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韩栉羽

2、第二章（第一人称）

　　“好在他还没有完全傻掉，还知道给我和无暇打电话。等我和无暇赶到时，何心悠满身是血的被无衣抱在怀里，肇事司机和他叫来的救护人员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无衣手里接过何心悠。

　　“无暇看了，一个箭步上去把无衣打倒在地，我便趁机指挥医护人员把何心悠送去了医院。好在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何心悠他，失忆了。”

　　“是，他选择忘了我。”

　　“何心悠头部受的伤不重，他是心病——刻意想忘掉的——而且是选择全部忘掉。”

　　“他是这么的讨厌我，呵。”

　　“你还知道！”门被踹开了，堂哥准时出现，“你明知道他讨厌你，可你还是爱他，为了他低三下四的求人，你就这么贱吗？！”

　　“无暇，你来了。等我把事情和宣萱说完再和你详谈。”

　　“行，你说吧。”堂哥十分随意的坐到一旁。

　　“然后无衣找到了我和无暇，让我们给何心悠重新编造了一个身份。幸好何心悠的家庭比较特殊。他的父母早就离婚了，都已经移民国外，各自有了新家庭。何心悠从小就在各个亲戚家辗转。

　　“那个时候，他刚好寄住在他姑姑家。他的姑姑和姑父是十分贪财的人，刚好他们的孩子艺考要花大笔的钱，于是我们给了他们一笔可观的封口费，便再没了何心悠这个人。于是，无暇便利用他的关系网把何心悠变成了何凯风。无衣又擅自动用妘家的关系找到虹蜃的高管，这才有了今天的巨星。”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宣萱不解。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和无心姐吗？”这次是堂哥说的话。

　　“记得，五年前，在无衣的工作室里，我去拿初稿。”

　　“我和无心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你跟无衣的告白。”

　　“那这又怎样？”

　　“你应该还记得无衣给你的回答吧。”

　　“记得。他说他心里有人了，我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公平竞争。然后我就走了。第二天我再去找他，他便同意了。”

　　“但当时无衣应该在答应之后又说了什么吧？”

　　“我说，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也可以和你结婚，但这只是因为妘家需要一个儿媳妇，并不代表我真的会爱上你。”我接过话。

　　“是，但我以为只要朝夕相处你就会爱上我。”宣萱很委屈。

　　“这件事其实怪我和无心姐。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和无心姐跟无衣谈了很多。我们明知道他爱着一个男人，却还让他答应你。只是因为我们希望爷爷开心。你也知道的，爷爷已经把你当我们家的人了。而且，我们也幻想过你可以让无衣改邪归正……”

　　“哥！我爱心悠不是‘邪’！不需要改！”

　　“男人爱男人，哪里‘正’了？！”堂哥脾气像极了爷爷，很爆。

　　我沉默，同他争论只会让他对我们的误会更大。

　　“要不是那小子救了你一命，凭他把你带到邪路上这一点，他就该消失！”

　　“无暇，说正事。”

　　“宣萱，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已经入了魔，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求什么，耽误你这五年，真的万分抱歉。你想要我们怎么补偿你尽管说。”

　　“我不需要什么补偿，能陪在无衣身边五年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宣萱声音哽咽了。

　　“对不起。”宣萱是个好姑娘，可惜爱上了我这个人渣。

　　“不用道歉的，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了。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而不是何心悠，你会爱上我吗？”

　　“会的。”我说的是真话，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呢？上天注定让我先遇到心悠并且爱上他，或许他便是我的劫。

　　宣萱笑了，流着泪。她起身，对堂哥堂姐笑着说，“谢谢你们没有瞒着我，你们家的事我不适合再听下去，我先走了。”说完，捂着嘴跑了出去。

　　我的确是个人渣，可是我爱他又有什么错？

　　“妘无衣，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堂哥怒问。

　　“我要把我的角膜给他。”

　　“你疯了！”堂哥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没疯。反正我只是一个写词的，眼睛对我来说不算重要，可对他来说就大不一样，而且，这也是我欠他的。”

　　“你不欠他的！你让他成了明星，大红大紫，赚的够养他几辈子了！”

　　“可若不是我，他也不至于走上了当初他最不喜欢的演艺道路，并且因此失明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不知道为爷爷和叔叔婶婶考虑吗？妘无衣，你太自私了！”堂哥拍案而起。

　　“我爹做了什么你也很清楚。我自私？！是！我爱他，所以我自私！那难道你们就不自私吗？为了家里的面子就逼我放弃爱情的你们又好到哪里去！”

　　“你！”堂哥又气的跌坐回沙发，随即又小了，“没关系，只要我们不同意，姐大可以用她的关系让你没有医院可以去。”

　　“还有黑市，反正我不怕死，贱命一条，阎王若喜欢，便让他收去好了。”

　　“你还说不听了！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兔崽子！”

　　“他死了，我必不会独活。”

　　“气死老子了！”

　　“无暇，先消消气。”堂姐递上一杯水，堂哥仰头，一口喝尽。

　　“姐、哥，我爱他，你们知道的。如果今天换成你们，病床上的事姐夫、嫂子，你们会怎么做？”

　　“这不一样！”堂哥吼道。

　　“一样的，哥，我们和你们一样！只不过因为我们是小众就要抹杀掉我们的存在吗？我们会爱，失去了也会痛，久了也会累。哥，将心比心，没有人逃得过爱情。”

　　他们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要忘了呼吸。终于，堂姐开口了，“好，我答应你。你先去找三叔，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他应该会松口的。”

　　“不必了，我知道他，他只会说，‘他要去就让他去，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无暇，去给三叔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是我熟悉的声音，“无暇？什么事？”

　　“三叔，我和无心姐……”堂哥把话跟爹讲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是死也不会做打妘家脸的事情！他要去便叫他去！死了更好，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

　　挂断电话，堂哥堂姐沉默了好久。

　　在我殷切的眼神里，堂姐叹口气说，“我们也没办法跟家里斗，既然三叔这么说了，我肯定弄不到角膜。”

　　“那就把我的给他。”

　　“罢了，随你！事后你自己回家跟爷爷请罪吧，至于处罚，你便自己受着了。”

　　“姐、哥，我不会后悔的。谢谢你们！”

　　“行了，我要去查房了，你们俩自便。”

　　“我还要回去上班，队上还有个案子没破。”说完堂哥便走了。

　　“我，我跟你去查房，我想……再看看他。”

　　七楼，特护病房，高干、富豪、明星专用楼层，十间病房，只住了心悠一个。

　　进去的时候，他的经纪人林林正在给他读报纸。看到我来，林林显得很诧异，“妘……”

　　我对他比出噤声的动作。

　　“妘无心，你的主治医师。”

　　“您是妘无衣的……”

　　“我是他堂姐。”

　　“哦。”

　　“你认识无衣？”

　　“一个公司的，他似乎对我有点偏见。”

　　“哦？”堂姐狐疑地看向我。

　　林林脸色唰的变白了。

　　“啊，这只是我的猜测，没什么。”心悠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却笑着说，“对了，医生来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告诉你一声，可能找到角膜了。”

　　“哦，是吗？”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不知道是谁如此好心，等我好了一定要去祭拜他。”

　　“有这份心就好，没事我便先走了。”

　　“嗯。”

　　我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想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去。奈何房门还是关上了。

　　第二天，测体温、量血压、心电图……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堂姐利用她和姐夫的人脉找到了愿意尝试做活体移植的医生，并顺利的瞒住了高层和媒体。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在堂姐无声的责备下进了手术室。麻醉剂从脊椎注射进去，不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看到了心悠在对我微笑，一如我们过去要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