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之公子寻仙》风言青

3、最美的人

　　第三章
　　“然后你就走了？”令升皱眉。
　　绿珠苦笑道：“是，我以为司马公子会情人去了，那我怎么好打扰？”知情识趣是她们的特色。
　　少年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你从哪里看出来司马公子会情人？”
　　绿珠道：“从那截完美无缺的手臂就能想象到那个人的完美了……半夜三更，疯子一般追逐，不是情人是什么？”指不定还是梦中情人，她不识趣或许只有死路一条了。
　　令升若有所思：“你没等他？”
　　绿珠摇头：“我喝了太多酒，回家休息了。”她实在太累了，何况她一介小女子也起不了什么保护作用。
　　“然后清早就有人说司马公子出事了，作为最后一个见他的人，我成了嫌疑人。”绿珠苦笑。
　　令升点头：“你没做不用担心。”
　　卫若兰哼了一声：“她不就是担心你会牵涉进来么？”绿珠，你是有多爱干令升？宁愿自己坐牢也不想找他。
　　绿珠摇头：“不是的，因为这次线索很少，如果令升公子参与了，或许事情就复杂了。而且我相信刘大人的公正。”据说皇帝很喜欢跟干令升打赌，凡是干令升想参与的案件，他都会规定时间，如果令升在限定的时间内破不了案子……皇帝的恶趣味也不是每个人都承担的起。
　　令升一笑：“绿珠说得对，刘大人值得相信。但是，绿珠，你也要相信我的友谊。”他是真的当绿珠知己，毕竟能赞同他想法的人不多。
　　绿珠很惭愧：“对不起。”
　　少年看看绿珠，再看看哥哥，鼓鼓嘴道：“好啦好啦，闲话少说，赶紧走吧。”
　　刘金隅摸摸鼻子，道：“令升，我想你也会参与，所以现场还保持的很好。”除了尸体被带走，其他一丝不动。
　　令升点头：“我们走吧。”
　　卫若兰看刘金隅：“大人，我可以随时来看绿珠吧？”
　　刘金隅嘴角一抽：“你觉得建康最严密的大牢很好进？”
　　卫若兰很不满：“干令升就可以随便进。”
　　刘大人哼了一声：“你和令升一样能帮我破案我就让你进。”
　　卫若兰撇嘴，怜惜的看了绿珠一眼：“绿珠姑娘，放心，我们会尽快救你出去。”
　　绿珠微微一笑，没有回话。不管她是不是凶手，皇室一定会迁怒她，活命的机会，很少啊。
　　令升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没事的。”
　　绿珠眨眼，看着令升，点头。他说的话，她信。

　　三人就在刘金隅的带领下到了发现司马公子尸体的地方。
　　事发地点在幽深的小巷，但现在幽深的小巷一点都不幽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热闹，令升等人根本就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呜呜呜，司马公子，你怎么就出事了呢？”被众人围着的姑娘无视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直在哭，但奇怪的是，哪怕哭的撕心裂肺，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是很好听，让人一听脑海中就出现一幅梨花带雨的美好画卷。
　　令升看刘金隅，刘金隅耸耸肩：“尸体早就带走了，我倒是想让你研究，但皇室不允许。至于这里，为了保证案发现场，我没有清理，只派人看住了。这里的人，大概是觉得热闹吧。”
　　少年嘀嘀咕咕：“有什么好看的，太闲了。”
　　刘金隅冷气一放，大声道：“让开，本大人查案。”
　　众人一听，纷纷散开，勉强让出了一条可供一个人进出的小路。刘金隅走在前面，令升紧跟其后，少年拉着令升的衣摆和卫若兰一起走在最后。
　　“呜呜呜，刘大人，太惨了，你一定要查出凶手，为司马公子报仇啊。”说话的是那个中间哭的女人，她抬起头，抽抽噎噎，看起来楚楚可怜。
　　“对啊对啊，司马公子不知道得罪了谁，死后还不得安宁。”太惨烈了，今天早上他们发现了尸体，惊恐万分，到现在还觉得腿软呢。没手的尸体，满地的鲜血，看着就觉得不寒而栗。
　　“大人。”看守现场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见到刘金隅，他们慌忙作揖。
　　刘金隅摆手，回头看令升，指着有血迹的地方道：“就是这里，你看看有什么发现。”
　　令升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血迹。血流的很多，已经凝固了，七八块青石板变成了血红石板。
　　令升又抬头看墙壁上的白线，那些线组成了一个人样。衙门有时候就会用这样的方式再现尸体的模样。当然，看不到真的尸体令升会多很多工作，但他没有办法，总不好真的去找皇室说要检查尸体。
　　发现的时候尸体应该靠在墙上，从画线的形态来看，他算得上安详。
　　“除了尸体被带走，我没有移动任何东西，现场都保存的好好的。”命案现场周围空出了很大一片空间，巷子有衙役挡住了看热闹的人群。
　　令升点头：“司马聪，司马家的人啊……”
　　少年静静的站在令升背后，仿佛背景。
　　令升走到还在哭泣的女子身边，温柔的问：“姑娘，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不是说绿珠才是陪着司马聪的人吗？这个女人哭什么？她知道什么？
　　女子梨花带雨，哭了不知道多久竟然也没有损害她的形象，她的声音柔柔的，似乎带着款款深情。“奴家不知道呀。”
　　令升一愣，少年忍不住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哭什么？”
　　女子眨掉泪珠：“奴家喜欢司马公子很久很久了，看到司马公子死的那么惨烈，奴家好伤心好伤心。”
　　令升嘴角一抽，勉强维护自己的风度：“所以姑娘不知道？”
　　女子点头，无辜的看着令升。
　　刘金隅苦笑，让人拉开女子：“姑娘，不要打扰我们查案。”
　　女子眼泪又掉了：“呜呜，司马公子好可怜哦。”
　　令升侧头看刘金隅：“周围的人问过了吗？有什么可疑情况？”
　　刘金隅摇头：“已经询问过了，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令升环视四周，淡定道：“金隅，周围有人家，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刘金隅懂了：“声音。”杀人的时候，如果有尖叫声，周围的人应该听到。可事实上周围的人是到早上经过的时候才看到的尸体。
　　“不排除有人隐瞒情况。”令升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若有所思的开口。
　　刘金隅问：“需要重新审问吗？”
　　令升摆摆手：“你先把人控制起来。”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刘金隅问。
　　令升微微一笑：“找约会的地方。”
　　刘金隅疑惑的看着令升，令升轻声道：“绿珠不是说了吗？一个人。”
　　刘金隅道：“我也调查过了，昨天这边没有人让司马公子进门。”
　　少年道：“可是这边有空房子。”
　　令升侧头：“小闻，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一愣，顽皮的吐吐舌头：“二哥，别生气嘛，以后我少出来玩点。”
　　令升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轻声道：“记得就好，带二哥去空房子看看。”
　　少年点头，边走边说：“我经常和王家小子等一群人在这边玩游戏……嘿嘿。”

　　第三章
“二哥，你可算回来了。”令升刚走进大门，青衣的俊美公子就跑过来。
令升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冒失？”
青衣公子讪讪的摸了摸头，道：“二哥，我也是着急……大哥又犯病了。”
令升皱眉，快步朝里面走去，边走边问：“情况如何？”
干令闻道：“已经请大夫看了，说大哥的病情加重了，如果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大哥……还有一年。”
令升叹气：“建康城的大夫基本上都看遍了。”没有人能治好大哥的怪病，最多也就是延长他的生命。令升很担心，却没有办法。其实令升的医术也不错，当年为了大哥的病，令升专门钻研了很久，可他还是不知道大哥得的是什么病。
令闻道：“二哥，不如出去找？”
令升侧头看令闻：“好主意，可是我没有听说外地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大夫。”最厉害的大夫不就在健康城么，当然，也许还有隐世神医，可这种人他去哪里找？等找到神医，大哥还有命吗？
令闻道：“二哥，我听说了，旧都洛阳有一个神医，一定能治好大哥的病。”
令升蹙眉：“你确定？”
令闻郑重点头：“当然，我怎么敢拿大哥的生命开玩笑？”
令升若有所思，片刻道：“我会考虑。”
令闻眨眨眼：“哦。”
令升进入大哥院子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三弟，功课做完了吗？回头二哥要检查。”
令闻顿时就哑了，功课什么的……“二哥，你先去看大哥吧，我去看看丫鬟熬药有没有偷懒。”
令升微微一笑，走到大哥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两声咳嗽，有清冷淡然的声音响起：“二弟，进来吧。”
令升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朝大哥卧室而去。这个时代，华夏还是用榻，不过令升习惯用床，于是大哥三弟也都用上了床。帷幕被拉开，用绸缎系在床柱上，床上躺着一个美男子，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身体太过瘦弱，他绝不逊色卫若兰。尤其是他的眼睛，深邃中似乎含着无穷睿智。
“大哥，还好吧？”令升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美男的额头。
美男微微一笑：“我每天都这样，谈不上好不好。”
令升苦笑：“大哥，对不起。”
美男失笑：“又不是你让我生病，有什么对不起？”
“我应该找大夫。”上天不公，他大哥这样优秀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怪病？
美男缓缓摇头：“我的病……有点奇怪，怪不了大夫。”
令升抿嘴：“大哥，我决定出去，家里交给令闻好吗？”
美男看着令升，似笑非笑道：“出去找神仙？”
令升点头，真有神仙，那自然最好，没有神仙找神医也好。
“二弟，你才是干家的嫡子。”美男淡漠的说。他不是不想当家主，而是身体不争气。令升才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干令闻……身份不明的小妾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掌握干家？他丢不起这个脸，干家丢不起这个脸。
令升道：“大哥不也是。”如果不是大哥的身体……“其实令闻做的不错，我信他。”
美男淡淡的看着令升：“二弟，有些事，你还不明白吗？”
嫡庶之争吧，这个世界太在乎身份了。
“大哥，我们不说这些烦恼的事情，你先休息吧。”令升给美男拉了拉被子。
美男笑笑，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睿智的眼，轻轻道：“二弟啊……”对亲人掏心掏肺，这性子……也不知道好不好。
令升没有回话，就坐在床边等大哥睡着了，轻轻的出了门。
远山如黛。
浮云在湛蓝的天空自在游走。
一望而去，是绿油油的禾苗。
背后，是浩淼青山。
清俊的男子带着斗笠，弯着腰，光着腿，挥着锄头，体会一把农民的艰辛。
锄头并不锋利，所以男子工作一会儿就会直起身子休息一下，偶尔还会擦两把汗。
男子的手非常白皙，在沾着的黑泥对比下，更显得莹白。但他手上有一块黑色胎记，失去了几分颜色。男子高高挽起了裤腿，修长白皙并且充满力量的腿在阳光下闪耀。
日头高照，男子终于受不了了，满脸通红的回到田埂上，慢慢往森林走去。
春光明媚。
百花盛开，浅草摇曳。
男子无比优雅的扛着锄头悠闲的走过，赤足踏在草地上。花草树木的清香随着淡淡的风飘过，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喃喃道：“采菊南山，安然幽逸，神仙不换。”
男子的外衣和鞋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树下，高大的杉木遮挡了毒辣的阳光。男子走过去，放下锄头，穿好外衣，提着鞋子，准备到一旁的小溪洗洗脚。男子起身的时候身形晃了晃，似乎快要摔倒。男子一只手撑住大树，奇怪道：“怎么会头晕？难道中暑了？”
男子晃晃头，准备去小溪洗洗脸，但……他来不及了。
男子倒了下去，飞起一地草屑。
全身黑乎乎的人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深深深深的看了男子的脚一眼，然后用男子的衣服擦干了他脚上的泥土——这是一双完美的脚，连一个小小的伤疤都找不到——可见男子并不是种田的人，大概是某个世家公子来体验生活了。
黑乎乎的人整张脸都藏在斗篷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他。斗篷下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上有一把斧头，银光闪闪，看起来非常锋利。
远在森林那一头，两个灰衣仆从提着生活用品慢慢走过来，边走边聊天：“张三，你说少爷为什么好好的大少爷不当要来当下贱的种田人？”
张三冷笑：“人家大少爷要玩，谁敢有意见？”
“那倒也是，我就是不知道种田有什么好玩的。”那群上等人的想法他们真的完全不懂，种田怎么就清高了呢？那么全天下那么多种田的，怎么不见有人请他们做官？
张三毫不犹豫打击他：“所以你是下等人。”
“喂喂张三，你过分了啊，我们的身份不是一样吗？”开头的人生气了。
张三懒得理他：“我们要快点把东西送过去，不然少爷饿肚子我们死定了。”
开头的人搔搔头，讪笑，加快了步子。
“少爷，少爷，我们来送东西了。”开头的仆从大声喊着。
少爷没有回应。
张三喊道：“李四，别叫了，说不定少爷已经回去了。”这么热，娇生惯养的少爷怎么受得了，指不定就回到自己小筑吟诗作画去了。
李四已经跑远了，差点看不到身影。张三无奈，只能提着一大堆东西追上去。突然，林中传来李四惨绝人寰的惨叫，惊起一片飞鸟。
“李四，怎么了？”张三神色一变，匆匆跑过去，他什么都没注意，只看到李四颤抖的身形。
“张……张三，少爷……少爷……”李四颤抖着指着地上。
张三疑惑的看过去，顿时张大了眼，神色惨白——草地上的男人少了一双腿，神色安详仿佛睡觉，只是，带着腥味的血侵染了青草，一片鲜红迎风招展。血，凝成了露珠，顺着叶子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