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难为》方昭轩

3、第三章（修）

　　“公主，一大清早的，您抱着小香炉看什么呢？”

　　平儿一进门，便看到我把玩着桌上的雕花小香炉，于是出声问道。

　　“我在想这香是不是有问题。”如若不然，怎么会从昨日开始，我便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而且醒来之后常常伴着头痛。

　　“怎么会，昨夜奴婢睡在公主外间，嗅着着熏香，整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不说，起床之后更是神清气爽，四肢轻松。”

　　那为何我总是做梦还觉得不适？不行，我还是得查证一番，“那你把昨日的香料给我包一点，我要带出宫去。”

　　换了一身便衣，我出宫门之后便甩了跟着我的小厮，一路轻功飞到花楼，第一件事就是破门而入，欣赏美男睡梦图之余，把正在安眠的岚音唤醒，然后拿出怀里包好的香料交到依旧迷糊的人手中，正色道，“音音师父，帮我查查这香料的药性，要快，我有急用。”

　　然后，离开岚音的房间去踹另一扇门。

　　一股浓重的酒气还有奇怪的腥气扑面而来，待我看清床上躺着的衣衫不整的两人，赶紧伸手捂住眼睛，紧随后面进来的言青一把拉着我把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呵斥道，“赶快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干净，阮阮我们出去等着。”

　　转过头，我透过指缝看过去，只见白显一脸铁青从床上跳起来，此时正在穿着裤子，窃笑着被言青带到另一间屋子，我差点都要忘了我此行来的目的。

　　“怎么说你都不听，男子的房间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可以乱闯的吗？”言青语气不善，瞪着我，“一点都没有身为古代女子的矜持，你还笑！”

　　“迂腐顽固不化，还口口声声和我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倒是觉得你比我们这里的男人还要老古董。”说到这个，我还记得小时候二哥带着我一起逛女支院，那里面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各种姿势各种路数，还有那大战三百回合的激情，那才叫香艳无边叫人开眼好不好，自从二哥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起去逛这些地方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少了一起讨论的人，着实无趣太多。

　　“阮儿对不起，昨夜我喝酒喝了太多，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

　　白显穿好衣袍急急赶过来，见着便立刻解释道，脸上居然还带着少有的慌张。

　　“理解理解，男人嘛，食色、性也，是我坏了你的好事，若不是我，早上……”早上说不定还能来一次，据书上说，男人早上欲、望比较强，不过看到白显脸色不善，我也就住嘴了，毕竟，我今天有求于人，要是把人得罪了，我就得不偿失了。

　　“原来又是我多想了，你这样的心性……”白显盯着我，嘴边是无奈地笑，然后话锋一转，“这么一大早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如捣蒜般的点头，我坐直了身子，“昆仑山的墨渊仙尊，你知道多少？”

　　“基本一无所知，只是最近坊间对他的传言越来越多，似乎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阮阮怎么了？”

　　“说不好，因为他现在在我们花国，我都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父皇待他，倒是十分客气尊重。”

　　“我立刻派人去查，你等我消息。”

　　看着白显匆匆离去的背影，言青的嗤笑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只见他看着我，幽幽道，“现在看来，白显倒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几分同情。”

　　我扬眉，不解。

　　“遇到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主，这都是命，都是命哦。”言青摇头晃脑在那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人一向神神叨叨，我懒得搭理。

　　“这个香薰对于安眠很有效果，经常使用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同时，我还发现了几味医术上记载但现在已经绝迹的药物，阮儿，这个药不简单，你从哪儿弄来的？”岚音很有效率，一盏茶的功夫，便带着东西过来找我了。

　　“有可能是昆仑山刚刚出关的仙尊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摆了摆手，我其实对墨渊真的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昆仑山来的，其余一改不晓，这人和之前那一百零六个相比，明显要棘手很多。

　　“好了好了，我就见不得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仙尊么，你想想以前那一百零六个你都应付过来了，这一个必然也不在话下，你是花国最尊贵的公主，只要你不想，便没人可以强迫你。”言青拍着我的肩，朗声道。

　　我想了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能拖一时便是一时，我这个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父皇老是想要把他的观点强加给我，我自然不乐意。

　　一喝酒我话就多，不仅唠唠叨叨大吐苦水表达我的不满，还和言青提起我的梦境，加上我的猜测，也一并说了。

　　谁知越说言青眼睛越亮，然后道，“阮儿我最近戏园正好却好的话本，要不然你以后做梦把你的梦境都记录下来写成话本给我，等排了剧之后，我给你分成。”

　　言青已经把商人本色发挥地淋漓尽致，这人，真是想钱想疯了。

　　被言青忽悠着应下了他奇怪的要求，我脑袋沉沉一身酒气地往宫里走，一阵凉风吹过，我也清醒了大半，合着我忙活大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拿到，叹了口气，靠人不如靠己，在关键时候，我也只能靠自己了。

　　“公主，皇上请您去大殿。”

　　这不，刚进宫门我就被堵了，踏上准备好的步撵，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想到接下来的应酬，就烦躁的百爪挠心。

　　“阮阮你怎么一身酒气，大老远就闻到了，要是让父皇闻见了那还得了，你们赶快，把公主带到我寝宫去换身衣服。”

　　睁开眼，居然是有些许日子没见到的大哥，心中一喜。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跳下步撵，攀着大哥的手臂，“二哥呢？”

　　“你二哥暂时回不来，边关最近出了些事情，怕是要忙过这阵子才能回来。”揉了揉我的发丝，大哥还是那副宠溺的笑容。

　　我们花国最尊贵的三个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宠我，宠我，再宠我，被他们那般本能地溺爱着，用言青的话来说，我能长到如今这般心性，也算是不容易。

　　说话间来到大哥的寝宫，在我换衣服的间隙，守在外间的大哥扬声道，“这次父皇挺靠谱的，那位仙尊是位高人，我在外云游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很厉害。”

　　“那又怎样，我又不需要师父。”换好衣服，我理着头发掀开厚厚的帷幔走到皇兄面前，“为什么父皇总是乐此不疲地为我找师父，一点也不顾人家的意愿。”

　　“你呀，就是什么都顺着你习惯了，父皇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你着想的，你要是还不应，父皇还会继续给你找下去的，我看这仙尊不错，就别闹了，恩？”

　　一看就是父皇派来的说客，我撅着嘴不满道，“连你也帮着那个外人。”

　　“那你告诉大哥，对这位仙尊，你又有什么不满？”

　　“因为他是父皇找来的，我最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了。”嘟着我，我语带骄纵。

　　“原来症结出在父皇身上。”大哥摇头叹气，揉乱我一头发丝。

　　那可不是嘛，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及弈了，不能到现在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虽然百般不愿，我还是跟着大哥去了正殿，父皇见了我，虽有些许不悦，但好在没说什么，倒是墨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关切地问了问我的身体，那姿态，好像真的就是我的师父一般。

　　到了晚宴，我被父皇安排坐在墨渊身边，意料之中倒也不再抗拒，噙着笑意在墨渊身边坐下，不说话，只是小口地吃着面前精致的餐点，听着耳边父皇大哥还有墨渊的交谈，淑女之态十足。

　　“阮儿，吃樱桃。”

　　愣神间，墨渊把面前的樱桃推到我面前，没有计较墨渊对我亲昵的称呼，因为——

　　我从小对樱桃就过敏，一吃就全身发痒。

　　“看来仙尊还没有神通广大到我认为的那样，连我吃樱桃会过敏您都没有算出来，看来您的占卜，也不过如此。”

　　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手一顿，墨渊唇边的笑意凝结，看向我的眼眸里又涌起我看不懂的情绪，薄唇张张合合，最终化作一阵无奈的叹息，落寞又颓唐，“对不起，我忘了，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以为我爱吃樱桃？”

　　“以后一定不会了，今天是我不好。”不解释，墨渊只是一遍又一遍道着歉，像是踩到他痛脚处一般，那云淡风轻的姿态开始出现裂痕。

　　“请恕本公主直言，仙尊为何会有如此想法？”察言观色是我的强项，如果我能抓住墨渊的弱点，那么情势一下子便会被反转。

　　“因为，因为一个故人。”

　　“原来仙尊是认错人了，”我抿唇笑了笑，似乎抓住了点什么，“故人虽好，但是仙尊千万不要认错人，我花玉阮是花国公主，可不是仙尊的什么故人。”

　　“阮儿不许如此咄咄逼人，樱桃不吃让人撤下去便是，你何必为难仙尊，如此无礼，你学的礼仪都要哪里去了？”父皇适时出声喝止我。

　　抿了抿唇，我着实不悦，因为眼前人的缘故，一向疼爱我的父皇已经呵斥了我很多次了，和以前那个连大声对我说话都舍不得的父皇，区别太大了。

　　“是我不好，还请公主不要生气，墨渊这杯酒就当赔罪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我看着墨渊，心下百转千回，慢慢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执意想要收我为徒，许是与他心里的故人有关，那个故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