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锦鲤的那些事儿》秋水晴

16、016：帝女女莳（九）

　　凤锦回去的时候，余瑶正在莲花小筑里和开明兽玩耍。威风凛凛的开明兽，脑门上顶着一个红润的野果，收着四只爪子绕着余瑶转圈。见到凤锦，一人一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向他。

　　原本从长乐殿中回来的凤锦，看到他的小鱼儿和开明兽那两双清澈的目光，原本冷硬的心蓦地就变得有些柔软。女莳的事情对他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打击，可满怀希望而来落得一场空，心中一点不失望，那是骗人的。

　　人人都以为神仙好，谁又知道神仙也有烦恼，也有看不透放不下的事情。

　　余瑶打量着凤锦的脸色，觉得凤锦此刻的心情虽然不是太好，但大概也没有太糟，于是试探着问道：“凤锦，天姥神君还好吗？”

　　距离那天余瑶启动四方阵已经半个月了，余瑶还记得那时天姥神君见到女莳时的场景。余瑶不明真相的时候觉得女莳挺可怜的，后来知道什么身化瑶草不过是女莳的把戏时，觉得天姥神君更可怜。

　　四万年来被女莳耍得团团转的天姥神君这半个月都泡在长乐殿的酒缸里，凤锦大概是爱面子，不好意思不管天姥神君，于是也陪着泡在酒缸里。

　　余瑶每天见到凤锦，都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皱着鼻子嫌弃到不行。她一闻那酒气，脑子就开始发晕。

　　凤锦没有说话，走了过去，在余瑶的身旁坐下。余瑶皱着鼻子嗅了嗅，发现凤锦身上的酒气几乎没有，就颇为乖巧地坐在楠木廊道的台阶上没有避开。反而是开明兽看到凤锦过来，站起来就要走。

　　开明兽因为凤锦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怎么要脸地用自己九天神君的威压欺负它，所以导致现在开明兽对凤锦态度并不亲热，见到他就想要离他远些。凤锦见状，扬了扬眉，伸手拽着开明兽的尾巴，将他拖了过来。

　　开明兽“嗷呜”的一声低叫，十分委屈地表示它不想和凤锦待一起。

　　余瑶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萌宠，想救它脱离苦海，于是跟凤锦说：“我想让小九帮我送一些野果给这里的仙童。”

　　凤锦地垂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手掌放在开明兽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开明兽顺毛，开明兽被这忽如其来的恩宠弄得瑟瑟发抖，那双无辜又天真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余瑶。

　　余瑶觉得凤锦以大欺小，真是让她看不下去了。身为开明兽的主人，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挺身而出。
　　于是余瑶又说：“凤锦，你这样欺负小九是不好的。”

　　凤锦淡淡地“哦”了一声，侧头，狭长的黑眸微微一挑。他勾了勾嘴角，要笑不笑地跟余瑶说道：“等它以后变得比我厉害了，也欢迎它来欺负我。”

　　余瑶被他一噎，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她虽然知道有时候凤锦很可恶，就像从前她刚能化形的时候，觉得人身上没有鳞片也太丑了些，并不想化形，凤锦三天两头就到心月湖里将她捞出来，逼她化形。她以为凤锦也只是对她比较不好，喜欢欺负她罢了。谁知道他如今竟然连小九都要欺负上一份。

　　这时，凤锦又说道：“当然，要是你以后比我厉害了，也欢迎你帮它欺负回来。”

　　被看扁了的余瑶终于没憋住，横了凤锦一眼。只见她站了起来叉着腰，一副骂街的模样，娇声斥道：“臭流氓！”

　　凤锦眼角微抽了下，“谁教你的。”

　　余瑶手里变出了一本戏文扔给凤锦，凤锦翻开一看，只见那戏文里正写着喝醉酒的男主人欺负一只家中会说话的八哥，八哥在笼子里气急，在笼子里嘎嘎乱叫，大喊“救命”。这时女主人闻声而出，要制止男主人的行径，谁知那男主人却笑道：“那我不欺负它，改为欺负你？”女主人被男人的行径气得俏脸飞红，骂了一声“臭流氓”。

　　未曾品尝人间七情六欲的小锦鲤，只知道有样学样，却不知道人间男女风月之事上，管这种所谓的流氓行径叫情趣。

　　凤锦俊脸都黑了，合上戏文正想找那条被他纵容得无法无天的小鱼儿算账，谁知那小鱼儿趁着他翻书的片刻功夫，就已经带着开明兽脚底抹油，溜了。

　　凤锦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去将余瑶逮回来严惩一番，省得她日后还上房揭瓦，可他莫名地不怎么想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本人间戏文，笑着摇头轻叹一声。他想，算了，随她去吧。

　　在莲花小筑的庭院中，凉风习习，带着淡淡的莲香。一袭黑色长衫的凤凰神君长身玉立在其中，俊美的脸上还带着迷人的笑容，果然是仙人之姿，看得前来送水果的仙童都忘了眨眼。

　　余瑶带着开明兽走出莲花小筑，在外面的仙童已经迎了上来，“仙子，要带着小九去后山吗？”

　　这些小仙童们不知道半个月前后山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神君亲自布下的四方阵不知怎么的燃起了三味真火，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天姥山的半边天空，后来是凤锦神君灭了那火海，破了四方阵。

　　天姥神君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天天在长乐殿中喝酒，仙童们也不敢多问。虽然凤锦神君说没事，你家主人大醉一场就会没事，可这些单纯的小仙童们心中还是觉得忐忑不已，像没了娘的孩子一般。
　　而余瑶没事做，就决定兑现那天自己的承诺，天天带着开明兽去后山摘野果回来送给这些仙童。没了娘的孩子忽然被人送了温暖，心中感激不已，对余瑶的态度就越发地热情起来。

　　刚骂完凤锦臭流氓的余瑶觉得出了噎在喉咙的那口气，神清气爽，便仙童露出一个甜笑：“我只是觉得在里面待得有些闷了，带小九出去转转，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好玩。”

　　这半个月里，余瑶都快将天姥山逛了个遍，包括那个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四方阵，她都带开明兽去逛了一圈。天姥山上灵兽和奇花异草都多，尤其是那灵兽，有的一旦有人靠近就龇牙咧嘴，可开明兽是上古神兽，这些灵兽不管多凶残，在开明兽眼中都不够看。于是短短时日，开明兽已经成了天姥山众多灵兽的老大，至于余瑶，是老大的老大。

　　仙童看着余瑶的笑容，失神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仙子今儿个不去摘野果了吗？”

　　余瑶：“凤锦说野果只能偶尔尝尝鲜，不好天天吃。”

　　最近天天将野果当饭吃的仙童默了默，心里拔凉拔凉的，敢情仙子这些日子送给他的野果，是凤锦神君不愿意吃才分给他的。可即便是这样，仙童仍旧十分热情地出谋献策，“野果吃腻了，仙子不妨再到天姥山的东侧逛一逛，如今正是晗灵果成熟的时候，若是仙子运气好，说不定能摘到一个呢。”

　　“晗灵果？”

　　“对，晗灵果一百年开花结果一次，是难得一见的好物。既能疗伤，又能增强仙力。”

　　余瑶狐疑地看向仙童，这么好的东西他们怎么不去找？

　　仙童迎着余瑶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挠头，“但凡珍稀之物，都有灵兽仙禽看护，神君叮嘱过我们晗灵果虽好，但若是我们不自量力，他可不管。”停了停，他又急忙跟余瑶说道：“可仙子的小九乃是上古神兽，那守着晗灵果的灵兽肯定奈何不了它的。”

　　可晗灵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仙童说晗灵果是绿色的，晚上看着的时候，像一只很大的萤火虫。至于白天，可能也是亮的，只是跟金乌所化的太阳相比，发出的光就太微弱了。所以白天的晗灵果，大概就是长成一个普通的绿野果模样罢？反正他们只是晚上的时候远远看过晗灵果，因为守着晗灵果的是一只有着三双翅膀的怪鸟，性情凶残，一旦有人敢靠近晗灵果，它就会拿爪子挖人眼睛，他们都不敢靠近。

　　余瑶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晗灵果啊？”

　　仙童莫名其妙地看了余瑶一眼，“当然是一百年前啊，不然我怎么会跟仙子说如今恰好又到了晗灵果成熟的时候呢？”

　　余瑶默然半晌，摸了摸开明兽的头，跟仙童说道：“你讲得好有道理，我这就跟小九去瞅一瞅。”

　　天姥山上风景如画，东侧的山林尤为秀美。余瑶带着开明兽在山林之间穿梭，去找那仙童所说的晗灵果。

　　可晗灵果没找着，却遇上了女莳。女莳仍旧是那一身桃红色的长裙，站在路中间，在她身旁，悬浮着一盏淡黄色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