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听娇音呓》萁豆

2、雍（二）

　　话说宪琳为永和宫德妃所出，却养于慈宁宫皇太后处。
　　与她同样养在慈宁宫的，还有翊坤宫宜妃所出的五阿哥胤祺。前儿不久，因太皇太后仙逝，皇上便将已满三岁的一位阿哥胤裪，交与打小儿服侍太皇太后的侍女苏麻喇抚养，以慰她年老寂寞。
　　这位苏麻喇，虽则是侍女，却是侍女中的异数。皇上称她一句额涅，便是汉话娘的意思。公主阿哥们见了她要作揖称玛姆，即是奶奶。这辈分，却与太后相差无几。
　　我虽没见过她，对这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这一日掌灯，玉蕨伺候宪琳沐浴更衣，那宪琳便嘟囔道：“才来了不过仨月，老太后老太妃们都不瞧我了，捧着他跟心头肉似地！”
　　宝茄一面收拾桌上摊着的书册纸张一面道：“格格在这儿这么些年，还没瞧穿眼儿么？从前五阿哥上书房了，便送了格格来，如今格格开书受业了，便叫小阿哥来顶替些个，左不过是供太后太妃们解闷儿的玩意儿，有甚么可争的？”
　　玉蕨听见，狠狠瞪了她一眼。宪琳倒浑然不觉，一会子又拍手笑道：“皇阿玛说，如今要将翁库玛法的妃子和皇玛法的妃子分开来安置，要在紫禁城东头给皇玛姆新建一座宫殿哩！”
　　宝茄冲我苦笑道：“这却好了，我们格格是归在太后娘娘那儿的，要搬去那新宫殿，又是一顿好忙的！”
　　宪琳不理，只笑道：“想那小阿哥，既然是跟着苏玛姆的，自然留在慈宁宫咯！”
　　玉蕨沉着脸道：“这却是没准头的事儿，皇上同太后娘娘商量呢，娘娘还未松口答应，你道这宫里头的事儿，都是你想的这般轻巧？今儿说建个宫，明儿那宫便建成了，后儿便搬去了？”
　　宪琳急了，道：“皇玛姆为何不答应？”说着便要穿鞋下床问她皇玛姆去。
　　玉蕨一把抱住她道：“哎哟姑奶奶，您且睡下罢，明儿还要上早课哩！”
　　我也帮衬一句：“这会子太后娘娘想是睡下了，明儿再问不迟。”心里存了疑，便顺嘴问道：“若说在紫禁城东头建，却是建在哪儿呢？各处都有宫殿，虽着了大火，桩子格子却还在呢！”
　　宪琳复又窝回床上去，扳着指头数道：“说是在前朝留下的仁寿宫、哕鸾宫、喈凤宫旧址上建呢！”
　　宝茄喃喃道：“哕鸾、喈凤，名字倒也风流！”
　　玉蕨听见便恼了：“前朝遗迹，有甚么风流的！再不许说了！”
　　宝茄素来是怕了这个姐姐的，也不辩白，只气鼓鼓地拎了书袋子出去了。
　　既然用了前朝的三个宫殿来建，规模也算得极大了。康熙爷对这位养母，倒是十分地大方。
　　宪琳笑道：“若是换了新去处，便是皇玛姆做主的了，我便要一处大大的房屋，单辟一间与你住。不设学堂，叫那女先生别处去！”
　　我握了嘴笑道：“我入宫来是伴你念书的，你若撵走了女先生，下一个便是我了！”
　　这会子，宝茄探头进来道：“姑娘可还闲话甚么呢？明儿不怕打瞌睡么？”
　　宪琳知她方才受了玉蕨的气，也不怨她，摆摆手命我去了。