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格》公子越

5、第五章

　　赵淮沉默的越久，刘姮心中对他的鄙视更甚。

　　就算是重来一世，他还是那般心狠，全无半点情义，他眼里只有他的兵权，他的北陵王府！也幸而让她跟他做了十年的夫妻，他如今的反应几乎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其中，最无辜的怕是陆湘南了，刘姮投在陆湘南身上那略有些软化的目光在接触到赵淮的背影时，再度硬冷了起来，但……那又怎么样，当初她何曾不是似她那般单纯，最后却落得葬身火海，谁可怜过她？

　　刘姮收敛了情绪，仿佛旁观者一般，静静地看着场中的闹剧。

　　陆鸣天被叫唤来的时候，见到发髻凌乱的女儿此刻孤立无依地跪在正中间时，一时心疼的无以复加，也没顾上跟卫帝行礼，便上前半蹲在陆湘南面前，道：“湘儿这是怎么了？不过离开爹爹一盏茶功夫，怎么就被折腾成这样了？谁敢欺负我闺女！我陆鸣天必不饶他！”

　　卫帝被这番话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陆鸣天什么都好，对刘家也是忠心耿耿，那么多年不涉朝廷纷争，你让他往东剿匪，他绝不往西，你让他前去守卫边界，他一守就是十几年，边境苦寒，风沙露宿，他亦是毫无怨言。

　　但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过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闺女。

　　在此事发生之前，卫帝本意是想趁着此番他凯旋回朝，美其名曰将他蜀中的家眷接来一道庆贺，实则给陆湘南指婚自家儿子的，以便更好的掌控陆鸣天，掌控整个蜀地，可如今不管陆湘南到底是不是和赵淮有私情，都不可能再嫁入他皇室。

　　“爹爹，女儿是受人陷害的，还请爹爹赶紧将绿阑找回，将前殿之上，伺候宾客的宫女全部召集在一起，让绿阑认一认那宫女。”陆湘南如今最担忧的是死无对证，既然对方设下陷阱害她，怕是不容易让她轻易脱身。

　　陆鸣天一听这话，赶紧求皇上开恩找寻绿阑和那宫女。

　　卫帝一是的确不想这两家联姻，二是碍于陆鸣天的战功，总不好寒了老将的心，便立刻吩咐人去办了。

　　不一会儿，绿阑便被带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宫女，被双手后绑地推上了前。

　　陆湘南看到绿阑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心底不由得舒展了口气，但同时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她到底是忽略了什么。

　　“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定国大将军之女陆湘南？”

　　那宫女一见这架势，也不知道胆怯还是心虚，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只顾磕头求饶：“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是，是北陵王指使奴婢，说故意将菜倾倒在陆小姐的衣裳上，然后将陆小姐引至偏殿的……北陵王说他对陆小姐一见钟情，要挟奴婢如此。”

　　卫帝双眸微微眯起：“哦……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了？”

　　“奴婢知错，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皇上能让北陵王饶了奴婢的家人——”说罢，竟猝不及防地突然站起身，一头撞向这偏殿的柱子。

　　一旁的侍卫只来的及抓住她那撕裂的衣角，足见她使了多大的力道，抱了必死的决心。

　　侍卫上前在她鼻翼处探了探道：“回皇上，已经断气。”

　　直到那宫女一头撞死在偏殿，陆湘南才幡然醒悟，幕后设局之人是铁了心地要把自己跟北陵王府牵扯在一起。

　　听那宫女死前所言，原本有些怀疑此事和北陵王赵淮有关的陆湘南，几乎可以完全否定赵淮和此事有关。

　　就算赵淮想牵扯上爹爹，和定国将军府扯上关系，完全可以做的更完善一些，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声誉。毕竟什么一见钟情，然后要挟宫女带路，与自己私会什么的，听起来实在太过猥琐，非君子所为。

　　而且事后看北陵王赵淮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斟酌，在她跟无忧郡主刘姮之间徘徊，在定国将军府和端王府之间徘徊，难做取舍。

　　不过片刻，陆湘南已经在脑海里将可能设局之人全部盘查了一遍，能有这个条件和能力在宫里设下这么个局的人本就不多。

　　排出了最后可能的受益者北陵王赵淮之后，陆湘南将当今圣上亦是排除在外，他是巴不得大将军府和北陵王府不要扯上干系。

　　众皇子……于她，于整个将军府没有任何关联，也根本找不到任何利益驱使，换句话说，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做这种事。

　　陆湘南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目光转向了卫帝身后的人群中，那道醒目的红色身影。

　　会是她么？

　　论能力，她对皇宫了如指掌，出入自由，对宫中的人更是熟悉无比。

　　论关联，她是赵淮未过门的妻子，是卫帝的亲侄女，与两者都扯的上关系。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天下皆知，无忧郡主心悦北陵王，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一直关注着陆湘南的刘辰夜顺着她安静的目光看向那人，眸底幽深一片，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即便不知道姮儿曾跪在御书房门口请求父皇收回婚约一事，还是怀疑到了她身上。

　　唯一知道内情的人死了，场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眼下这个烂摊子，又该如何解决？

　　卫帝脸色难看至极，声音阴沉道：“赵淮，那jian婢临死前说是你指使的，你怎么说？”

　　赵淮深知如今骑虎难下，如今死无对证，怎么说都不对，正当他犹豫期间，有人替他快刀斩乱麻，做了决定。

　　“北陵王，你明知我倾心于你，皇上也应允了你我的婚约，你竟然……你竟然如此待我，不知避讳！”那声音悲愤凄楚，让人心生怜悯。

　　几乎在刘姮跳出来的同一时间，陆湘南已经在心底确定了幕后之人。

　　“你喜欢那商贾之女，我便放下身份，像个泼妇一般，与她争锋相对，而如今，你又对陆小姐一见钟情，情根深种，你如此多情，为何……那个人偏偏不能是我！”

　　众人对无忧郡主倾心北陵王一事都是深知肚明的，为此，无忧郡主可没少惹笑话。眼下看往日一贯高高在上的无忧郡主，双目含泪，面容凄楚，几次哽咽，也少了几分不屑，同情之心溢于言表。

　　“罢，罢……既如此，我刘姮也死心了，身为刘氏子孙，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君既无心，我便休！”

　　只见刘姮扑通一声亦是跪在了卫帝面前，表情决绝道：“侄女刘姮求皇上收回成命，取消侄女与北陵王的婚约。”

　　“侄女愿意成人之美，成全北陵王与陆小姐。”

　　刘姮这一举动简直打的赵淮措手不及，在他看来，刘姮对自己死缠烂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能放弃自己，早在北陵时，他命人将她的行李扔出王府时，就已经放弃了，何必等到眼下？

　　久久得不到上位者的回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卫帝那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你不反悔？”

　　“侄女心意已决，绝不反悔。”

　　许久，才听到卫帝的声音道：“好，你很好！刘姮。由定国大将军之女陆湘南替代无忧郡主赐婚北陵王赵淮，下月初十，婚礼继续。”说罢，直接一拂袖，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怒气冲冲地转身大步离开。

　　“皇上……皇上！”陆鸣天见状，吩咐绿阑照顾小姐，紧追着卫帝出去。

　　刘姮无意揣测卫帝语气中的深意和如此仓促的举动，她仿佛一下子泄了气一般，跪坐在地上，了无生气。

　　不明真相的群臣只以为无忧郡主是因为感情求而不得，婚事被取消，而沮丧消沉，殊不知刘姮此刻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放了下来，她总算不用重蹈前世覆辙，嫁给那个郎心似铁的人了。

　　既然皇帝都走了，群臣自是不好多做停留，纷纷离开。

　　陆湘南在绿阑的搀扶之下，整了整衣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经过赵淮身边，停留在跪坐在地的刘姮面前，淡淡道：“恭喜你，们……”眼角只是捎带地瞥了眼一旁的赵淮，最终落在刘姮身上，“得偿所愿，我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