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杀猫 ...
-
“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姜绫让陈寅坐下，摆出谈心的架势，“你今天差点受伤。”
陈寅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姜绫见不得他这种又温顺又可怜的表情，她才刚开了头，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麻烦也不是陈寅主动贴上去招惹的，他只是做了自己改做的事情而已，但姜绫今天真是吓坏了。
“算了！”姜绫无可奈何，“洗洗睡吧。”
陈寅还想多待一会儿，听姜绫说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他屁股黏在凳子上，没舍得离开，姜绫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怎么了？”藏得再好的情绪也总有不小心泄露的时候，陈寅脸上的表情和姜绫回忆中前世的陈寅重合了，这目光说不出的眷恋，感情强烈的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却克制、隐忍着，以至于让人感到痛苦。
姜绫的心脏蓦地紧缩起来，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双手用力按着桌面，喉咙里喊道：“陈寅！”
陈寅眨了下眼睛，抬起头，像个孩子似得笑着，充满依恋的看着她。
“是你吗？”姜绫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寅迷惑的看着她，脸上有些不安：“姜绫？”
姜绫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勉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反射弧过长，以至于两年前就接受的事实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到那意味着什么。
重生从来都不是弥补遗憾。
我知道要向前看，可控制不了对你的思念。
我能从过去中走出来，但过程太漫长太艰难，我时常会觉得痛苦。
我会活的很幸福，可有关你的一切，将遗憾长存。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姜绫的心情就彻底的恢复了。她觉得陈小猫老围着自己打转不利于这孩子成长，就粗暴简单的把陈寅打发到罗管事身边学习改造去了，她昨天跑了一个下午加晚上，今天哪儿都不想去，照例到医馆看过大毛和小草后，就带着小跟班到店里去了。
书屋的经营慢慢上了轨道，这里成了附近学子最常光顾的地方，当然也不乏想占便宜喝免费茶水的，姜绫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只要他们安安生生的别打扰旁人看书学习就成。
还没进门姜绫就听到了琴声，是个书生把古琴搬到了这里来，琴音雅致悠闲，还挺适合看书的时候听的，而其他人貌似对这琴声没有意见，一个个都看的很投入，姜绫觉得这些人真是太知道享受了。
她拿了本游记，也跑到自己的专属位置上看起来，至于小云仙，姜绫让她自己随便玩，别跑远了找不到人就行了。小云仙拿着姜绫给的银子高高兴兴的跑出去，没多久又一脸呆呆表情的走回来，瞪着眼睛在旁边看姜绫看书。
姜绫突然想起来，这附近都是和笔墨纸砚、古玩珍品之类的买卖有关的店面，小云仙怕是没找到卖吃东西的。
姜绫用书挡着脸，不厚道的笑了。
又干坐了很久，依然得不到姜绫关注的小云仙闷闷的出了门，这次过了很久才回来，一回来就给姜绫带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大消息：“姑娘，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死了。”
“谁？”姜绫放下书。
小云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看热闹听来的消息，她趴在桌子上，一副完全无动于衷的态度，用纯陈述的语气说道：“就是坏人啊，抬出来好几个死人，都是血，我看到了。”
“傻姑娘，不害怕呀？”姜绫捏她脸，皱着眉教训，“以后遇到这种事情离远点知道吗？”
小云仙愣愣的点点头：“恩。我离的可远了，姑娘，她哥也死了，少爷和齐大夫还不能出门吗？”
“不能。”姜绫若有所思，这也太巧了，她想到上一次的医馆被乞丐围攻事件，决定一切等罗管事和陈寅从城外回来后再说。
罗管事也大吃一惊：“高武也罢了，高威哪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罗叔，我又没说肯定是他们兄弟。”姜绫无奈了，“我又不方便打听，全都是听云仙讲的，等你回来就是想让您给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管事扶额：“瞧我都老糊涂了，姑娘，你们先用饭，我现在就去打听。”他说完，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姜绫在后面喊：“罗叔，吃了饭再去也不迟呀！”她有些莫名其妙，自言自语，“搞得很严重一样，跟我们关系很大吗？猫儿，吃饭！”
到了晚上，罗管事查的有结果了，的确是高威高武兄弟，高武被人杀死在暗巷里，高威和他那伙手下应该是和凶手搏斗之后被杀的，听说断胳膊断腿的，死相都挺惨，不知道是谁干的。
罗管事语气坚决的否认和自己有关，今天一整天他都和陈寅在田庄上，哪里有时间“以暴制暴”“维护正义”？再说了，杀人这种事情他也干不出来呀！
众人没讨论出个结果来，索性放下不管，反正跟他们关系不大，对齐大夫和陈寅而言反而是好事呢。
但凶杀案的发生让姜绫很没安全感，她决定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就乖乖地呆在家里。
之后的生活依然风平浪静，姜绫有意让陈寅多接触她以外的人和世界，希望他能慢慢地成长起来，而不是永远做她姜绫的陈小猫，在小花和人类的躯体中换来换去，永远无法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正常的生活下去。
这样不对，于陈小猫而言也不公平，既然确定了自己“家长”的位置，就该负起“家长”应该有的责任来，把陈小猫教导成人！
咳……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是事实呀，她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陈小猫明显比四年前他们刚来洛阳的时候要“长大”很多——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的。
只是有一点让姜绫有些介意，陈寅好像有心事，但不愿意跟她讲，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她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姜绫总是有种陈寅在特意疏远自己的感觉。
莫非是我做了什么？
姜绫转过头看着篮子里熟睡的小花，心中隐隐有些想不明白的烦躁。
天快要黑了，小花突然睁开了眼睛，姜绫以为是陈寅，但很快她从猫咪古怪笨拙的反应上看出了小花身体里并不是陈寅的灵魂。
姜绫心中一动，前世小花身体被那个人的灵魂占有似乎也是这个时候。
莫非锦衣卫覆灭后，那个人还活着？
姜绫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发现小猫的异样，走过去把小奶猫从篮子里拿出来，小猫挣扎的力道对姜绫而言微不足道，她在想要怎么处置“他”，不管“他”是谁，她都不能容忍她亲手养了十多年的小奶猫从此被这个陌生的灵魂占据着身体，她不可能放猫离开。
姜绫慢慢地收紧了手，大概是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猫挣扎的更厉害，挥动的爪子在姜绫的皮肤上划了好几道，姜绫只是微微抽搐一下，忍耐着没放手，但掐着幼猫脖子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松懈了。
她下不去手。
“给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只手臂绕过姜绫的肩膀，取走了小猫。
“猫儿？”姜绫吃惊的转过身来，但眼睛看到的只有对方的胸膛，陈寅离的很近，她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身体上。
她原本就站在桌子跟前，转过身之后腰后被桌子顶着，根本没法后退，逼仄的空间还有陈寅这两年来拔高很多身体让姜绫感到了压迫，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姜绫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怒了，她不愿抬头，那样暧昧的姿势让她难堪，冲着陈寅的胸口，她低吼：“我站不稳了！”
“我扶着你。”他竟然就这么顺势搂住了姜绫。
姜绫这时候才嗅到了酒气，推了一下没推动陈寅，不由皱眉：“你喝了多少？”
“有点多。”那只倒霉的被附身的小猫还被他捏着，就像一块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抹布一样，陈寅抓着它，两只手合拢，结结实实地把姜绫拥在怀里，然后像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我很想你。”
天天见还想！真是喝醉了！姜绫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哄道：“乖，我不就在这里吗？先放开好不好？困不困？我带你回去睡觉行吗？”
“我没醉。”陈寅说完，一下子拧断了小猫的脖子。
姜绫听到声音震惊了：卧槽这还没醉！“你把它弄死了？！陈小猫！你不会真把它给弄死了吧？”
“恩。”陈寅的声音带着醉意，还有一股阴森森的杀意，“我的身体，才不给别人用！谁跟我抢，我就杀了他！”
这都是哪学的。
姜绫快哭了：“你放开我成不成？”
“不！”陈寅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姜绫刚忍不住要暴走，又听伏在她肩头的男人呜咽了一声，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带着哭腔说道，“你不喜欢我。”
跟醉鬼完全没任何道理可讲。
姜绫泪流满面：“谁说的，我喜欢你，真的，先放开我好不好，乖猫儿，听话，睡觉好吗？”
陈寅没了声音，却在无声的流着泪，姜绫震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是不是喝醉酒的人都特别脆弱？她心里有些软，没办法的叹口气，费力气的举着手臂给陈寅顺毛。
“清醒的时候疏远我，喝醉了又抱着我不放，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姜绫喃喃自语，“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不说还好，陈寅原本只是无声的抱着她，突然间慢慢地收紧了两条手臂，整个人好像拼命压抑什么似得，情绪强烈的连姜绫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巨大的悲伤和绝望。
姜绫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她顾不得许多，使劲儿推开陈寅，但他的头垂的很低，长时间没有大理的刘海长长地垂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下半张脸上居然全是泪水。
姜绫心疼，也跟着难受起来：“这是怎么了？”
陈寅不答，突然转身离开，摇摇晃晃地拌到了凳子，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到了地上，整个人都晕了，根本站不起来。
姜绫赶紧跑过去扶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恨不得在他脸上甩一巴掌！
“不想过了是吧！”姜绫浑身发抖，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这样折磨自己……”她悲从中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当爹当妈的伤心到了极点常说的一句话，于是她牙一咬，眼睛里几乎露出凶光来，恨恨的说道，“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这要不是为情所伤她姜绫两个字倒过来写！
就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想没想过她这个唯一亲人（娘）的感受？！
陈寅被她吼的一愣，也被她的眼泪给吓到了，慌忙抬起手来帮她擦眼泪，但他此时酒劲上来了，四肢严重不协调，努力半天也没摸到姜绫的脸，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是我不好……”
“知道错了就起来！”姜绫的小身板根本扶不动他，云仙的屋子里离这儿远，不然听到动静那孩子肯定早过来帮忙了。幸好陈寅知道配合，扶着桌子，靠着姜绫的帮忙终于站了起来。
姜绫扶他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看着神志不清的陈寅，沉默良久，无声的叹息。
这四年来陈寅进步神速，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他前世能成为出色的锦衣卫，这一世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也不会平平庸庸。
外面的经营全靠罗管事和陈寅，姜绫做的都是她感兴趣并且轻松的事情。
所以，姜绫的事情，陈寅都知道，陈寅在外面发生的事情，除非陈寅主动说起，否则姜绫不会特意去打听。
那这些日子的反常，都是因为这个吗？喜欢上了谁？无论喜欢上谁，都不可能这么绝望，除非……
姜绫心头一跳，看着陈寅带着泪痕的睡颜。
莫非他他喜欢的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杀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