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Chapter 93 活着，战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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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终晚宴，是瑞伊参加过最压抑的一次。礼堂里没有胜利学院的装饰，教师席后挂着黑色的帷幕，每个长桌上都静悄悄的，几乎每个人都低着头，赫奇帕奇们也不想说话。
因为他们共同失去了塞德里克。
邓布利多说了一些话，请大家同他一起记住塞德里克，记住是伏地魔杀了他，警惕伏地魔的归来。
瑞伊觉得这样很怪，塞德里克明明没有死。他在圣芒戈的终身魔法伤害病房躺着，还有呼吸和心跳，身体也有一点点温度，像是会呼吸的“尸体”。
这样应该，也不算是死吧。
瑞伊在三强争霸赛结束后变得异常沉默，她的脑海里一直不断回放着那天发生的一切事。紧张不安的秋、消失的哈利和塞德里克、歇斯底里的迪戈里夫妇、死去了的塞德里克、拧断挂坠的秋、像死尸一样“活过来”的塞德里克……
至于后来哈利碰上的那些糟心事——被食死徒假扮的穆迪、丽塔·斯基特的恶意文章、他人的不信任等等，瑞伊直到回家的列车上才被双胞胎一一告知。
弗雷德这几天也变得有些沉默，似乎塞德里克的死也影响到了他，除了必要的商品制作外，他和乔治几乎不怎么出休息室。
瑞伊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些别的事，比如那个令塞德里克“复活”的挂坠从哪里来，秋又如何得到它。塞德里克如今半死不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之类的。
回到家的第二天，瑞伊和妈妈伍德夫人一同通过飞路网来到圣芒戈。她觉得有些事情是必须向秋问清楚。塞德里克住进圣芒戈之后，秋紧跟着到医院来陪护，连年终晚宴也因此缺席。有很多人都劝她不要那么做，但是秋的行动就是她的回答。
伍德夫人在二楼工作，那里主要接受被魔法生物伤害了的巫师们。塞德里克的病房在五楼，瑞伊和母亲告别后独自上了楼梯。
五楼相对于清晨就有些忙碌的二楼来说要安静的多，除了几个精神有些恍惚的人之外，大部分病人都沉默不语。当然，他们中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塞德里克的病房是37号，在靠近楼梯口的一个位置。那里的门紧闭着，上面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门旁边的指示牌上用银色的字迹写着“迪戈里——未知原因”。
瑞伊站在门外，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可是还未等她的指节挨到门上，病房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有着银灰色头发与胡子的邓布利多从房里走出来，看到瑞伊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早，瑞伊。”这位老人像往日一样微微笑着，睿智的蓝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闪了闪。“我们刚刚还谈到你——秋一定很高兴你能来。”
她敏锐地注意到了邓布利多对秋和塞德里克的称呼。“早安教授，塞德——”
“他的状况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邓布利多有些遗憾地说。“我想秋应该比较清楚，而且她有很多事想告诉你。那么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快进去吧。”
瑞伊走进病房，看到塞德里克正躺在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上，床头摆了一盆蓝铃花。秋坐在病床边的一把折叠椅上，正侧身低头，俯视着塞德里克。
房门在瑞伊身后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秋转过头来，然后对瑞伊笑了一下。她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脸色因为缺乏休息而苍白，眼睛肿着，眼底也有青影。但是不知为何，瑞伊看到她那一笑却是那样的平和，连带着让瑞伊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你来啦，”秋说，指了指她对面的扶手椅：“请坐。”
瑞伊走进病房，塞德里克方才被秋挡住的脸就展露在她面前。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不再像一星期前那样灰败，嘴唇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可是他的呼吸还是那样微弱，如果不去仔细观察的话，几乎发现不了他的胸口还有起伏。
“他好多了，洛林先生说，保持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秋很平静地说。“谢谢你来看他，瑞伊。我想塞德如果知道的话，也一定很高兴。”
瑞伊的嘴唇颤动着，她觉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秋像是发现了她的窘迫，边对她轻轻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我来告诉你，好吗？”
墙上挂着的小机械钟发出轻轻的咔哒声，秋的故事就开始了：“瑞伊，我是个罪人，是一个傻瓜。”
瑞伊看到她眼里闪烁着泪水，但是秋死撑着没叫它流下来。
“如你所想，那个‘救’了塞德的挂坠，和蕾娜塔有关。”秋先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她对我说那东西甚至可以抵挡不可饶恕咒，所以我才同意塞德去参加三强争霸赛——我真蠢，不是吗？怎么可能会有东西能阻挡不可饶恕咒？而我——而我一直以来都相信蕾娜塔——甚至骗了你。”
“骗了我？”瑞伊难以置信。
“是——是我的私心……”秋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大颗地流了下来。“你还记得我在三年级那个暑假，曾对你说过蕾娜塔威胁我的事，对吗？”
瑞伊点头：“你、你那个时候对我说，如果你不听她的话去接近哈利，你就会失去——”
“失去塞德里克，瑞伊。”秋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流露出绝望。“我就会失去塞德里克。”
瑞伊又一次一个词也说不出来。
“她说她知道一切，每学年霍格沃茨会发生什么，谁会在最后死掉，神秘人的秘密甚至第三次巫师大战……”秋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知道我不会相信，于是就预言了小天狼星的越狱——”
“而那的确发生了，所以你就相信了她？！”瑞伊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
“是的。”秋艰难地吐出这个词。“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她说的话，全身心地投入魁地奇训练和学习。但是瑞伊，我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天文塔找蕾娜塔，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喜欢塞德——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瑞伊恍惚间想到那段时间总是避开和塞德里克见面的秋，现在想来，她那时也许会很痛苦的……是吧？
“我越是喜欢他，越没有办法忘记蕾娜塔说的话。那次我们赢了对赫奇帕奇的比赛，塞德里克向我道贺的时候，我、我终于意识到，我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如果真的发生了呢？如果蕾娜塔说的事都真的发生了怎么办？！”
“所以你就又回到原点？”瑞伊愣愣地问。“又去、又去完成她的要求，去接近哈利，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她说小矮星彼得是个阿尼玛格斯，当年背叛哈利父母的是他而不是小天狼星！如果不抓住他的话，最后不但神秘人会复活，塞德里克还会因此而死——”
“可是！”瑞伊抽出魔杖对着房门粗暴地甩了一个消音咒。“可是他——那个人——他还是回来了！你也看到，塞德里克他还是变成了这样！”
秋无声地流泪，床上的塞德里克毫无意识地浅浅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呢？”瑞伊也很痛苦，她的眼睛干涩地疼痛。“他那么厉害，一定知道方法补救……”
“我以为解决掉小矮星就可以了的……”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可她还是一副麻木的样子。“直到塞德里克告诉我，他想要报名三强争霸赛，我就想起几年前蕾娜塔说过的话。”
瑞伊看到秋的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个苦笑。
“三年级那年，在我把笔记本交给双胞胎，后来又被金妮偷走后，她对我说：‘一切都是命运’。”
床上的塞德里克像是一具呼吸的死尸，一动不动，瑞伊进来这么久，他连一丝轻颤都没有。
“蕾娜塔曾经告诉我，塞德会在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丧命，死于神秘人的手下。帮助神秘人复活的小矮星已经被绳之以法，可我仍旧怕塞德会在其他环节受伤。正巧蕾娜塔在教我制作炼金物品，我就做了第一条项链给他。”
“的确是有用的。”瑞伊忍不住插嘴。“我看到了，用魁地奇望远镜回放——你做到了的。”
“我知道。”秋古怪地看着瑞伊。“我也知道那条项链没有丢，而是给了你。我认为我应该生气——因为他喜欢你——可是我实在气不起来，瑞伊。我甚至还有着小小的期待，期待你能来问我，期待有人和我分担一点压力……”
瑞伊的呼吸一滞，看着麻木叙述的秋。泪水不断地从她黑色的眼睛里流出，滴在她米色袍子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斑点，而她仿若一点感觉也没有。
“第一条项链的成功让我得到了鼓励，我又偷偷做了第二条。材料是布莱克找的，他一整年都在搜集这些东西。蕾娜塔允许我用这些材料中的一部分练手，但是她也告诉我，成品可能会有瑕疵，完成后最多只能用来做实验，真的用在人身上，如果有其他副作用可能根本没法补救。”
“我没信。”
“秋——”瑞伊看着秋平板无波的脸，直觉得心脏像是一块充血的海绵，正被一只手用力的拧干。“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
“他被哈利带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做梦来着。”秋的眼神迷茫，那一刹那，只有在卢娜脸上才会出现的神色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可是他一动也不动了，我才发现吊坠真的都没有用。所以我只好弄断了它——那是我对蕾娜塔教授的东西的一点改造。我把新的魔法阵和符文分成两部分，刻在不同的圆锥上。一旦拧断了它们的链接，它就会回溯一点时间。”
“那是我走投无路的最后一点希望，幸好，似乎还算成功。”
病床上塞德里克若有似无的呼吸，正印证了秋的“成功”。
瑞伊几乎不敢相信，秋凭借一己之力居然创造了一个近似于时间旅行器的装置。她轻声问：“那么，塞德现在是回到了……”
“大概是，濒死挣扎的那一刻吧。”秋轻轻握住塞德里克的手。“他有一点温度，也有一点呼吸和心跳。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灵魂。圣芒戈的主治医师们说，他现在就同被摄魂怪吻了的人一样，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也不对，他连那些都不如。除了呼吸和心跳，他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瑞伊沉默了一会儿：“这些……你都告诉了邓布利多教授吗？”
“这就是我说我自己愚蠢的地方。”秋看着墙角，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我怕校长不相信，提出使用吐真剂——可是他却告诉我他相信我，他不会怀疑一个失去了爱人的小女孩儿的话。”说到这里，秋抓着塞德里克的手紧了紧。“然后他取走了一些我的记忆。”
记忆！
瑞伊突然之间冷汗淋漓，她明白为什么秋说自己愚蠢。那是因为她们全都忘记了，巫师世界还有冥想盆这种东西的存在。虽然抽取记忆的魔法相对她们而言还有些难度，但是邓布利多可以！而愚蠢如她居然从来没想到过！
“是我害死了塞德里克。”秋轻声道。“瑞伊，你说我能够原谅自己吗？”
“可是秋，”瑞伊觉得自己说的话干巴巴的。“塞德不会希望你这样——”
“是的，我知道，他这么温柔的人。”秋的声音渐渐坚定且鲜活起来。“所以我要活着，要战斗——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战斗。”
她和秋的谈话止于此，之后她们静静地对望坐了一会儿。再后来迪戈里夫妇来了，他们来接替秋照顾塞德里克——即便他现在既不需要每天喝水进食，也不会走动发狂。
瑞伊和他们道别，迪戈里夫妇沉默地同她握手。走出门外后，她在门口驻足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消音咒已经失去作用了。
迪戈里夫妇和秋的谈话声从老旧的木门门缝里传出来。她听到迪戈里夫人柔声劝秋：“好孩子，我们知道你很爱塞德。但是他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别等了，你还有大把的好年华。”
秋的声音轻且坚定：“我不会的。”
“秋，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塞德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也不会想耽搁你——”
“如果他不想耽搁我，就亲自起来告诉我。”秋打断了迪戈里先生的话。“我是他的女朋友，这是他亲口说的。那么如果有天不想要我了，也要他亲自和我说才行。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努力，努力到他——努力到他好起来，亲口说分手为止。”
“你的父母也会心疼你——”
“我已决定。”秋的声音居然轻快起来，像是刚刚只是在谈论一件美好的事情。“我已决定，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决定，一定会。”
瑞伊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她知道秋就是这样外柔内刚的一个人。也许从此以后，她真的再也不会同蕾娜塔有所来往。因为她毕生的目标，就是让塞德里克睁开眼，亲口对她说“分手”。
她做得到。
门里的迪戈里夫妇开始低声的哭泣，门外的瑞伊猜他们此刻应该正像一家人一样拥抱。当她回头准备去找母亲借用壁炉回家时，她一个沉默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是男人，不是少年。他的个子早就已经很高，只是姜红色的长发剪短了。眉头微微蹙着，比她颜色更深一些的褐色眼睛凝视着她。高挺而有点尖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下巴敛着，仿佛再不复从前活泼飞扬的模样。
瑞伊不喜欢这样的弗雷德，她觉得弗雷德也一定不会喜欢过去哭哭啼啼不言不语的自己。就像塞德不会希望秋背着枷锁过一辈子，像秋不希望塞德尸体一样卧床终生。
她希望她爱的人都能平安终老，她希望眼前的人永远和孪生兄弟吵吵闹闹、开怀大笑。
她走到他面前，抱住了她的恋人。他们都不说话，但是他们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要活着，要战斗。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Chapter 93 活着，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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