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行》K兽

30、一生纠缠

　　“杨念燧，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啊哎呀你是不是疯了。”
　　“疯什么疯，我今天亲眼看到的，别以为我瞎了。”
　　“哎呀没有！”
　　“快说！”
　　……
　　赫连修正从外面进来，看到林晓柒和杨念燧二人正在床上扭打成一团。“老五，她们两个干嘛了。”
　　妹妹们怎么那么好精力，似乎每一天都可以打打闹闹到深夜…哎，年龄好像也没有相差太大吧？看到她们这般，总得感慨一番自己年纪老了。
　　顾梓逸瞟了她二人一眼，淡道：“阿七说今天看到八妹在绝兵大会上和那少庄主元宇洛相谈甚好，怀疑他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生什么的。然后就这样咯。”
　　一见钟情私定终生？
　　赫连修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七，你别缠着八妹一直问了。八妹素来是咱们之中乖巧的一个，哪里会那么快就喜欢上一个男子呢，你别整得她不好意思了。”顾梓逸嚼着桌上的一个水果：“起码也得过两天时间你再怀疑啊，这事发生的时间一天都不够。”
　　“老五，你这是帮忙还是添乱？”
　　就在这几人吱吱喳喳吵个没完的时候，一阵香味传进了房里，瞬间便打断了正在絮絮叨叨的林晓柒。
　　“喔！！！！老十做好宵夜了！！！！”
　　本来还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杨念燧瞬间就得到了解放，衣衫不整地坐起身。环顾了一下房间，哪里还有刚才那个烦人精的身影！
　　“真是疯一般的女子。”
　　顾梓逸摇了摇头。
　　“老十！老十！不要走啊，先让我尝一口啊，我好想吃啊，我饿了啊。”
　　“阿七你给我走开点。”
　　“我等了好久就为了吃这顿宵夜啊！绝兵山庄的伙食一点也不好吃啊，难得你下厨给我们做吃的这一次能不能我先吃啊！”
　　“想得美，自己去把自己绑起来。”
　　“老十啊…QAQ”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喧闹，这二人一路纠缠着进了房间。老五老六二人平静地收拾好桌子摆好椅子，一个拿酒一个拿碗筷，有条不紊。
　　阿七表示很委屈。
　　“想吃东西？咱们行酒令如何？”
　　九妹的声音。

　　跟元宇洛喝完酒，已经是夜深时分。
　　薛时珩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可能是太长的时间没有这样酩酊大醉，故而闹得自己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提不起力气。家愔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聊完事情之后就回到房间去了——薛时珩想出来吹吹风，便只身一人行走在绝兵山庄之中，看着那迷蒙月色，想着所有不大着调的事情。
　　好像很清醒，又好像不清醒。
　　她想起自己离开家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想起天罡里的事，也想起家里的事。不知道那守活寡的郭怜笙如何了？不知道自己的爹娘还有姐姐如何了？不知道赵匡胤在那一次分别之后过得怎样，不知道…林煦现在又怎样？
　　时间过得太久，关于这一切的记忆都模糊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执念于得到一个清晰结果、更何况，当初离开林煦，本就决定了这一生毫不相干。
　　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人让她有所亏欠。

　　秦家愔这一个仇，是她目前该想的最重要的事情。
　　杀父之仇虽遥已数年之久，但是此仇不共戴天，当初为非作歹的恶人们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唯独元景天。本来到绝兵山庄的路上一直担心报仇会坏了跟元宇洛之间的情谊、却又不曾想，元宇洛和元景天原来并不是亲生父子。尽管元宇洛在酒后还是有为此事难过和犹豫，但是同样是父仇，他跟家愔之间也算是有了共通的点。
　　人，是肯定要杀的。
　　薛时珩抬起头来望向那朦胧的月光，目光又游离开来。“哪怕是要反目成仇，都要帮家愔捅去这一刀的…”当年百里杀了黑蛟帮上下，双手尽染血腥；而今，她薛时珩也是备受家愔照顾，难道帮她杀一个人，也做不到了？这不是她的作风，也不是一个天罡弟子该有的气魄。
　　她们都还年少。
　　唯一不让日后自己后悔江湖的办法，就是在今天，该提刀的提刀，该放手的放手。
　　“谁？”走神之间，薛时珩还是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些异样声响。夜深了，偌大的绝兵山庄每一寸地方发出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基本。
　　话声刚落，那传来声响的地方刹那间蹿出一道身影，扬长而去。“站住！”薛时珩心中不解，忙使出轻功朝那道身影追上；而之前那酒醉之气，早就在出神的时候烟消云散了。“等等！”
　　前面那道身影，越看越眼熟。
　　薛时珩一边追赶一边在脑海中寻找着相似的人物，待想起来时，瞳孔骤然一缩。
　　“站住！”
　　不管三七二十一，薛时珩径直捡起路边的一块小石，朝着那人发了狠劲扔过去。位置不偏不倚，小石子刚好砸到了那人穴位之处，原本腾走在半墙之上的身影即刻倒了下来。“哎！”就在那人倒下来的同一时间，薛时珩也立马赶了过去，伸手将那即将跌到地面的身影扶起来。
　　手指轻快地复又点了两个穴位，解开了这人刚才的麻痹。
　　“……”
　　相顾却无言。

　　还有谁，除了那同往绝兵山庄而来的东方霓。
　　江湖上人称来去无踪的东方霓，向来是连自己的落花阁都不曾多留半步的人。而这一次，是东方霓第一次参加武林盛会，第一次在江湖人面前以东方阁主的名义露面。绝兵山庄庄主元景天自然是非常高兴，自以为是自己绝兵大会受欢迎，所以才引来这么一位神秘人士——而且还是一位武艺高强，冰肌玉骨的美人。没有人想得到，东方霓来这一个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
　　包括墨尹。
　　“又见了…”
　　刚开口的时候，薛时珩还有些不自在。
　　东方霓也是少有地听到她在自己面前开口说话，除了那次在华山剑会。
　　“你会在绝兵山庄呆很久吗？”薛时珩抬眼看她。
　　“…”东方霓没有回答，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同样回望了她一眼。素白色的衣袍，还有那边边角角的特殊装饰，这些都是天罡流弟子的配用衣物。样子倒是和以前没有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沉重多了，不像之前在杭州的那副欢脱模样，也没有那么大大咧咧。东方霓并不清楚自己今晚出来的意图、又或者说，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意图。
　　话说回来，薛时珩追赶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跑呢？
　　难不成是心虚？
　　……
　　心虚什么？
　　东方阁主开始了自己与自己的纠结。
　　“东方。”
　　薛时珩低沉地喊了她一声。
　　“嗯？”

　　猝不及防地，一个拥抱。
　　东方霓先是受了一惊，本意欲将这人推开；只是转眼间想到薛时珩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心里的戒备又放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是浑身僵硬的，有些不知所措；天不怕地不怕的东方阁主第一次这样哑口无言，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一句话都不能反驳一般。
　　薛时珩闷声轻拥着她，那萦绕在身上的酒气也开始肆意地挥发。
　　也是奇怪，方才酒气还散了不少，怎么现在又变得浓烈起来？薛时珩也顾不上这些，也许，是因为东方霓身上气味太过清淡？“你抱着我，是为何意？”东方霓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被薛时珩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和局促。那人倒是扯着嘴角笑了，拥着她的手也放开来。
　　“觉得你总是这样冷冰冰的，试一下抱着你会不会也是冷的。”薛时珩笑得灿烂，甚至有些痴。“旧时在楼里，也不见你这个模样，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又变回这种冰山了？倒是跟以前华山见到的女鬼模样一致了。”
　　因为一声女鬼而被挨的那一巴掌，薛时珩可是会一辈子记住的。
　　“又胡闹？”
　　东方霓那正经的嗔骂让她一怔。
　　脑子里突然回想到尚且在洛阳的那一年，林煦对她说的那一句‘你怎还与儿时那般爱闹’。薛时珩有些恍神，看着眼前的东方霓，想起旧时的林煦，还与那郭怜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小小年纪却已经和别人纵横交错的经历，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有怅然若失的滋味和感受。
　　她跟林煦，青梅竹马；她跟怜笙，结为夫妻；她跟东方，江湖情意。
　　如果不是因为她薛时珩是一个真正的女子，恐怕如今的境况，就是三妻四妾一般的体会了。还记得儿时曾反驳赵匡胤说，我只有一心，只许于一人…而如今，这一颗心又该尘落何处。
　　薛时珩不禁倒退半步。
　　“你怎么了？”
　　“没事…”
　　薛时珩朝东方霓摆手，有些歉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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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