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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赴西南 ...

  •   回想起那个不见天日爬满蛆虫的牢笼,这里简直是个天堂,如果不是被卖与别人玩乐,便是在这儿将我囚禁一生,我想,我目前还是乐意的。

      是日黄昏,贵人们陆陆续续来到这个隐秘的院落,开始他们的夜生活,个个光鲜亮丽,衣冠楚楚……

      我找婆子讨了碗米糊和两坛酒水,把酒水洒到房间里每一处可燃烧的地方,包括床上的被子……

      待夜幕降临,我抱着木鱼正襟危坐在床边,声声敲打。贵人们酒过三巡,听到木鱼声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寻乐了,只听得外头一阵揶揄声过后,一衣着华丽,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推门进来,满脸猥琐地掩上门,摩拳擦掌朝我走来。

      他嘻嘻笑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小师太,我来咯……”

      我不紧不慢地放下木鱼,站起来正经道:“施主莫急,待贫尼宽衣不迟。”

      他懵了懵,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小尼姑,又加之喝得醉醺醺,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便愉悦地附和道:“啊对,对,宽衣,宽衣。”

      我慢慢地开始解腰带,宽衣裳,见他只盯着我流口水,我便道:“施主不脱吗?”

      他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嘴唇:“脱,小师太脱,我便脱。”

      我腰带一解,蚕丝编织的外袍一下就滑落在地。他连忙转身脱衣服,三下五除二又手忙脚乱把自个儿脱个精光,笑呵呵地一转身,我也迫不及待地早已拿起了我的木鱼,快狠准地朝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锤,趁他不备,我怕一锤不够,又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翻着白眼晃晃悠悠地倒下,我怕自己的还不够狠,便又给他加了两锤子,直到确认他不可能再动弹。

      我用被子裹上空酒壶,往地上闷声砸碎,挑了锋利一片把他的头发薅下来,发根粘上事先准备好的米糊往我的光头上糊上一层头发,牢不牢固不要紧,能粘上就行。

      等差不多他们要进来第二个人的时候,看了眼地上光溜溜的肥硕贵人,我便把房间里的烛火全部吹熄,把沾了酒水的纱帘挂在灯油旁,只要他们进来点火,这个屋子就能马上烧成一片火海,届时我只需要趁乱跑出去即可。

      外面的贵人发现房中的不对劲,敲了半天门不见人答应,便推门进来,发现里面人光溜溜躺地上,便大喊来人,出事了。然后有个小厮进来点了把火,整个房间一下子便烧了起来,一屋子人顿时作鸟兽散。

      火势顺势蔓延到隔壁,火场内浓烟滚滚,火场外邻里街坊闻讯前来救火,我便趁着人仰马翻的时候跑了出来。彼时庭院里的贵人们早已跑个干净,倒是那个多日未见的小男孩衣冠不整地在树影旁瑟瑟发抖,我逃走时一时不忍,便拉上他说:“跟我走吧。”

      于是,我便拉着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深巷子里跑了许久,身后火光冲天,前方漆黑一片,我带着他如同盲头苍蝇一般,见路就跑,上一次逃得这般难看时,还是在不久前……

      我们跑了许久,背着火光的方向一直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四下无人,月升高空,终于看不见那片火海,也看不见任何灯火,只有堂堂月色……

      我们累瘫在地,躺在残垣断壁中,呼呼喘着大气。我回头看他,见他也在看我,大眼睛里湿漉漉的,清瘦秀气的小脸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我吃力地挽着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安慰道:“别怕,他们不会追上来的,我们安全了。”

      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我才意识到我也不过是个跟他一样的小孩,此举不妥,便笑道:“我叫小白,你叫什么?”

      他怯生生回道:“我,我叫高衍。”

      许是怕我不懂他姓名,便拿小石头一笔一划地写在地上。

      我问:“家里可还有亲人在?”

      他嗯了一声,随即又摇头:“我爹爹原本是漳州的私塾先生,爹爹病故后,家中良田宅子全被叔伯霸占了去,娘亲无奈只好带着我到鹤城寻亲,不料途中遇贼人抢光了财物,娘亲也遭遇了不测,我孤身一人便落入了人贩子的手里,之后便……便遇到了你。”

      我感叹了下,道:“我跟你一样,都是孤身一人落入人贩子的手里了。不过我又跟你不一样,我父母尚在,他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便拿我跟别人做交易。我啊,是有家不能回……”

      他不甚理解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想问又不敢问,思索了片刻,却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既然现在无处可去,那干脆就去鹤城吧,便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鹤城如何?”

      他嗫嚅了片刻,道:“此处,便是鹤城。”

      我一笑:“那岂不是更好,明早便替你打听,你家亲戚姓甚名谁?”

      他眼神儿一亮,像只小鹿儿似的,清脆道:“他叫高进,是我堂兄,在鹤城经营布庄生意,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哦?是嘛?那不是很好找了?”我笑道,“明日天一亮,咱们便去打听打听。”

      “嗯。不过……他年纪比我大上许多,我不曾见过他,不知他会否认我。”

      “放心吧,你不是都说了,他是大善人啊,怎会不认你?”

      随后他拉着我讲了许许多多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善人堂兄,十分崇拜,立志长大后要跟堂兄一样,造福四方。讲着讲着,便悄然睡着。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我便被他摇醒,拉去河边洗漱一番。

      我看着倒影里瘦骨嶙峋的自己,眼窝深陷,双颊凹陷,配上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已是一副活脱脱的骷髅架子。

      乔装一番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拉着我上街去打听,大善人的家门口果然是好找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认亲,先收到了大善人昨夜在友人家被大火烧死的噩耗!

      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昨儿个夜里被我敲死了的贵人正是高衍他堂兄,远近闻名的大善人高老板……昨夜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大善人,还烧死了当地太守大人家风流倜傥的二公子。

      鹤城出了此等大事,太守大人已经派人彻查此事,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查出原因来。

      既然各有各的打算,那我为何不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

      这天下既然能姓宇文,那么,不单单姓白姓陆,也能姓赵钱孙李!

      我跟高衍说:“我杀了你唯一的亲人,你可会恨我向我寻仇?”

      他说:“若非是你将我救了出来,我恐怕也已经死了,说不定还是死在自己兄长手上。我对你只会感谢,又怎会怨恨你?”

      我心中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道:“昨夜闹出那般动静,想必很快就能查到我头上了。你跟我一起,只会危险重重,你先走吧。”

      他摇摇头,道:“我在这世上已是举目无亲,了无牵挂了。你救我一命,你有危险,我又怎能弃你而去。”

      说来也是,一个小孩,在这乱世之中,我让他去哪儿都是个死字。

      我思索片刻,最后决定将他带在身边。

      我二人乔装打扮成邋里邋遢的小乞丐后,混在人群之中,将梁洛之女陆青砚在鹤城的那场大火中烧死的消息散播出去后迅速出城。鹤城府衙一时间乱成一锅粥,有人在查昨夜大火的事,有人在查陆青砚的事。

      消息放出去不过半日,小小鹤城挤满了各方势力的人,里里外外都被包围了起来。

      有意思的是,择月楼也来了。这个所谓只听皇帝号令的天家爪牙,谁是皇帝他不在乎,但他只听皇帝的……

      既然都来了,那么,不妨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污浊些!

      想要出师有名?想要十万兵权?想要取而代之?我统统都成全你们!只要你们日后莫要后悔了才是!

      再次回望了一眼热闹非凡的鹤城,我对高衍道:“走吧,我们去西南。”

      “西南何处?”

      “叶榆,南赵前太子,宇文皓的封地。”

      当南北打得火热之日,便是宇文皓坐收渔翁之利之时。在那遥远的西南,偏安一隅,养精蓄锐,倒不失为上上策。

      此去西南,路途遥远,艰难重重,但是多了一个人与我作伴,仿佛去西南的路,也没那么艰辛。

      犹记得那日的刑场之外,颜越说的会找到我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来。

      我与高衍一路宿于街头,宿于破庙,宿于残垣断壁。凭借我那点上山下河的本事和街头巷尾跑腿的丰富经验,我二人总有办法换得几两银钱解决温饱。所幸我们一路未再遇到可恶的人贩子,从鹤城到叶榆,我们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

      期间听说陆延卿梁洛夫妇二人因爱女被掳至南赵,并惨死他乡,请命挂帅出征,与白展激战于江东两岸。

      而白展,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无冕之王,苏容宇文拓母子俩被推至风口浪尖,白去容夹缝求生。

      只有当初被迫前往封地的宇文皓,偏安一隅,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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