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内普自述》霁随心

4、秋的怀疑

　　我对秋的不满累计得越来越多，但想到她最初与莉莉的相像，总是心下慨然，不想轻易放弃。
　　然而最终，她还是以一个极为令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向我证明了她与莉莉究竟有多么的不同。

　　1990年暑假的某一天，秋针对她最近整理的资料向我提出了两个疑问。
　　第一个是关于黑魔王的，秋对于黑魔王的出身及前后行为差别如此之大产生了怀疑，我觉得她说的还算有道理。
　　但真正给我打击的是秋的第二个疑问。
　　她竟然认为，那个导致莉莉死亡的预言、那个导致我命运转折的预言、那个令我堕入地狱深渊的预言，竟然，有可能，是个陷井。

　　秋对于预言出现的时机、预言的泄露、邓布利多和凤凰社的反应、莉莉为什么会那个咒语，都有很大的疑问。
　　秋的原话是：“综上所述，我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但又附合逻辑的结论——那就是，这个预言很有可能是一个专为神秘人准备的陷阱，是一个专为神秘人布的局。教授你看，设下这个陷井，邓布利多和凤凰社一方完全不会有任何损失（当然，除了被当作诱饵的倒霉蛋波特家和隆巴顿家）。当时的情势已经对凤凰社不利，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伏地魔不为所动，情况保持原状而不会变得更糟。最好的结果你也看到了——神秘人覆灭食死徒崩溃。可能存在的风险和可能取得的收益完全不成比例，最多不过是牺牲被当作诱饵的波特家和隆巴顿家而已。简直达到了的《孙子兵法》中‘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设身处地考虑，如果我是凤凰社的领导人，我也会这么干。不能在正面战场上取得的胜利，可以通过战场外的手段来获取，五千年的历史中，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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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她后来又说了很多话，但我其实已经听不清秋后来在说什么了，我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完全不能思考。
　　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在不断地回响：“陷阱！陷阱！陷阱！……”我觉得我的头要炸开了一样疼痛欲裂。
　　如果这个预言真的是个可笑的陷阱，那我的一生算什么，我的痛悔、我的背叛、我为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出生入死、我留着这条命苦苦挣扎、我在黑暗的地狱里一遍又一遍撕开心里的伤口让它血淋淋的疼痛好提醒我所犯下的罪孽，这一切的一切岂不是一场可笑的笑话！
　　如果这个预言是邓布利多为了消灭黑魔王所安排的陷阱，那莉莉算是死于黑魔王之手，还是算死于邓布利多之手？我这么多年为邓布利多卖命，岂不等于是在为仇人卖命？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最后我对秋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然后走出了家门。

　　我在黑暗中静静地走着，回想着这一切。
　　我想到我在猪头酒吧第一次听到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那个预言的情景。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只以为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幻影移形到霍格莫德，又从那去到霍格沃茨我的办公室里，我将秋对我说的这番话的记忆倒进冥想盆，一头扎了进去。
　　我得分析一下她说的话。

　　【“就在神秘人变得越来越疯狂、没有理智、极其多疑，手段也越来越血腥的时候，那个预言出台了，并且如此凑巧地让神秘人的手下听到了，事情巧合地令人生疑。因为这个可笑的预言，神秘人将注意力从全局转向了‘注定会让他失败的’所谓救世主。多么可笑！但凡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被这个预言牵着鼻子赚一个小小的婴儿有什么力量打败世界上魔力最强的成年巫师？但恰恰当时的神秘人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称之为理智的东西了。”】
　　——的确很巧合，但似乎并不能就此说明预言是邓布利多伪造的。

　　【“最重要的是，是凤凰社这边的动向十分奇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事关能够打败黑魔王的‘救世主’，而凤凰社当时的形势又十分不利，那么以凤凰社的领袖邓布利多的智慧和谨慎，涉及到这么重大的问题，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应该高度重视，采取最有效的措施保护预言涉及的两个家庭——波特家和隆巴顿家。但是目前手头的资料显示，邓布利多本人和凤凰社几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实际上，邓布利多能采取的保护措施应该很多。你看，至少我们的小救世主被他好好地藏了这么多年没有被人发现，对吧？不管是藏在麻瓜中间，还是藏在巫师中间，都有不止一种办法。在茫茫人海中藏上两三个人，不难，特别是波特夫人是个麻瓜出身。即使波特不愿意藏起来，让夫人和孩子藏起来，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救世主？秋竟然这么评价哈利波特，他算哪门子的救世主，还不是靠莉莉给他的保护才活了下来？事后哈利波特被藏得好，是因为莉莉的血缘魔咒。事实上，当时邓布利多建议的那个“赤胆忠心咒”，已经算是那个时候最保险的保护好措施了……只要保密人选得合适。

　　【“可是你看邓布利多是怎么处理的？仅仅是让波特家用赤胆忠心咒隐藏了起来，而选择的保密人竟然是个叛徒，这太可笑了。我调查了波特及其朋友，他有三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狼人，好像一直很落泊，看来因为其特殊身份不是很被信任。他的另一个好朋友是纯血贵族布莱克家的叛徒，一个性格特别冲动鲁莽没脑子的人，做事情很不牢靠。他的第三位朋友是一个胆小怯懦没有主见的人。而用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作保密人，都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邓布利多好像是把波特作为凤凰社的接班人来培养的吧，起码也是作为重要干将来培养的。以邓布利多的眼光，波特及其朋友在他的观察之下长达七年，如果说老头子没有看清波特和他的这几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个性，打死我也不信。如果邓布利多真的要保护这两个家庭，如果救世主真的这么重要，只需要邓布利多本人作保密人，后来的悲剧就不可能发生。不是所有人都说，邓布利多是神秘人唯一害怕的人吗？对邓布利多这样强大的巫师来说，这并不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是凤凰社的所有人都要让邓布利多作保密人，只不过是预言涉及的波特和隆巴顿两个家庭而已。以邓布利多的谨慎、周密、多疑、喜欢掌控一切的性格，这太反常了。事有反常即为妖，我们人这样认为。”】
　　——这一点也确实可疑，不过以布莱克和波特那么要好的关系，确实没人能想到布莱克会背叛波特，但是无论如何，如果邓布利多坚持自己做保密人，不是更保险吗？不过关于波特是凤凰社接班人这个说法还真是令人恶心，凤凰社本来就是一个为了对抗黑魔王而临时建起来的组织，哪有什么接班人一说？就算真是有，也该是负责情报分析工作的多卡斯·梅多斯（注），什么时候轮到波特了？

　　【“第三点，关于波特夫人所使用的那个咒语，那个造成强大的神秘人失败并失去、使救世主活下来的咒语。是什么样的咒语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波特夫人的魔力应该远远低于黑魔王，根本不可能与当时最强大的黑巫师相抗衡。一个魔力并不很强大的年轻女巫，用了一个不知名的咒语，不但反弹了死咒，并且杀死了一个魔力不知道比她高强多少倍的巫师还毁了他的，这真不可思议。这个咒语能够成功，至少说明了两点：一、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魔法，二、波特夫人经过长期的练习并掌握得很熟练。这种需要以生命甚至灵魂作为献祭的魔法很有可能是一个强大的黑魔法，并且是个极为罕见几乎没有人知道的黑魔法。作为一个麻瓜出身的格兰芬多，波特夫人从什么地方学习了这样一个魔法？波特家族是传统的格兰芬多，他们家族一向以反对黑魔法和黑巫师著称，怎么可能在家里收藏这样高深的黑魔法典籍。退一万步说，即便有，如果是从波特家族得来的，那更应该是由波特先生来学习并使用。没有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会忍心让妻子做出这样的牺牲——牺牲生命和灵魂。”】
　　——这一点很牵强，先不说莉莉的血缘魔法是以守护为目的，不可能是以伤害人为目的的黑魔法，况且莉莉学习这个魔法，很有可能是瞒着波特的。

　　【“所以，我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我认为它的可能性非常大。打个比方，就好比麻瓜的侦探推理小说中，一个人被杀了，我们要找凶手，通常我们会首先看是谁从中受益最大。你看，由于这个预言，干掉了神秘人，食死徒们土崩瓦解，邓布利多和他的凤凰社不战而胜，而邓布利多的凤凰社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牺牲了两个人外加产生了一个可怜的顶着救世主名头却什么也不知道的孤儿，却彻底扭转了局面，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这个预言，得益最大的就是邓布利多本人，当然他的凤凰社也受益匪浅。战后，邓布利多的声誉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他成为了白巫师的一面旗帜，正义、强大、智慧的象征，巫师界的精神领袖。他可以左右巫师界的价值观，他几乎可以完全影响到魔法部的重要决铂他几乎可以控制威森加摩。邓布利多及其凤凰社在巫师界几乎成为了正义和勇敢的代名词。邓布利多出身的格兰芬多成为了小巫师们最向往的地方。凤凰社的成员在魔法部各个部门获得了不少高层、中层或低层职位，魔法部的傲罗们不像是魔法部的雇员倒像是邓布利多的部下。”】
　　——这话说的就太夸张了，邓布利多不论是声誉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还是成为巫师界的精神领袖，都是在他打败格林德沃之后，而不是黑魔王消失之后。伏地魔消失后，凤凰社没有了用武之地，立刻就被解散了，又何谈受益匪浅？当年凤凰社中在魔法部的高官，也就一个埃德加•博恩斯，还在战斗中牺牲了。至于魔法部的傲罗们不像是魔法部的雇员倒像是邓布利多的部下，这一点就更加不知从何说起，同为傲罗的凤凰社成员，就只有隆巴顿夫妇，莉莉、波特、布莱克还有穆迪，战争结束后，也就剩下穆迪一个人了。

　　【“反观神秘人阵营或与之有牵连的人们，可以说是被打压得极为凄惨，大量的食死徒被投入阿兹卡班，纯血贵族损失惨重，有几十家历史悠久的贵族几乎被灭族，侥幸逃脱的政治地位也一落千丈，生存得很艰难。神秘人出身的斯莱特林成为了人们心中邪恶的大本营，斯莱特林成了黑巫师的象征，连斯莱特林的未成年的孩子们都被牵连，在人们眼里成了未来的黑巫师、食死徒。上次的战争中，神秘人一方采取的手段的确很血腥，很令人恐惧。但我调查过了，因为食死徒的人数有限，也因为巫师界人口数量少，伤亡总人数并不算很大。食死徒们屠杀麻瓜的行动中，巫师们没有伤亡。针对混血和麻种巫师的杀戮，波及到的人大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到四，这一部分人在巫师界根基不深，影响力不大。涉及到纯血家族的不多。另外，有相当大一部分伤亡发生在与凤凰社的战斗中，那个双方互有伤亡，应该叫做战斗，不叫杀戮。所以说，食死徒战败后只所以成为整个巫师社会的公敌，成为所有人心目中唾弃厌恶恐惧的对象，后期神秘人的疯狂血腥手段，以及战后的舆论宣传起了很大的推波助澜作用。这里面，邓布利多利用他崇高的威望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嘛。所以，战后的那段日子特别艰难吧？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你应该深有体会，对吧？”】
　　——这话说的也别扭。且不提巫师界没有什么贵族之说，食死徒确实十有八/九毕业于斯莱特林而且来自于纯血世家。在这种情况下，忍受了那么多年黑魔王和食死徒的恐怖威胁，甚至家人死于其手的普通巫师，对斯莱特林和纯血家族有敌意怎么说都不为过吧？至于有相当大一部分伤亡发生在与凤凰社的战斗中，这是实话，但那是因为食死徒发动袭击后，凤凰社要赶来救人，你不能指望每一次凤凰社都能救下所有人吧，那叫食死徒们情何以堪啊？至于什么战后舆论以及对斯莱特林同学的打压就更可笑了，黑魔王刚刚消失的那两年，若不是邓布利多几次开大会呼吁学校里的学生不要苛责斯莱特林的学生，说他们是他们，他们父母是他们父母，那斯莱特林现在的日子才算难过呢。

　　【“所以说，由于这个预言，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完胜，神秘人和食死徒完败。教授，在政治斗争中不讲手段，只重结果。目前看来，对邓布利多和凤凰社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至于牺牲一个两个人，对于上位者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好吧，我不懂政治，可如果邓布利多要耍政治手段，他为什么从来不想当魔法部部长？

　　看来，最大的疑点应该就是为什么邓布利多没有亲自做保密人。
　　不，还有别的疑点，一些秋不可能知道的疑点。秋并不知道，我就是那个预言的告密者。

　　邓布利多这样一个号称本世纪最强大的白巫师，他竟然被我偷听而毫无所觉，这真是不可思议。以他和黑魔王那种层次的巫师，别说我是一个刚毕业不太久的小巫师，就是强大的成年巫师，也很难偷听到他们而不被觉察。而以邓布利多极其多疑、谨慎的性格，在那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环境中，在听那个女人说到这个关系重大的预言时，他没有施放任何一个防窃听的咒语！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失误，这应该是在不安全的环境中进行重要谈话时，任何一个巫师都会做的保护措施，而以谨慎著称的邓布利多竟然犯下了这样的低级错误，简直不可思议之极。
　　我当时只是一个刚刚离开学校不到两年的、实力远远不够强大的巫师，对于像邓布利多这样强大的巫师来说，我的接近根本就不可能瞒过他的感应。而当我感觉被发现而匆忙离开时，并没有人真正的追赶我试图阻止我逃走。依我和邓布利多的实力差距，他要想认真对付我，我完全没有机会。

　　我想到，当我在得知预言中所指的命定之子选择之一是莉莉的孩子时，不顾一切求邓布利多保护莉莉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我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邓布利多对我的示警毫不动容，他毫不在意我的示警，没有一丝一毫最喜爱的部下因为提前得到示警可以获救的欣慰。
　　我至今仍然记得他那冷冰冰的语气和赤/裸/裸的厌恶，以及他以冰冷的语气提出的要求“你能为我作些什么？”
　　可是，波特和莉莉本来就是凤凰社的核心成员，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本来就是凤凰社领袖的责任，为什么为了保护他们而向我一个食死徒要求回报？
　　这些年来，我为自己害死莉莉而痛苦内疚，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邓布利多——对莉莉的死也是有责任的。

　　我因为莉莉的死，已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我从未怀疑过当年的预言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而秋提醒了我，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如果，真的如秋所怀疑的那样，那个预言是个陷井，那个保护魔法有可能是邓布利多教给莉莉的，那么他是不是那时已经打定主意牺牲莉莉来尝试消灭黑魔王？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的确不会欢迎我的示警，因为有可能会破坏他的计划。
　　如果这一切竟然是真的，那我的背叛、我这些年来的痛苦、我为邓布利多卖命，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我不能忍受脑子里要爆炸开来的怀疑，不顾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两点，幻影移形到戈德里克山谷，敲开了邓布利多家的大门。
　　我需要他的解释！！！

　　注：多卡斯·梅多斯在凤凰社负责情报分析工作，是《[HP]当年（亲世代篇）》中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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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不论是以秋的口吻，还是以斯内普的思考所提出的疑点，都来源于《秋张》原文，下章上邓布利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