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网游之遗世》夜冥翼

26、第二十六章

　　告别了纵云他们，萧子言转身的瞬间，唇角的弧度瞬间拉平，紧抿成一条直线。
　　左耳的流苏耳坠伴随她走动，随垂落的发丝一同摇曳，隐隐闪现的幽蓝蝶影上似乎染上了红光，乍然闪现，又转瞬即逝。

　　——姐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伴着你，护着你。

　　[生死执念为谁轻]：鬼怪类攻击伤害减弱百分之五十，一定几率发动季遥的守护，召唤怨灵季遥在身边反伤伤害，血量损耗一定时触发被动嗜血技能，每秒吸食敌方血液回复自身血量。

　　直到来到清潭城西门看见伫立在那的红衣鬼魂，萧子言眼中的阴郁才略有缓解，因为怕潮祭副本对他有影响才不带上他，原以为季九渊会带着他去NPC多，不容易引起玩家注意的地方等待，却不想他竟站门口等待，不由加快了脚步到他身边。

　　她问：“你在等我吗？”

　　“是的！”红衣男子不会回答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所以回答她的是从树上窜下来的季九渊，“我原本是想在清潭镇上好的酒楼迎接莫莫归来的，可是他非要站在这里等，怎么都说不动他，所以只好和他一起在这里等莫莫啦。”

　　红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满是认真专注，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不明白如此执着她的原因，但是还是不禁心头一暖，“谢谢。”

　　“不客气！”季九渊笑眯眯的回应，随即绕着萧子言转了两圈，“莫莫，你对你的头发也太随便啦！”

　　“是吗？”因为当初取下簪子导致绾好的头发全部散开了，为了避免战斗麻烦她直接拿木簪随便将头发绾成球状，由于游戏人设头发过长所以大部分头发无法绾上去只能作为多余的垂落脑后，像个马尾。

　　“是啊！”看萧子言这样随便，季九渊不由替她头发操心，“我记得清潭镇里有一家店很会做头发，我带莫莫去！”

　　“不用了吧，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又很方便。”

　　“不行！”季九渊不满的鼓起脸，从后面推着萧子言往前走。

　　萧子言见她坚持，也就没有抗拒顺着她的力量往前走，不知有意无意，她们都避开了和季遥有关的话题，她没问，而她没说。

　　跟着季九渊走过热闹的街道，走过寂静的小巷，原以为这样偏僻的角落应该是个清冷的店铺，却发现非但不清冷相反还很热闹，不过也能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的店无论多偏僻总会有能够发现它的女玩家。

　　萧子言只是在一旁站了一会，在几个发型精致的女孩相继离去后轮到了她，“难得看到九渊带朋友过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店主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容貌虽然普通，但是婉约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这样好的头发这样随意的绾起岂不可惜了。”女子轻柔的替她梳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脖颈间被她指尖无意触碰的地方，总觉得太过冰冷，“女孩子应该珍惜自己的头发，然后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心上人看。”

　　萧子言先是一怔，随即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女子满含笑意的双眼扫过院中的红衣男子，顿时明白自己被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呵。”女子掩唇轻笑，“我知道的，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忍不住开了个小玩笑，只是你发现了吗，从你进来做到这里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你的身影，他喜欢你吗？”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萧子言没有说下去。

　　女子理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吗？头发也是有生命的。”

　　“诶？”萧子言回神，闻言一怔，“头发也有生命？”

　　“是啊，因为头发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啊，所以头发中也有你部分的灵魂，有这样的说法，头发中寄宿着人的记忆和感情，所以要善待它，瞧，这样是不是漂亮多了？”

　　透过铜镜，才发现自己的长发在女子的灵巧的手中绾出了一个新发型，就连原本交给季九渊的倾城流月簪也借由女子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头上，有一瞬间感觉好像回到了隐逸枫，回到了紫娆在身边的日子，萧子言微笑：“很漂亮，谢谢。”

　　“你喜欢就好，有时候看到你这样可爱的孩子那样随便的将头发绾起来，我都会感到可惜呢。”

　　“抱歉。”不会绾发的萧子言有些不好意思。

　　“呵，你真的很可爱呢。”女子再次掩唇笑，眉眼弯起，“以后有需要的话，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谢谢。”

　　与女子告别后萧子言就离开了那里，季九渊将她带到那里后就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此刻只有萧子言和红衣男子在街头慢慢行走。

　　“你有心事。”一直沉默的男子忽然开口。

　　萧子言没有回答，却停下了脚步。
　　心事，吗？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眉间阴影给她添了几分郁色，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原因。
　　季遥四散那一幕沉甸甸的压在心上，让她久久无法放下，明明是释然解脱的结局，为何她却无法释怀，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最后季遥的那一眼，好像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那安详的笑容总觉得带着几分再无法告诉她的无奈，到底是怎么回事，迫于时间，季遥想告诉她却再无法告诉她的是什么？
　　为何会感觉如此的沉重，如此的，不安？大脑猛然窜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释怀消失的结果真的是好的吗，季遥他真的升天了吗？
　　可怕的猜想让停下脚步的萧子言下意识的掩唇，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忽视了什么。

　　“你说，人死后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脱口而出。

　　“我不知。”

　　出人意料的是这样一个问题红衣男子却回答了，也正是他的回答让萧子言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她不禁低语：“也是，你怎么会知道。”
　　活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另一个世界是否存在，因为他们还活着，而已经死去的人即便知道答案也永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姐姐，你身边那个鬼魂有生者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我还是察觉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是被人封印的生魂……”

　　想起季遥的话，从季遥那里她知道了红衣男子是生魂，他并没有死，只是被封印了，以他残缺的魂魄来看，是被人强行分裂封印在了不同的地方，才会造成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
　　一个人究竟要犯怎么样的错，要罪大恶极到何种地步，才会被人以这样残忍的手段封印，这一切背后又隐藏着何等浓烈的憎恨，她真的要帮助这样一个过去未来一无所知的鬼魂吗？

　　——“接下来就由姐姐选择了……遵循自己的本心，我相信姐姐……因为姐姐你，是被命运眷顾的……”

　　选择，是什么选择，是选择拯救他，亦或者毁灭他？呵，她根本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命运，若要说罪大恶极，该死，她又何尝不是，她低下头去遮掩了唇角的苦涩，“深入灵魂的执念，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明知道无人会回答，却还是忍不住低声自问，“放下后又会什么呢……”是升天，还是……

　　“咳咳咳咳，想不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引起萧子言的注意，她回过头去才发现是一个坐在墙边的老乞丐，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这不是萧子言第一次看到他，每次他都会坐在这个角落，若是有人往他碗里丢个小钱就会得到他的叩首感谢。

　　刚入游戏的时候有玩家认为这个老乞丐一定有隐藏身份，秉着走过路过不放过任何一个隐藏任务的可能，他们守了老者很久投注了许多金钱，除了叩首感谢外什么也没得到，久而久之大家知道他可能真的是个乞丐，没有任何背景和任务后，渐渐的就都放弃了……

　　然而现在，这个除了叩首和感谢外什么话都不说的老乞丐竟然开口了，“想不到老乞丐我这辈子还会遇到你这样的小辈，还会听到这样的问题，咳咳、咳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停止后，老乞丐靠着墙壁胸前起伏，像是平复自己的呼吸，他没有看向萧子言，浑浊的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天空，他的声音模糊而沙哑，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萧子言之前的问题，“在这无轮回，无往生的世界，以执念凝聚不散的魂魄，若是释怀，能有什么结局？”说到这里，他极低的笑了一声，“自然是，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她僵在了原地，再难动弹，想到最后季遥的笑容，他是知道的吗，这个结果？萧子言的瞳孔骤然收缩，连身上的流动的血液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凝结，寒彻心扉。

　　“哼哼哼哼……看来你是和那些东西打过交道了，何必介怀，尘归尘土归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都是诅咒，都是命啊……哼哼咳、咳、咳……”老乞丐发出奇怪而沉闷的笑声，混着闷咳声，带着说不出的苦楚和悲凉，言罢，他捡起地上的破碗，扶着墙一跛一崴的离去。

　　“等等！”就在萧子言开口的同时，系统提示声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主线任务：被诅咒的世界。任务人：老乞丐，慕容苍日。]
　　[任务提示：请继续对话，寻找那被埋藏的过去。]

　　与任务无关，这次是她自己想要去寻求那个真相。
　　为什么是诅咒，为什么说没有死去的世界，无□□回，无法往生？如果是她所在的现实世界不难理解，可是这个世界不应该，有修仙有仙神有三界，冥界怎么可能不存在？可是老乞丐就像没听到一样，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莫言！”一个声音意外的让萧子言追上去的脚步有所停顿，就这片刻功夫就让老乞丐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待她追上去时老乞丐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萧子言只能无奈返回。

　　“零时？”刚刚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被那个NPC青年用乾坤袋装着带走的零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师傅呢？”

　　“别提那个混蛋老头子，那个冷心冷肺的混蛋竟然把我装在袋子里，莫言你知道我多可怜么，那乾坤袋里黑漆漆的，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用那袋子装鬼，现在竟然还把我困在内，我要叛出师门！QAQ”

　　“叛出师门会有惩罚吧。”

　　“QAQ！”

　　“而且惩罚还不轻，等级清零，无法拜师还是小事，遇到小气一点的，为了面子一口气言不下去的NPC，会一直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直到你删号重来。”这些当然是假的，不过叛出师门有系统惩罚倒是真的，至于NPC的个性，是否追杀，别的NPC说不准，比如琼华掌门，但是如果是零时的师傅，那个耐性极好的NPC青年应该不会吧，大概……

　　“所以你还要叛师么？”

　　“唔……QAQ”

　　看着零时的表情就知道她只是说说而已，欺负她总是能得到意料之外的乐趣，萧子言压下几乎爬上眉梢的笑意，“错过这个师傅，就再难找其他的师傅了哟，说起来只是职业要经常面对鬼怪而已，但是这个师傅的性格比起其他NPC不是好太多了么。”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就是不高兴。”零时鼓着脸蹲在地上，“可是我该怎么办嘛，师傅我不想失去，可是鬼我也不想面对，难道就没有两全齐美的方法吗？”

　　对此，萧子言无能为力的摊手。

　　“QAQ！好吧，不就是鬼怪么！嘤嘤嘤嘤……还是好怕！”看着抱头在地上打滚的零时，萧子言唇角抽了抽，以这个尿性来看就算身体习惯了鬼怪，她心理上也接受不了，估计这样的场景要一直看下去了，再次为零时的师傅点蜡。

　　“话说回来，零时你怎么逃出来的？”

　　“啊！”说到这个零时顿时来了精神，“莫言莫言，你知道我都厉害么，我都觉得自己厉害极了，不就是乾坤袋么，我随便在里面挣扎了两下，攻击了两下，那带口就松开了，然后我就乘着他没注意从袋子里面爬出来逃了！”

　　能把潜逃史说得这么得意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了，萧子言的唇角再次抽了抽，但是很快就察觉到不对，那个乾坤袋口被绳子缠了几道，是她和纵云他们亲眼所见，而且这样神奇的可以随心意变大变小的道具怎么可能被零时这个菜鸟一挣就开。

　　只有一个解释，零时的师傅遇到麻烦了，所以他为了不连累零时主动松开了乾坤袋的绳索放她离开，“零时你……”

　　不等萧子言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打断了她的话，这时候有玩家从城门方向跑过来，边跑边喊：“有两个NPC打起来了！就在清潭镇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