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三章 ...
-
小白沿着颜纳答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没想到正好遇见前去追杀颜纳答的大景士兵，差点就是剑拔弩张，小白连忙道：“我是大景人，不姓的话我有通关文书等一应俱全。”
这当然是卓少倾考虑周全帮他跟白妤珠这云浮人都办上的，不然什么都没有，人家早当他是什么奸细探子了。
一士兵道：“把文书等都拿来！”
小白很老实地要去拿，在这种敏感地方，身份不清白的搞不好就被乱箭射死了，忽听对面一个声音道：“不用了，大景人，我当然知道你是大景人！陈大夫，可是听说你在这蒙兵军营过得很好啊，治疗颜纳答是大功一件，很是风光是不是？”
转头看去，小白一愣，没想到还真跟他能有再见的一天，这可不就是那恨蒙兵入骨的成勇吗？也不是说他对这人印象很好，只不过老是听他发誓要杀尽蒙兵啊仇恨特别大，所以稍稍对他印象深刻一点，而且当初一路上还同行了不少时间。
不过，他这种行为在成勇眼里是不是叫媚颜奴骨？
很快，成勇告诉了他肯定的答案，“给我带回去！”
虽然小白被颜纳瑞带走的时候他觉得很惋惜，因为他以为他会死，可没想到他没死，反而又还颇有投靠蒙兵帮那头子看病的势头，他不仅连一丁点见他的喜悦都没有，而且还很愤怒地觉得，这货还不如死了呢。
小白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出师不捷没拜大景的菩萨吗，又坏我事，最近总是被人带走来带走去的，什么时候才轮到他把人家带走来带走去的，真无奈。
******
小白再傻也知道成勇对他意见大了，直接把他跟那些被俘虏的蒙兵扔在一块，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动声色地找机会就逃吧。
成勇的确是在生闷气，他就是恨蒙兵杀了他父母，恨那些没血性的大景男儿，因为当初他父母被见机较快，藏得好好的，可偏偏就有个怂货把他父母卖给蒙兵了，他发誓那人也是最后没好下场被蒙兵杀害了，不然他一定亲手把他剥皮抽筋。
所以看到这陈大夫，他才那么恨，如果不是他现在有军纪在身，他真是非常想把这种叛徒有一个杀一个，说实话最开始对陈大夫印象还不差，但是现在真是让他非常失望，明明一路上看起来那么好那么顺眼的人，怎么就这么怕死就投敌了呢？
当然小白的另有隐情他不知道，小白也不会想去跟他解释，而且白景宁从来教导他的就是医者本分，就算是蒙戈汗国的大官，那也是个病人，只要不让他看见在他面前，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小白尽管对这一点持一定的保留意见，但是爹爹的话，他觉得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他好好听他爹的话也没错。这也是他有那么些希望坚信他爹可能没死，别人都说他爹肯定不会帮赫连铮治病，但是他知道如果赫连铮真把个要病死的人放他爹面前的话，他爹不会无动于衷的。恨赫连铮是一回事，但是他的其他人白景宁会当做医者本分，多少会治的，这样一来的话，赫连铮肯定不会没事想杀他爹。
第二天小白就被拉到个小山坡上，周围全是一些年轻力壮的男人，成勇趾高气昂地走出来对着一边站在一起的男人道：“你们这些人，过去都犯过错，有些甚至是死刑犯，如今大景战事在即，莫德言莫将军打算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保卫家园的机会，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干，为此次战事作出自己的贡献，莫将军不会亏待大家，你们身上的刑罚，也都能一一减去。”
小白一听，明白了，成勇又对另外一堆的人道：“好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在这国家受到侵犯的时候，你们有些主动站出来了，有些被征兵过来的，但不管怎么样，大家从此都是战友，一条战线上，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就是好好打蒙兵，把蒙戈汗国的狗都赶出大景的土地。”
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伸手捏了捏估摸自己身上的肉，想不到自己某一天还被抓壮丁了，可自己一点也不壮啊？这一路过来这种事他也没少见，打了这么久的仗总有消耗，有消耗就需要补充，何况大景两面受敌，哪来这么多兵力坚持？自然紧急时候就有紧急时候的策略，在附近抓抓壮丁实在是不足为奇。
不过，小白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待着，要老实他何苦跑到这来，他已经决定，管你成勇说什么，他找机会逃就是了，懒得跟你计较。
他没想的是，成勇让他当壮丁，那真是太便宜他了，成勇直接把他扔到跟那些犯过罪的丢一起，这些人肯定待遇不如普通士兵，有什么苦活累活要送死的活估计都是他们干。
成勇的想法是，你大爷的你不是贪生怕死吗，老子就让你上最前线，我不能杀了你，但是你给我死在最前线，到时候烈士名单的时候还有你一笔，至少不会遗臭万年。
小白跟成勇对视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吼一句抽他脸上，你有个姐夫了不起啊，我再怎么也不轮到跟这些犯人一起，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看我不顺眼就能以权谋私这么折腾我啊？我要见你们卓将军，看看他是怎么带兵的有没有点纪律性了！
但是瞬间小白就把这冲动的想法按捺下去了，靠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抬出卓少倾还让他知道了，那他在卓少倾的眼里估计真的就太没用了，到时候卓少倾只会更加小瞧他吧？
******
“莫将军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卓将军果然没看错人，到这里有一番天地可以一展拳脚，也是连城的兵民有福了，而且莫将军祖传渊源，来此各项事宜有条不紊，把犯人也充分利用起来，连城男男女女都帮忙补给我们这边的军需，年纪轻轻但是丝毫不见稚嫩，令很多老将都自叹不如啊。”卓一奇真心称赞道，卓少倾派他来还有些担心莫德言一时间管不住，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那莫德言一声铠甲，模样也不过二十七八，这么年轻就带兵打仗的当然没几人，长得不俊也不美，但平平常常就是能飞出一骨子英气逼人，让人觉得非如长相一般平凡，见卓一奇夸赞，连连笑着摆手道：“卓先生谬赞了，莫某就算是千里马，也还得卓将军这个伯乐来发现啊，再说了，要比年轻有为，家学渊源，哪及得上小侯爷？他可比我还小着一些吧，但是已经是一方大将……”
呵呵，那货说他其实已经活过一辈子的老妖怪了，你跟他比年轻吗……
卓一奇本也就是没事跟莫德言随便说几句，是以也并不在意他之后又客套地回了些什么，没多久连城的那些地方小军官也都来了，他默默地坐旁边看莫德言怎么整合带兵就好，真要有不合适的他再说两句，不过他对一个叫张城的印象挺深，哦，对了，这张城还有个小舅子，叫是勇的，还真是人如其名，一身武艺倒还是非常不错。
******
这连城可谓也是挺重要的一个交通要道，连接东西南北，也是大景东西交流往来比较重要的地方，也不仅仅是它也连接了蒙戈汗国的商道，卓少倾动了主意要尽快解决，又打了人家的粮草后勤的主意，自己的补给自然也格外注意，以往的商道弃而不用了，想走这第二大的连城更方便地跟同样是前线的老爹卓辰平勾搭上后勤往来……
这要这样要那样，上面一句话，下面累死累活，小白就深刻体会到了这真是差距，卓少倾上面一发话，下面他就得跟着那些犯人采矿搬砖还要打造武器……
连城受到重视之后，不仅仅解决了没事蒙兵跑过来杀戮的问题，而且自然也会修建相应的防御工事，小白现在干的就是这个活，才两天，差点没把他累趴下，他倒是想逃啊，但这一时半会儿的哪有机会给他逃，地形都还没看清楚呢。每天大清早被叫起来做苦力，吃饭休息都有人看着，继续累到大半夜，他哪来时间跟精力去研究怎么逃跑，而且莫德言把这事交给成勇，成勇也不傻，这里除了小白都是些犯过事的，哪个这么老实，要不看牢了他们自己早跑了，有几个人会傻兮兮地帮你干活换减刑，不如自己给自己立刻判释放。
小白此刻一身细皮嫩肉早已经多处红肿，手上早就有了水泡，这苦力活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但是本着不能让卓少倾小瞧独立面对的心思，他倒也没服软，知道那成勇整天有事没事盯着他，有时候还故意分给他重活，他也懒得说，只当自己真的出来历练吧，若是这么点小事都挺不下去，他觉得他完全没资格再反驳卓少倾别小看他。
正想着，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身上的一担子石头早歪了，眼看要在这石场摔个四仰八叉，那可都是尖锐的石头，摔下去下场很悲惨。小白没办法，要认命的时候，旁边一只手扶住了他，一担子的石头砸一地，但所幸人无碍。
不过这立刻引得刚好在工地巡视的成勇注意，过来骂骂咧咧几句，看着小白实在是气，但他也知道小白这身子骨还能怎样，人一大夫被他弄过来做苦力已经很难得了，也不能这样逼死人家吧，再说昨天他还给他加重了活，估计也是累到极限了……要说昨天啊，这成勇还真是越想越气，给他加重活可不是没由来的，小白这样子在他看来，就是不知悔改，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他若是好好服个软，认个错，成勇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最多再一番教育，也不会特意再来找他刁难，何况这军中本缺军医，这陈大夫也能到最合适他的地方去。
可是小白有错吗，他怎么不觉得啊，完全没这概念，只想着你不就是找我麻烦嘛，我忍着找机会逃就是了，所以对成勇没好脸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认错的念头，他眼里这成勇就是一坏了他好事的坑货，而且还是纠缠不清找他麻烦的。
所以两人憋着矛盾，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
“成将军，陈大夫这身子骨，是不是让他做点轻松的？”扶住小白的汉子对成勇道，这成将军其实人也不算坏，所以谁都能嗅到些貌似这陈大夫恐怕是得罪他了。
成勇骂完哼了一声，“让他休息一刻钟，休息完了继续干，他没病没痛的，凭什么要干轻松的？”
成勇走后，小白看向那汉子，道：“谢谢啊。”说话见他撇到那汉子为了扶他那下，被石头划了好长道口子，正流血。那汉子一笑，把裤腿一卷，正要扯块布随便包一包，小白连忙道：“别，别这样，你等等。”
小白说完就往一边的小山坡走，在一堆灌木丛扒拉了几下，扯出几株药草，回来用石头捣烂了就给那汉子敷上，道：“这种草能止血消毒，下次看见就给自己摘几株这样敷上。”
“谢谢你啊，我记住了，小陈大夫。”那汉子露出牙齿一笑，“我叫李力华，交个朋友吧，陈大夫别嫌弃我这个粗人。”
小白一愣，道：“你为什么会想跟我交朋友？你们这些人不是都不怎么看不起我吗？”托成勇的福，大家都知道他帮颜纳答看病的事，这些犯事的汉子哪个不是血气方刚，除了小偷小摸干□□的除外，所以没多少人瞧得起贪生怕死还帮敌将看病的。
那汉子嘿嘿一笑，“我觉得你不像，你要真是那样贪生怕死绝对不会那么有骨气的，还憋着劲跟成勇将军对着干的模样我私下都看到了，再说了，你要这么没骨气，为什么不早跟成勇将军服个软，恐怕也不用这么累了。”
小白顿时对那汉子刮目相看，觉得他四肢发达但头脑也不简单嘛，而且被误会几天了，虽然他不解释，但是有人能理解他还是很高兴的，道：“李大哥愿意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
李力华哈哈一笑，“好，以后我罩着你，谁别想欺负你，你多休息一会儿，我干活去了，到时候你来了就跟着我，做不完我偷偷帮你一些。”
小白被他拍了拍肩，无语望苍天，为毛每个人看到他都想要罩着他呢，他看着就这么弱柳扶风吗？他是很累，刚才也只是不小心，毕竟他觉得他失忆前肯定也不是干过苦力的，完全没一点经验嘛，但要说坚持做下来，他觉得没那么困难到需要人帮吧。
好吧，随后小白知道了有一种人非常的自以为是，不管小白怎么说，李力华坚持帮他，坚持罩他，于是，小白只好接受了。
******
“……我后来发现我媳妇偷人之后，还害得我弟弟死了之后，就把那贱女人杀了，然后来投案自首的。”李力华告诉了小白他犯的什么事，他也算是撞上时机了，本来他是要秋后就处斩的，但是遇上这事，给了他活命的机会，所以他干得也没有任何怨言，再说了上战场杀敌什么的反而也是一脸向往。
李力华原本就是猎户出身，所以拳脚了得，再说了手上是沾过人命的，这一伙犯人他说一句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也没人再敢找小白麻烦说闲话。
小白则告诉他其实他想逃跑，想去蒙戈汗国的京都救爹爹，但认识卓少倾啊这种能让李力华十分震惊的事就没说出来了。
“没事，小陈别担心，哥给你想办法，早晚帮你逃出去。”李力华拍着胸脯道，小白听着很感动，但为毛总有一股深深的忧伤，他看起来真的就这么弱小吗，卓少倾这样觉得，连这个李大哥也这样觉得。
李力华看着小白带着忧郁睡着了，还以为他是在愁怎么逃走呢，咧嘴一笑，放心吧，等打了仗立了功，哥哥我压过那成勇将军，能说得上话了，哪还用逃啊，你大大方方就出去呗。
他没告诉小白的是，其实小白抿着嘴唇跟成勇暗暗较劲的样子挺像他弟弟的，甚至两人的嘴唇看起来也有些像，文文静静的，所以他忍不住就是想注意他，想对他好，可惜当初他弟弟早得了不治之病，后来又因为撞破嫂子的奸情被害死了。
对于李力华的期盼战争，小白可不知道，而当之后十来天，战争真的起了之后，李力华一脸兴奋，小白觉得很莫名其妙，明摆了他们是先锋，冲在前面很容易就会死人的，就算大哥你有点能打，但是乱军之中也非常容易挂掉的好吧。我可不希望我出来认的第一个朋友就这么挂掉了好吧。
但是李力华一点都没有看到他的忧郁眼神，反而主动邀请担当小队长，还出了一堆他能想到的建议，那神情表示他非常愿效这犬马之劳，出来再面对小白忧愁的目光，李力华还拍拍小白的肩膀，“放心，到时候跟着哥哥，除非哥死了，他们踏着我的尸体，不然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
小白抓着头，踏着尸体踏着尸体，你就这么想烈士吗？
“那个，其实我的打算是一遇上战事我就趁乱逃走的……”
“啊，那不是逃兵吗？”
“大哥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就没把我自己当个兵好吗，怎么算是逃兵呢，成勇硬拉着我上的。
“小陈，你放心，不要做逃兵，到时候跟着哥哥，除非哥死了，他们踏着我的尸体，不然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
“……”
小白觉得他应该放弃跟李力华沟通这个问题，又想起卓少倾，感慨你们要不要都这么自以为是啊，到时候真上了战场，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大哥，你才杀了一个人，你知道当初我砍了多少人吗？
******
李力华持续地给小白做思想教育，逃兵是不对滴，不信哥能保护你吗，但是小白不怎么搭理，他知道小白这性子估计还真跟他弟弟很像，说不好暗中决定了到时候就自己走了，没办法了，只好道：“其实在战场上逃走的话相当危险的，就算你逃走了，你会背一辈子臭名的，而且以后你还要不要回大景了？你也会被通缉追拿的，不值得你这样。哥哥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想着这一仗打好了，立功了，我什么奖赏都不要，就让他们让你光明正大地走，这样不好吗？所以，你相信我，不用这么冒险逃走，等几天好吗？”
小白还能说什么呢，他很想告诉他什么身份啊都是假的，什么名声啊什么通缉啊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类好吗？但是李力华如此信誓旦旦地赤诚相对，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如果自己真的一个人逃走了，才会很对不起大哥的苦心吧？而且说实话，这么好的大哥，万一在战场上被炮灰了怎么办？他们可是炮灰角色，很容易真的就挂掉的，而李力华若是这一次能立功的话，地位就会不同了，下一次再战也应该是个小官了，到时候安全应该更有保障，他也可以放心地走。
“好吧，我在此谢谢大哥，我等你打胜仗了再走。”叹了口气，小白点点头。
“嗯，这就对了，小陈，你要相信大哥。”李力华大感欣慰。
小白深感无力，“大哥，你也是个小队长了，明日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干什么，上面有什么计划和命令，你让我提前有个底好吧。”
李力华大感怀疑是不是小白还要逃走，小白连忙睁大眼睛表示他真的只是想有个底，李力华这才犹豫了下，想着告诉小白一点吧，本来是不让说的。
小白当时听了了个模棱两可，倒也觉得不算是特别壮士一去不复返，另外值班的让他们都睡觉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只想着到时候上战场，指不定他还要多照看下李力华呢，这个哥哥挺热心的，不能让他有事。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明天，他见第一次重新再见识战场情况复杂多变，战役会惨烈如斯。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