软的身子,但还是觉得夜风凄凉。一没留神,我没摸上几把,那姑娘反把我上下摸了个遍,呼吸也变得有点浊了:“妾最仰慕秦公子这般的英伟丈夫……”

      有人咳了声,不知啥时候一个婢女提着灯笼站在廊下,沈识微正负手看着我们。

      沈识微笑道:“万公子请瑕娘唱一曲,还请暇娘先去奉承贵客。我来给秦公子赔罪。”他语调虽轻柔,但意思却不容置辩,我怀中的姑娘恋恋不舍,但终究要讲职业道德,又腻了会儿,才起身一福,跟着婢女走了。

      等那小小灯笼走远,我和沈识微一同又被黑暗笼罩。
      他不愠不火道:“秦师兄这是在做什么?”
      我大笑起来:“嫖啊?进窑子不嫖,来吃牛肉面?”
      他道:“秦师兄可知席上有客在?”
      我悠哉道:“这客来的第一天就看过沐兰田的热闹了,再看我一场,有什么大不了?”

      许是瑕娘回到楼上,细细歌声天华般从天而降,歌词听不清楚,但无非离恨和相思。

      沈识微慢慢走近,忽而道:“你吃醋了?”
      我坐没坐相瘫做一团,大声道:“没错!怎么了?吃不得?”

      他本是顺着我上次的话来将我一军,但终料不到我这般耿直垒落。
      一时沉默,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略撑起点身子,揉了揉脸,涩声道:“我本来是想来告诉你我们逮着肇先生了。”

      沈识微在我身畔不远处坐下:“方才有人来通传了,你喝得开心,没听见。”
      我道:“肇先生当真奇才,你该来看看。一段市坊,几百残兵,若不是有铁炮,我们得围到坊内断粮。”
      沈识微轻笑道:“我认识他多年,不用亲见也知道他的神通。”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道:“……这人,着实可怕。”
      他离我这距离,也就是一伸胳膊就能搂过来。但我酒眼浑浊,生怕一伸手,就把这轮水中月打碎了。我道:“你跟我说过他是你朋友。沈识微,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谁是你朋友。若他能为我们所用……”
      沈识微不动声色:“我自有主张。”
      我试探道:“你别急着起杀心……”但等了又等,终没等到回话。就连楼上那只曲也不肯陪我,戛然而止了。
      我不由笑笑,出了一晚上洋相,也该乏了:“是,你一向有主张,就是不爱和我说。”一边站起身:“走了!”

      沈识微也跟着站起来,见我踉跄,顺手扶了一把:“走?去哪里?”
      我道:“醋吃饱了,酒也喝醉了。不走继续演戏给万歧看?”他还虚托着我的手肘,我轻声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还是等不到答话。我“哈”了一声,拨开他的手:“那就不打扰沈师弟招呼客人了。”摇摇晃晃,一路脚踩七星般走着S,半天才找着院门在哪。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我早起头疼欲裂,出门见文殊奴守在屋外,他一夜没睡,说是我怕我半夜叫人。地上丢着我穿过的衣服,蹭的都是泥巴,文殊奴说我昨天回来就是一身肮脏,换下衣服还死活不让他收走。听到“昨天”两个字,我脑袋更疼,叫他赶紧拿开。
      洗了个澡,我坐在餐桌前发愣,明明是旗开得胜,居然没什么心思吃饭。想到这节,我狠狠咬了几个包子,再唤过文殊奴来,叫他准备吃食衣服,与我出去走一趟。

  •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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