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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未知的黑色 ...

  •   桐山不负众望,在决赛中击败对手,获得了新人王的称号,二海堂也安全出院了。
      那之后不久,小雏的班主任因班上的校园欺凌事件压力过大而病倒,由年级主任顶替了她的位置——校方开始认真介入班级里的黑暗,对小雏的中伤终于结束了。
      “真的是太好了,小雏。不过,你当时想保护的那个女生居然也叫千穗,让我有点吃惊呢。”千穗躺倒在川本家的榻榻米上,抚摸肚子上趴着的那只黑白相间的猫。
      “嗯,这应该是个巧合吧?她全名叫佐仓千穗~”小雏怀里也抱着只猫,是黄白相间的。
      “那孩子……现在还好吗?”千穗担心的是这一点,据说她被迫转学后,就直接进入了心理辅导中心接受治疗。
      ——她也是这次事件中被狠狠伤害到的人。
      “嗯……千穗回了我的信,我们约好了暑假要去看她。”小雏笑得灿然,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要随她漂浮起来。
      “哈哈哈好~”千穗突然举起猫一个翻身滚,让它“喵”地大叫一声,无力地挥舞着爪子,“抱歉之前都没能看过你,小零他一直瞒着没和我说~不过现在倒是有大把休息时间咯!”
      她和手中安静下来的猫对视着,话语中透着兴奋,升上四段成为职业棋士之前的这个暑假,让她难得地有了一段完整的空闲期,可以好好地真正休个假了。
      “唔~马上就要到暑假了,好想去哪玩……”千穗横躺在地,榻榻米的柔软和舒适感让她不想起来,像个孩童那样嘟囔着,“要不回一趟宫城?可是若利IH预选赛通过了又要来东京……”
      现在是六月中旬,气温已经回暖,且逐渐向着更加燥热的趋势发展。
      千穗刚在川本家睡了一个酣然的午觉,满足地醒过来后,便很自然地想到了牛岛。
      ——果然还是想更多地待在他身边。
      小雏听到千穗亲昵地叫出男友的名字,脸颊有些发烫。
      即便还是15岁的少女,也到了思春期。
      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桐山温柔的容颜。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予坚定的鼓励和承诺,甚至在新人王决赛结束后立即从大阪跑到了京都,找到在修学旅行时独自坐在鸭川边哭泣的自己,还贴心地带来了胃药以缓解病痛。
      “那个……千穗姐,”被心底的一阵悸动所驱使,小雏再三犹豫,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小零他,也有喜欢的人吗?”
      “诶?!”这个突然的爆炸性问题吓得千穗从地上坐起,手中的猫滑落在地。
      “啊……对不起!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小雏赶忙摇头连连道歉,双马尾俏皮地飞舞着,“我只是有点好奇!”
      “哈哈哈哈哈……”然而千穗只是笑倒在茶几上,随后摸摸小雏的头,“我知道的哟~小零他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小傻瓜,他喜欢的是你啊。
      “真的吗?”被告知这条“八卦”的小雏睁大了好奇的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我怎么会骗你~但是,还是等他自己说出来会比较好哦。”千穗决定卖个关子,因为桐山自己似乎还没发觉这一点,他需要些时间。
      “好吧……”小雏垂下头,有点扫兴,但也没再继续为难千穗,只是有些不甘地问道:“但是小零会自己说出来吗?”
      “会的哦。”千穗笃定地点点头,“对了,他这个月底要和宗谷名人来一场新人王的纪念对局!可惜我要上学不能去围观……呜,好想现场近距离看看那位宗谷先生是怎样的啊……”
      她小时候隐隐约约的记忆中,父亲是提起过那位名为宗谷冬司的棋士的。
      父亲形容他“像雪一样寂静”,或是“有着巨大白色羽翼的大鸟”,似乎是他最想与之一较高下的对手。
      但是在两人得以交上手之前,父亲便提前离开了。
      ——“如果安原九段对上宗谷名人,谁会胜出?”也因此成为了将棋界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千穗其实也被其他人问过许多次这个问题,但她都选择了避而不答。
      ——甚至是在抗拒,抗拒着自己的父亲被人们如此对待。
      唯一能够给出的答案,就是她想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安原家的将棋即使在对上那个“将棋之鬼”宗谷,也能够丝毫不落下风。
      可是——
      “年龄差!”坐在返程的电车中,千穗绝望地捂脸,道出令人心酸的事实。
      将棋中,年龄上的差距所带来的经验差基本上是成正比的,更何况对手是那个一等一的怪物。
      “小零能从和他的对局中学到些什么,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吧~”她有些颓丧地自言自语道。
      ——匀速行驶的列车载着她,一路奔向炎夏,和未知的明天。

      “好热……今年怎么会这么热啊……”千穗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体育馆。
      反正在家里也是无所事事,棋谱看得头晕,正好被高尾叫去看今年的篮球IH正赛,却在出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
      时间来到八月初,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小半,东京的气温突破了30年来的最高值。
      牛岛他们参加的IH排球比赛还要过几天才开打,千穗在这边等得已是焦头烂额。
      今天是秀德对海常的四分之一决赛,由于上次冬季杯季军赛的记忆,这次得以伤愈出场的黄濑已是摩拳擦掌。
      当然,秀德这边也在完成队员的更新迭代后继续维持了王者的姿态,准备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啊~”千穗打了个哈欠,靠在座椅上用手帕擦着额头上不断淌下来的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最近的她总是感觉有点使不上力,只想躺在床上连门都懒得出。
      结果今天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就差点被这高温撂倒在大马路上。
      场中的篮球赛打得如火如荼,四周的观众也是群情激昂。
      只有满脸疲惫、半睁着眼皮的她显得格格不入。
      ——难道是我休假休傻了?要不要明天去棋社露个脸?
      千穗正这么想着,又感到天旋地转,视界猛然被黑暗侵吞。
      这时,也恰好到了比赛的最后几秒,绿间接到高尾的传球立即出手,以一记利落的跳投三分扳回比分,宣告了秀德的胜利。
      终场的哨声响起,他下意识地朝观众席那个一直在留意的方向看去——
      “喂!醒一醒!你怎么了?!”
      “她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一瞬被愕然与恐惧笼罩的翠绿眼眸倒映出的,是橙发少女被路人抱在怀里拼命摇晃、却仍是紧紧闭着眼眸的柔弱身影。
      “安原——!!”几近癫狂地大吼着,丢下来不及反应的队友和对手们,不顾一切地往馆外冲去。

      黑色。
      浓重而无尽的黑色。
      明明是记忆中第一次经历,却又感觉对这种颜色无比熟悉。
      “我回来了哟~”面前站着一个人,传来恶魔般的低语,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一只手,将她拉向深渊。
      “你是谁?”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千穗喃喃道,“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
      “呵呵~我是谁?”她发出甜美悦耳的嗓音,温柔地抚上她的脸,“你不可能没有见过我。”
      ——“因为,我就是千穗啊。”

      “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但仍处于昏迷,导致昏迷的原因不明,也不知何时会醒来。”急救室外,医生平静地叙述着诊断结果,“建议留院继续观察。”
      紧接着,急救室的大门向两边敞开,穿着病号服的千穗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戴着呼吸机,被护士缓缓推了出来。
      绿间高尾和黄濑自觉地靠墙,让开一条通道。
      表情皆是难以置信与哀痛交加的复杂。
      ——最先赶到医院的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联系校方通知了她母亲后,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她有什么病史吗?”医生接着问,想从此处下手找找原因。
      “有。”走廊那头,突然响起一道冷静而发颤的女声。
      他们齐齐转过头朝她看去。
      安原麻美子目送女儿被推进病房后,缓缓朝医生走去,道出了惊人的事实。
      “千穗4岁的时候,曾患有为期半年的多重人格障碍。”
      绿间屏住了呼吸。
      “应该是来自她父亲的遗传——虽然生下来后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却是从一次溺水开始发病的。”
      “在游泳池里玩的时候,被别的小孩一起欺负——把她按进水里不让浮起。”
      高尾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千穗在呛水后,被另一个人格占据。”
      “那之后为了保护她,加上宫城有个之前为她爸爸治疗的名医,我们家便从东京搬到了宫城。”
      黄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第二人格虽然也自称千穗,却可以说是个只知道下棋的精密机器——虽然她也能够很快学会其它技能,但她最感兴趣的还是一切和将棋有关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原因,恐怕等她醒来……”麻美子伤痛地闭起眼,话语梗在喉中。
      “就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吗?”绿间急急接话道。
      麻美子沉重地点头,陷入沉默。
      “可是为什么!小安原明明最近都……!”黄濑想不通。
      “既然她是有病史,以后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复发的。”医生解释道,“很多时候是没有理由的。”
      高尾略一思索,又想到了什么:“阿姨,那请问在当时,她的病是怎么治好的呢?那个名医吗?”
      “不,那个医生只能对她做些常规手段上的治疗,但都没什么效果,他说千穗的病和她父亲有很大区别,他也不能保证治好……虽然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但其实后来是她的爸爸——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好不容易赢下她一局,第二人格便从那时立即消失了。没有人能解释这种现象,但两者之间显然是有联系的。”麻美子的语气有些绝望,“千穗的第二人格在下将棋时是不会出错的,根本不似人类,只有祐树没有放弃……”
      她的身体因悲伤而颤抖,低着头,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但现在祐树也不在了……”
      走廊中再次陷入沉寂。
      “小安原……!”黄濑越过麻美子,首先冲进了病房。
      紧随其后的是绿间和高尾。
      千穗仍是没有醒,白色的床铺和病房让她看上去更加虚弱。
      “谢谢你们。”麻美子靠在病房门口,“小时候千穗生病的时候,只有我和祐树在陪着她……”
      “她现在能交到你们这样一群挚友,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抱歉,千穗可能再也不会回应你们了……”
      然而站在病床边的绿间和黄濑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齐声说:“不。”
      “啊?”
      “如果是赤司的话……”绿间直起身,对麻美子一字一句道:“他有可能战胜她。”
      “对!小赤司一定可以的!”黄濑蜜色的眸子光辉闪烁。
      高尾没有接话,只是扬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们……”麻美子听千穗说起过赤司的事,但还是不确定。
      “阿姨,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黄濑竖起大拇指,“无论如何这个方法都值得一试!”
      仿佛从绝望中抓住了希望,绿间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洛山现在正在东京参加IH,等安原醒来和比赛结束,我们就去拜托他。”
      “好!”高尾表示赞同。
      “可是千穗她……”麻美子走上前,伏在女儿身上,泪水打湿了被单:“什么时候会醒来……对不起,都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阿姨,这不是您的错啊。”黄濑温柔地安抚着这个无助的母亲,“小安原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了,这件事要先告诉牛岛吗?”高尾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他听千穗说过,牛岛很快就要来参加IH了,如果让他知道,一定会影响比赛的。
      “……不了。”绿间咬着牙,艰涩地回答,“安原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做,还是等他比赛结束后再告诉他吧。”
      “是啊,而且那时候说不定小赤司就能治好她了呢!”黄濑也不想让牛岛看到这样的千穗。
      “你们说小若利吗?”麻美子摇摇头,“还是先别告诉他了,等比赛结束,我会好好找他谈谈的。总之你们今天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她……别耽误了明天的比赛。”
      绿间和高尾闻言,默默朝她鞠躬致意后,悄然离开了房间。
      “黄濑不走吗?”麻美子见黄濑没有动作,疑惑道。
      “我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啊~”黄濑苦笑,耸了耸肩,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好吧,那晚饭前也一定要回去哦。”麻美子无奈,定下心神往病房外走去:“我去办下手续,千穗就先拜托你照看一下了。”
      等麻美子走出病房,黄濑重新审视着千穗,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然后他看见,千穗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小安原?”欣喜地意识到她可能快醒了,黄濑试着唤了声。
      她的确是睁开了眼。
      ——在看到她瞳孔的那一刻,黄濑震惊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差点跌下了椅子。
      “凉太?祐树呢?”虽然仍是同样的声线,听上去却有如寒冰凛冽。
      她机械般地转过头,扬起一个魅惑的笑容,与她的声音产生了强烈的不协调感。
      右眼原本是温柔漂亮的紫色,而现在变成了鲜艳妖异的红色。
      像是要将所见之人的灵魂吞噬。
      “看来祐树不在啊……无趣。”她环视四周,却只见黄濑一人,便只好懒洋洋地向他发出来自恶魔的邀请:“喂~你要陪我来一局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搞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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