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愧》沦陷

8、武林大会（二）

　　福满多蓄意伤人，圆通大师因而取消的参赛资格，之后出场的无非是些九流之辈，五大门派纷纷开始撤退，四大家族中以林郁文为首，杜夫人为次，落跑最快。徐州方家与江宁江家倒是正襟危坐，毫无退场之意。

　　我自然明白他们的用意。

　　如若说现今江湖庸才辈出，那徐州方家的掌门人方凛勉强算得上是半个人才，可惜生不逢时，江策在时锋芒毕露，他苦无出头之日，江策走时不忘拉他下水，成为万人唾骂的对象，只因他把胞妹，便是如今的江夫人嫁给了江策……

　　彼时，江策携魔教教主私奔，任何与他沾亲带故的，皆为众人挤兑的对象，方凛作为他的大舅子，自然是人人唾骂，怎么还可能推选他为新任武林盟主？于是杜擎鸿运当头，坐收渔翁之利。

　　方凛倒霉了十多年，终于否极泰来，得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方玉珊。据闻此女花容月貌，出尘脱俗，如天仙化人。虽终日蒙着面纱，能有幸一睹芳容的是少之又少，但武林第一美人的殊荣仍是冠在了她头上。托女儿的鸿福，加之方家的《天罡剑法》威震天下，方凛咸鱼翻身，成为最有望成为新任武林盟主之人。

　　我瞧着无趣，领着一行人去了。

　　翌日

　　我方才起身，正让香鱼伺候着梳洗，外堂忽然响起一阵喧哗，我道：“出去看看。”

　　两人走到外堂，一个三大五粗，满脸胡渣、眼如铜铃的汉子正坐在大堂中央，身着一身灰布衣，头上不伦不类地戴了一顶华丽的皮帽。围观人群纷纷离得他远远的，唯有裴逍与季清衍在他邻桌，若无其事地用早膳。

　　我过去道：“何事喧哗？”

　　“少主。”二人微微屈身作为行礼。季清衍道：“这位客人在我们客栈丢了一颗夜明珠，吵嚷着让我们赔。”

　　我淡声道：“他让我们赔便赔，我们岂非很没面子？”

　　裴逍淡然道：“少主说得是。”

　　季清衍：“……〒_〒”

　　那汉子面红耳赤地吵嚷道：“我在你们店丢的东西，你们就一定得赔！老子那么大一颗夜明珠，怎么可能说没救没了，肯定是你们的客栈的小二手脚不干净，趁我不注意动的手脚！”

　　掌柜脸上一块淤青，明显已经挨了打，面上倒是无所畏惧：“这位客官在住店时丢了东西，小店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如果说是我们店小二偷了您的东西，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今早小二打扫房间时就发现您的房里有的十余朵桃花，那分明是桃花贼的惯用记号，怎么能说是小二手脚不干净偷了您的东西呢？”

　　汉子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偷了东西，故意弄了十几朵桃花栽赃桃花贼？”

　　掌柜欲哭无泪：“本店信以为本，怎么能干那种腌臜事。”

　　季清之笑道：“大名鼎鼎的江西空拳王定中，岂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小二得了手？以您的身手，无论是在睡梦中还是酩酊大醉时，那都是警觉非凡的，这天下除了桃花贼，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从您头上偷东西？”

　　季清之这顶帽子戴得挺高，倘若这王定中一口咬死定是小二偷了东西，那便是说自己武功不济，江湖中人最忌讳这个，他岂肯往自己脸上抹黑？

　　王定中勃然变色道：“就算不是你们小二偷的，那也是在你们店里丢的，你们照看不利，照样得赔钱！”

　　“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笑声，围观群众纷纷把目光投向声源。

　　一名浓眉大眼，眉目生动的绿衣少年坐在门口处啃白面馒头，我眉梢一挑，是那日在永州茶摊遇到的绿衣少年，倘若我未记错，似乎是叫李思凡。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盯着我瞧。我淡淡一笑，从桌上取过一个白面馒头，道：“好巧。”

　　李思凡忍俊不禁，拿起手中的馒头回敬了一下，总算未驳了我面子，道：“好巧。”

　　我这厢与李思凡眉来眼去，季清之不曾拈酸吃醋，倒是王定中坐不住了：“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那胡说八道什么！”

　　李思凡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自己东西自己没放好，怎么还能怨别人？你究竟是丢了夜明珠还是一颗鸡蛋谁知道啊？”

　　王定中怒不可遏道：“我江西空拳王定中的名号江湖中人谁没听过？我脑袋上的这颗夜明珠又有谁没见过，这颗夜明珠是我娶媳妇的媳妇本，难道我还能拿这个开玩笑？”

　　李思凡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再说了，你掉了一颗夜明珠就让客栈赔你一颗夜明珠，那你丢了媳妇岂不是还得让客栈赔你一个媳妇？万一你的孩子让人偷了，是不是还得让客栈再帮你生一个？”

　　围观群众纷纷大笑起来，我心中忍笑，早知少年一张嘴皮利落，不想竟利落至此。

　　王定中怒不可遏，一拳砸了面前的桌子，上前便要揍李思凡，李思凡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躲至我背后，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与姑娘有缘江湖再见，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我道：“你方才不是挺英勇？”

　　李思凡道：“我哪里晓得他这样没气度，说不过便要打人。”

　　我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道理你不懂？”

　　李思凡不语，双手并拢胸前，佯装成猫儿样，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王定中骂道：“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说着，上前便要逮李思凡。

　　李思凡扯住了我的衣裳，“女侠救命。”

　　我一脸嫌弃地推开他，道：“丢出去。”

　　裴逍道：“属下遵命！”话音未落，王定中的身形已定在了堂中央。

　　李思凡先是一惊，后见王定中一动不动地定在中央，登时又猖狂起来：“哈哈哈……原来王定中的意思是一只王八让人定在正中央啊，你父母可真是有先见之明，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王定中神情骇然，根本无心理会李思凡的挑衅，对着裴逍道：“敢问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裴逍面无表情，扯过他的衣领，如同麻袋一般丢了出去……

　　王定中：“……我靠(‵o′)凸”

　　裴逍清了场子，回到原处，我赏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对季清之道：“这等身手，你竟也说他大名鼎鼎，难道你的武功已不济至此？”

　　季清之汗颜道：“少主有所不知，此人虽然武功不济，在江湖也是小有名气的，不是靠他的赤手空拳，而是靠他脑袋上那颗夜明珠。据说他这颗夜明珠是前朝贵妃的心爱之物，在外流亡时不知怎么的落到他爷爷的手中，他爷爷便把这颗夜明珠送给了他。这王定中就做了一顶皮帽，把这颗夜明珠镶在了中间，放言谁要是嫁给了他，他就用这颗夜明珠作聘礼。”

　　这一路上，我对这桃花贼也略有耳闻，此人不但轻功了得，而且自视甚高，生怕人家不知是他动的手脚似的，喜欢在作案处留下一地桃花，逍遥派的昆仑玉、聚贤庄的紫玉钗、海沙帮的凤凰镯，通通遭了他的手。如此说来，这王定中并非是讹诈客栈，而是真的失了夜明珠。

　　李思凡在旁插嘴道：“那他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把讨到老婆？”

　　季清之睨了李思凡一眼，扭头不作声。

　　我心中同好奇，于是轻咳一声，示意季清之作答。

　　季清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这王定中人长得不怎么样，眼界倒是甚高，一般的庸脂俗粉他是看不上的。十年前曾向当时的正道第一美人杜夫人求过亲，可人家心气高，一心是要做盟主夫人的。听说他这回是冲着方玉珊来的，准备用头上那颗夜明珠向她求亲。”

　　李思凡闻言，火冒三丈，呸道：“他什么货色，也敢垂涎方姑娘？”说罢，冲去对着无法动弹的王定中一阵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