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啊冲(民国）》冷涧滨

132、第 132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鸡刚叫了头一遍，澄玉便有些不踏实，被子中被他搂得更紧。心中无限眷恋，她偎进他颈窝，轻手磨蹭着他胸膛：“客人就住附近，要招呼的。”
　　“嗯……”他慢慢翻平了身，“昨儿晚上顾着喝酒，正经事耽搁了。”
　　“你呀，巴不得耽搁着，舍得人家走么。”
　　他却未言语，静了一会儿道：“老婆——”
　　“嗯？”
　　“等开了铺，将院中条案拉出去几张，就摆在弄堂里。我们有多少种白玉膏，统统用大磁瓮盛了，放在外面任她门挑选。”
　　澄玉诧异道：“会不会太声张了？”
　　“眼下战事加紧，民生萧条，我们的白玉膏真材实料，售价高于市面，只有靠贵客心口相传。只得她们满意，以后，起码附近，上海、南京、无锡，都有生意。”
　　“嗯。”她便欲起身。
　　“哎——”他又一拉她，“她们哪个是起得早的？昨天又贪晚。再歇一会儿。”

　　天光微亮，铺板门便已打开，三户帮着楚阈庭将条案长桌都搬出去。澄玉在药房忙活。
　　路上行人渐多。
　　直到旭日高升，弄堂口响起滴滴车声，四辆漆亮的福特几乎堵住狭窄的街口，确实招摇，更惹人注目的，是花枝招展走下车来的美艳女人们。
　　月白姑娘袅袅婷婷走过来，打了半个优雅的呵欠：“我以为这里只有人力车，还是汽车坐得舒服。”
　　楚阈庭笑迎过去：“诸位是贵客，招呼不周。”
　　芬芳的白玉膏瞬时吸引了女人们的注意，三三两两成聚，指点着嬉笑，满目琳琅，一时不知如何选起。
　　楚阈庭道：“宝剑赠侠士，红粉馈佳人，白玉膏盛在瓮中也只是药，用在诸位身上，才是相得益彰。各位不要客气，可以随意尝试。”
　　女人们果然跃跃欲试，笑着逐次挑选。澄玉静静站在案边，偶有发问的，便悉心解疑。
　　清晨繁忙已过，楚阈庭留意到，街口仍聚了不少妇人，交头接耳的，向这边观望，目中不无艳羡。他高声道：“各位街坊邻里，今日敝店开门迎客，所有货品任由试用，如有兴趣，敬请光临。”
　　话音刚落，众小妇一哄而入。出乎澄玉意料，忙得不亦乐呼，心里也是欣慰的。
　　整整一天，直到日落月升，方勉强关门闭店。自开店以来，生意从未有过的红火。细细算来，一日卖出去的货品，除去试用所费，仍有余盈。楚阈庭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张单子：“这是月白姑娘下的订单，你看一看，现有多少货，还缺多少，年底能不能赶出来？”
　　澄玉接过单子，心下又是一喜：“虽然时间紧些，赶一赶该来得及，趁着生意好，合计着雇个伙计。”
　　楚阈庭正拿毛巾擦脸，闻言一笑：“怕来不及。”
　　澄玉嗔道：“说正经的。”
　　“也好，你拿主意。”
　　“这回多亏月白姑娘，非但下了大订单，只这一天，多招揽不少雇客。”想到此笑一笑，“我明白了，你一定要把生意摆到外面。”
　　“那当然，总不至墙里开花墙外香，能销往外地，本地街坊却不捧场。”他洗过脸，换衣服又到门口：“明早晨她们赶火车回去，我晚上出去陪客人，不用等我了。”

　　席间自是热闹，楚阈庭起身敬酒，少不得感激客套。月白并不客气，接过来饮尽了：“临别在即，我有一言相赠。”
　　“请讲。”
　　“楚先生虽已不在其位，耳目应该是灵敏的。”
　　楚阈庭点点头：“眼下国内情势，不容乐观。”
　　“所以说，白玉膏虽香，仍不过风花雪月，现在隆冬将至，战事不断，军需极为短缺，不得已只能向民间征用。最大的生意，应该是军队。”
　　月白曾为军统效力，直接听命于孟运奇，消息自然精准。楚阈庭心中一凛，情知有理：“多谢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