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情窦咋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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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果然是变了。
当了一回凡人，到如今都还没缓过神来，底线是越来越低了……
雀媓见我下来，觑着我的脸色小心将一封信笺送上：“帝君，广汝神君那边来信了。”
“嗯。”我拿过信，抖开封印一看，大惊不已！
“帝君，可是出了什么大事？”雀媓问。
“苍虞死了。”
雀媓闻言惊呆，我把信交给她，道：“我出山一趟，山中诸事便辛苦你了。”
“喏！”她看了看信，惊呼，“饕餮之心？！”
“不错。”我道，“三万年前，苍虞便是借助饕餮之心夺取了相容的修为登上魔君之位，不料因果循环，如今竟落魄到被只叫戌月的小鬼头给觑了空子，落了个如此境地。”
“那，帝君要如何？”
“想来魔界很快就会另立新君，我去看看。”
“喏。”
我说罢就要走，结果被顼陌发现了，他刚从后院里梳洗完来寻我，便追了上来问：“师父去哪里？”
我站住回身看他，梨花下红衣如火，手里还拿着件我的外袍，我道：“为师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去去便回。”
他道：“我也去。”
我说：“你如今才修得人形，魂魄未稳，便留在山中修炼吧。”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脸的不愿意。我无奈道：“如今外头不比往日，乱得很。你留在山中帮忙着雀媓处理些事务，我过几日就回了。”
“师父骗我。”他说，“你想丢下我。”
“我骗你做什么！”我转身便走，肃然道，“你这几日好好修炼，等我回来检查功课！”
“师父！”他抓着我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叨叨道，“没有师父在身边指点，我修炼不好！师父便带上我吧，外头再怎么乱，不是还有师父在吗？师父，您就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您添麻烦的。我还给您拿了衣裳，来，快快穿上……”
他拦在我面前，抖开衣服兜头披在我身上，眼角眉梢笑眯眯地讨好着：“师父，烛阴不在，不如我带你一程，可好？”
我就着他的手把衣服穿好，道：“就你这点修为，能带我走多远？”
我一个人走的话去哪里都方便得很，带上他实在是个累赘！
他看着我怔了怔，忽然道：“师父嫌我没用吗？”
我霎时一顿，他落得如此境地，全然是为了我而造成的，我怎么敢嫌他没用？
他难过地低着头，道：“师父别嫌弃我，我会好好修炼的……”
“陌儿……”
他眼眶潮红道：“师父走吧，我送你走了就回去。”
“我……”
他掰过我的肩膀往外推着，催道：“师父快走吧！快走！”
“……”
我御风一路出了钟山，想到他那失落的模样，心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咬咬牙又折返回去，见他还守在山门，殷切地望着我去时的方向。
我的心像被一锤子重重锤了一记般，怄得很！
“师父！”他惊呼。
我招来片彩云扔到他脚边：“上来！”
他窃喜不已地乘着彩云来到我跟前，笑问：“师父怎么又回来了？”
看他那一脸得逞的模样，我说：“出去了就不可胡闹，记着没？”
他抓着我衣袖，将我拉到他身边，道：“我什么时候胡闹过了，师父才是，切不可乱来！”
我盘坐在他对面，复又出了钟山，往魔界方向一路疾驰。
上一次出门，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带了许多的零食出门，嚷嚷了一路。这会儿倒是什么都没带，却依旧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能讲。
只是，他的记忆乱得很，事情说得颠三倒四的。
听说云梦大泽深处长有滋养魂魄的精魄花，花叶透明，茎脉似血。我年少时时常受伤，好奇之下也去过几趟，倒不曾见过。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我忍不住打断他道：“云梦大泽有种花吃了可以滋养魂魄，我们去找找看吧？”
“不去魔界了吗？”他奇道。
“不急。”我想了想，道，“烛阴和玖玖在人间寻蜃龙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寻到了没有。”
顼陌哼哼着不高兴道：“师父管那个臭东西做什么？！”
我说：“他不是臭东西，他是你儿子……”
“师父！”
“你爱听不爱听，他都是你儿子。”
他气道：“既然他是我儿子，那我娘子呢？！”
“我……”我顿了顿，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又道：“我看他跟师父你长得还有几分相似，你怎么不说那是你的儿子？”
“……”我愣愣地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谁说不是呢？！
“你总说我涅槃后不记得许多事，我也感觉到忘了什么要紧的。虽然我忘了，却还没傻掉。如果像师父说的那样，臭东西是我儿子，那我娘子又在何处？我愿意和她生下个儿子来，必定是因为我爱极了她，倘若我爱极了她，又怎么会舍得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
“师父为何不说话？”
我道：“你没有娘子，也没有忘了她。只是忘了你爱极了她这件事而已。”
“她是谁？”他定定地看着我，问，“是舞阳吗？”
我怔然一瞬，他呆了呆，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不会的。我和舞阳，她，我没有，师父，我并没有和她好过的，你信我……”
“哦？那你和谁好过？”
“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忘了那么多事，不是还对舞阳念念不忘的吗？”
“不是这样的！师父，我……”他急急忙忙拉着我的衣角，倾身来解释，却又看着我忽然愣住不说了。
“怎么了？”我说。
他咬咬牙扔下我的一角，哼一声道：“师父诓我做什么？我有没有爱极了舞阳我会不知道的吗？”
“是吗？你不久前在幻生河的时候才说过喜欢她的，怎么就变卦了吗？”
“师父才是！整天念着天权宫的老家伙！”
“……”我噎了噎，“我没念着他。”
“你今天跟人家在引凤台上卿卿我我了半天，还说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他抿着唇瞪着我，那模样愤恨又委屈，让我想起了他那日在幻生河边说敬仰我如娘亲般的话来，便忍不住想要欺负他，道：“我便是念着他了，你又当如何？”
“我……”他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倘若知道这句话会引得将来的他跟我闹上了诛仙台，我是断断不会这样逗他的！
他闷闷地终于安静了下来，没再像往常那样听到天权宫三个字就跟我嚷嚷个半天。他不说话，我也乐得清静，闭目养神了半日来到洛溪。
洛溪，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地方啊……
百年过后，洛溪边上竟长了许多青草树木，繁花点点。
顼陌好奇问：“这里就是云梦大泽吗？”
“不是。”我说，“这里是洛溪，往前就是暮龟山了。”
“听冥界的小鬼说，师父曾经在洛溪做过几百年的水鬼？”
“不错。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吗？千年前仙魔两界发生了场恶战，我以一缕执魂将苍虞镇压在暮龟山，后来生了些灵智，就跑到洛溪来了。”
我与他从云头上降落，沿着记忆中的小道来到暮龟山下的彭家村。曾经的彭家村早已看不出往日的痕迹，暮龟山上的大帝庙也重新修建了一番，香火鼎盛，日日不断。
暮龟山下的村庄一连出了三个将军，一个宰相，早已不是一片小村落了，繁华得堪比富贵的小京城。
如此，我与顼陌穿梭在大街上倒也不算太过异样。
找了路边的小贩问了将军祠的路，便带着顼陌朝那个方向走。顼陌道：“师父曾说我们在此地住了快二十年，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说：“百年前，这里还只是个小小村落罢了，如今变化甚大，记不得也不足为奇。”
几番问路来到将军祠，多年修缮以后，将军祠的规模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小小又拥挤的地方可以比拟的了。更何况，祠里还加了一尊宰相的雕像。只不过，那几尊雕像早已被修改得变换了模样。
让人意外的是，墙上分别挂了我和刘恪以及彭玥的画像，眉目传神，入木三分。落款俨然是“弋伯”二字。
我站在画像前怔然了许久，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顼陌瞧了画像一眼，阴阳怪气道：“真不愧是号称四海八荒最有才的神仙呢，连师父眼皮子上的痣，都点得唯妙唯俏得很。必是把师父的脸刻在了脑海里，每每夜里想起都百转千回许多遍，才画得成这么传神别致。”
“胡说什么呢，不过是幅画像罢了。你若喜欢，我回头也给你画一幅，传神传神，可好？”
“不羞，谁要你画！”
我笑笑，转身踏入将军祠的院子里，院子种满了茶花，开得如火如荼，唯独一树梨花堆雪般开在柴扉边上，孤寂又突兀……
将军祠里来参拜的人并不多，相对于山上的大帝庙，稍显得冷清了。但有官府派人来专程打理，又显得十分庄严肃穆。
小小的庭院里，拢了满庭的花香，蜂蝶迷目，游人二三。
顼陌站在那株梨花下，呆呆地望了许久，喃喃道：“我似乎在这里，等过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可她不回来，我也等不及了……”
“师父，你说，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我看了看紧扣的篱笆，篱笆外原本的道路填了青石板，他曾经站在这里，翘首等过我许多个日日夜夜。我道：“我们从前便住在这里，你等的那个人，是我吧。”
“是吗？”顿了顿，他忽然喊了声，“师父。”
“嗯？”
“你曾经，在这里亲过我吧？”
“啊？！”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情窦咋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